生活小说 其他类型 二嫁京圈霸总,前夫不许来捣乱阮莞厉渊小说完结版
二嫁京圈霸总,前夫不许来捣乱阮莞厉渊小说完结版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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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樱里

    男女主角分别是阮莞厉渊的其他类型小说《二嫁京圈霸总,前夫不许来捣乱阮莞厉渊小说完结版》,由网络作家“三樱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侍者一愣。“很抱歉先生,我们餐厅没有海鲜粥,西班牙海鲜烩饭可以吗?”裴白辰付了餐费,起身离开,给助理打电话,让他在江城找出一家味道最正宗的海鲜粥,送到他家。隐约间,裴白辰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苏童安的公寓内。苏童安躺在床上,额头上贴着退烧贴,举着手机正思考怎么和阮莞解释今天的事情。目光掠过窗外,看着黑压压的夜色,不由得联想到了本地新闻上最近滚动播报的悬赏公告,是一个男杀人犯在杀了邻居后就躲了起来,案发的小区就在这附近。他正想着叮嘱阮莞。下一秒,手机就被抽走了。“枝枝姐?”沈枝枝俯身凑近,用手背贴了贴苏童安的脸颊,念叨着:“温度好像降下来一些了。”沈枝枝是气质型的美女,五官量感小,双眼皮窄窄的,算不上惊艳,但皮肤白,骨架小,面部...

章节试读


侍者一愣。

“很抱歉先生,我们餐厅没有海鲜粥,西班牙海鲜烩饭可以吗?”

裴白辰付了餐费,起身离开,给助理打电话,让他在江城找出一家味道最正宗的海鲜粥,送到他家。

隐约间,裴白辰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

苏童安的公寓内。

苏童安躺在床上,额头上贴着退烧贴,举着手机正思考怎么和阮莞解释今天的事情。

目光掠过窗外,看着黑压压的夜色,不由得联想到了本地新闻上最近滚动播报的悬赏公告,是一个男杀人犯在杀了邻居后就躲了起来,案发的小区就在这附近。

他正想着叮嘱阮莞。

下一秒,手机就被抽走了。

“枝枝姐?”

沈枝枝俯身凑近,用手背贴了贴苏童安的脸颊,念叨着:“温度好像降下来一些了。”

沈枝枝是气质型的美女,五官量感小,双眼皮窄窄的,算不上惊艳,但皮肤白,骨架小,面部平整度很高,眉宇间还有一种特有的松弛感。

而且她性格好,可以和男生玩到一起,经常以兄弟相称,大家和她相处不会太拘束。

苏童安一心都在手机上。

“枝枝姐,我有事,你先把手机还我。”

沈枝枝笑了,“想给你的小女友发消息?你那些兔耳朵什么的,是她买给你的?你生着病,她倒是不关心你,反倒还……算了,小安,你现在年纪小,应该把重心放在学业上,而不是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

苏童安下意识反驳,“她不是不三不四的人。”

沈枝枝一顿,似乎没料到向来听她话的苏童安会反驳自己。

旋即,她坐在了床上,揶揄道:“看来我们小安真的长大了,不如哪天把人家女孩子叫出来一起吃饭,带上阿澜和阿颂,也帮你掌掌眼?”

苏童安脑海过了一遍那场面。

别说,还挺刺激的。

要是以后他真的和阮莞在一起了,那他得叫厉明澜……前夫哥?

二人说话间,沈枝枝鼻子翕动,“小安,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她不自觉地扯了扯衣领,“你房间好热。”

苏童安摇摇头。

他鼻子不通气,啥味也闻不到。

“那我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

不等他说完,他的手臂忽然被握住,回头,就看到了沈枝枝目光迷离地靠近了自己。

他动作一僵,飞快举起了手,“枝枝姐,你、你怎么了?”

见沈枝枝的脸上透着不自然的红,以为她被自己传染了,苏童安立刻把自己脑袋上的冰袋“啪”的一声贴在了对方脑袋上。

就在这时,裴白辰的电话响了起来。

开口就是,“小安,快换了你床头加湿器里的水!我刚才口袋里朋友送的印度神油洒里面了!”

苏童安:“!!!”

印度……神油?

来不及纠结为什么裴白辰会随身带这种东西,以及为什么会洒在他的加湿器里。

苏童安垂死病中惊坐起。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

沈枝枝已经抱住了他。

“枝枝姐,冷静,你冷静一下……”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可血气方刚的苏童安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有洁癖,不喜欢肢体接触,哪怕是沈枝枝,他也觉得不舒服。

神明听到了他的愿望,卧室的门推开了。

厉明澜和江颂愣在门口,“你们在做什么!”

苏童安像是看到了救星了,大喊:“明澜哥,裴白辰给枝枝姐下药了,你快帮帮她!”

厉明澜还没来得及消化前半句,就被后半句搞不会了。

“胡闹!我结婚了……江颂,你来。”


“你晚上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这句话通过扬声器,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所谓见不得光的“小三论”,不攻自破。

“看来阮组长的丈夫是临时有事,才暂时把阮组长放在路边的。”

“是啊,这不转头就回去接了吗。”

“听声音是个帅哥,也是,我们阮组长这么漂亮,老公也一定不会差。”

“……”

同事们小声蛐蛐,听得高月一阵心烦,“谁知道是不是你雇人演的戏。”

阮莞:“?”

须臾,阮莞笑了:“高组长,你的想象力应该去写竖屏短剧,一定前途光明。不过,你最好在服化道方面谨慎一些,省得又捅出‘以倭代华’的篓子。”

高月:“!”

她紧咬牙,“行,既然今天下班你丈夫来接你,那不妨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让我们也看看,是什么青年才俊能俘获我们阮组长的芳心!”

虽然同事们不喜欢高月,但这番话说到了大家心坎上。

人活着,就靠八卦续命。

他们一直都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娶到阮莞。

毕竟杂志社经常会邀请男明星和男模拍摄封面,期间,少不得会拍摄一些露肤度很高的照片。

而阮莞从不脸红心跳,像是清心寡欲的小尼姑。

所以呀,究竟怎么样的男人,才能让阮莞动心,是杂志社的未解之谜。

瞧见众人期待的目光,阮莞点点头,“好。”

高月冷笑,“好,那我拭目以待!”

热闹散场。

只有林语莺心不在焉。

厉明澜亲自来接阮莞下班……

厉明澜那张脸经常出现在各大财经新闻的版面,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过。

哪怕外界并不知道厉、阮两家订婚的事情,但他们毕竟是时尚杂志,总会有人有门路了解豪门的事情。

万一他们认出了厉明澜,知道了阮莞的身份……

那自己一直尽心维持的“阮氏千金”的人设岂不是露馅了?!

瞬间,窒息感萦绕在心头。

林语莺当即拿出手机,点开沈枝枝的微信。

林语莺:今天厉总要来接阮小姐下班,看来他们夫妻关系缓和了不少,我真为他们高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在即将两分钟结束时,她撤回了消息。

林语莺:抱歉沈学姐,我发错消息了,本来要给我妈妈的[吐舌]

当然不是。

那句话就是她故意让沈枝枝看到的。

作为沈枝枝和厉明澜高中时的学妹,她知道,沈枝枝就是厉明澜的白月光。

*

阮莞这一天都很清静。

无论是客户,还是江颂、苏童安都没找她。

根据她对他们的了解,采用的大概是“若即若离”攻略办法。

他们“若离”,她也“若离”。

“轰隆——”

一道惊雷响起,雨点骤然落下,敲打着窗户。

李静连忙起身,关上了通风窗,嘟囔了一句,“怪了,天气预报说没雨啊,我连伞都没戴。”

杂志社是一座小洋楼,前身是民国时期就成立的某报社,老建筑不好整改,没有地下停车库,开车来的同事大都选择停在步行五六分钟的停车场。

“不然我让人闪送一把伞吧。”

“可这雨太大了,有伞也得浇成狗。”

“打车?高峰期打车也难……”

同事们议论不已,李静最讨厌下雨了,她颓颓地瘫在椅子上。

阮莞拍了拍李静,“没事,我下班送你回家,刚好顺路。”

“啊,可这不会耽误你们吗。”

“不会的。”

“好耶,谢谢莞莞~”

对面,高月凉飕飕剐了二人一眼,嘟囔了句:“沽名钓誉,收买人心。”

转头她就谄笑着问林语莺,“语莺,你带伞了吗,我多一把伞,你拿着吧。”

林语莺弯着笑眼,“不用了,我家司机来接我。”

我、家、司、机。

听起来就很高级。

高月眼中浮出向往,旋即笑着道:“好,要是你不着急回家,可以让司机等等,等见过阮莞的丈夫再走。”

“好呀。”林语莺勾唇。

可惜,厉明澜不会来了。

林语莺目光一转,落在手机屏幕上。

那是沈枝枝刚发的朋友圈。

沈枝枝搬实验资料的时候从梯子上跌了下来,小腿被钉子划出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

转眼,到了下班时间。

如预料的一样,雨势不减反增,天像是漏了一样,颠倒城市。

同事们都默契聚在小洋楼的屋檐下,一边等雨小,一边等着见见阮莞的丈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阮莞也没看到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

“可能是路上堵了。”李静解围道。

下一秒,雨幕中缓缓驶来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公司门口。

就在众人以为是阮莞丈夫的车时。

一个中年人走到了林语莺面前。

“小姐,请上车。”

林语莺笑了笑,“德叔,等会儿,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司机点头:“是。”

司机显然看到了阮莞,愣了下,没吱声。

另一边,高月狗腿子的毛病犯了,“阮莞,还要等多久啊,语莺身子不好,万一冻感冒了怎么办?”

李静听到,大为不解,“谁让你们等了,冷就走呗。”

“没事,不冷的。”林语莺善解人意,“莞莞,要是你丈夫来不了,不如我让我家司机送你回去吧。”

阮莞摇摇头。

这场雨来得突然,估计是男女主有了纠葛,用来推动或渲染剧情。

厉明澜不会来了。

阮莞并不失落,相反,这是一个证明“婚姻过错方”是厉明澜,而非她的绝好的机会。

她当众拨通了厉明澜的电话,误触了外放。

“喂?明澜,你到了吗?”

对面的厉明澜沉默,半晌才道:“我这边有急事,你先打车去机场。”

“可雨太大了,不好打车……”不等阮莞说完,听筒里传来了一道女人的声音:

“阿澜,我没事,你去忙吧。”

啊这!

同事们都是成年人,瞬间一个丈夫出轨小三、妻子雨中挨浇的故事跃然心上。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到,心里却为阮莞鸣不平,痛骂渣男小三。

就连高月都愣了一下。

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

阮莞明明是见不得光的情妇才对,怎么拿了苦情原配的剧本?

有没有一种可能——

电话对面的才是原配?

高月陷进了思维定式,佯作帮阮莞出头,实则试探地大声对电话道:

“喂?你是阮莞的丈夫吗,下这么大的雨,你不接自己的老婆,反而去陪别的女人,你是傻逼吗?”

“还有那女的,知三当三不要脸,勾引别人老公贱不贱啊!”


厉明澜扭头,“没有为什么。对了,我今天回来了,你没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

阮莞疑惑眨眼。

半晌,她还真的想到了什么,低头在包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厉明澜假装不知道阮莞要送他钢笔。

他清清嗓子,用不耐烦的语气道,“找到了没有,我困了,要上楼睡觉了。都说了,你别以为我会喜欢你,就算你送我……等等,账单?”

是的,阮莞拿给了他一沓账单。

她介绍道,“这些是电费、水费、煤气费、物业费等等的收据,结婚三个月以来的费用都是我付的。但我想,我们毕竟是夫妻,以后还是AA吧。”

厉明澜咬牙切齿,“只有这些?”

阮莞想了想,“还有赵嫂的工资,不过她是我请来的,你也不常在这里住,这笔钱你不用A了。”

厉明澜:“……”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依旧闷闷的,打开手机银行给阮莞转账,“这些杂七杂八的费用,我还不至于要你和我A。100万够不够?”

阮莞点点头,“应该够了,你记得备注一下:自愿赠与。”

厉明澜:“?”

转了账,他浑身气压低沉。

见阮莞要回房间,他先一步登上楼梯,幼稚地挤在阮莞前面回到了卧房,然后重重关上了门。

而阮莞压根没在意。

她收到了钱后,心情很好。

暖融融的灯光照在她脸上,映着精致的眉眼,梨涡浅浅。

她回到了卧室,洗了澡,舒舒服服地捧着笔记本电脑,回复了争抢邀请她的车队offer后,新建了文档,在键盘上郑重敲下了“辞职信”三个字。

快了,她快回到热爱的行业里了。

有厉渊出面,告诉老爷子“假怀孕假结婚”的真相,老爷子就算生气,看在厉渊的面子上,也不会对她如何。

她很快就能脱离“厉明澜炮灰前妻”的设定,远离男女主角的剧情,做回独一无二的阮莞。

夜深了。

她躺在枕头上,难得一夜好眠。

*

周四。

天气预报:晴。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江城很久没有这样的好天气了。

早上,阮莞一下楼,就看到了用早餐的厉明澜。

他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黑咖啡,“你今天不用开车了,我顺路,让司机送你。等你下班,我们一起去机场。”

“听你的。”

阮莞微笑,一贯的好脾气。

厉明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始终脸上始终挂着温温柔柔的笑,就仿佛昨天的反常只是自己的错觉。

阮莞坐在餐桌前,拿起涂着黄油的吐司。

其实她不大爱吃西式早餐。

平时赵嫂都会变着花样做面条、馄饨、包子之类的早点,配上一碗甜粥,整个人都暖暖的。

只是厉明澜不喜欢,因此每当他留宿时,阮莞便让赵嫂换个早餐样式。

吃了半块吐司,阮莞就不想吃了。

对面的厉明澜投来了闲闲的目光,“吃猫食呢,不必因为我在就故意吃的少,像是沈枝枝,她就不会……”

他猝然一顿,意识到自己提到了不该提的名字。

阮莞无奈于厉明澜的自信,但还是配合的、做出了“妻子听到丈夫拿自己和别的女人比较”的反应。

她黛色的眉轻轻拧起,“沈枝枝?万象城地下停车场的那个女生?”

“不关你的事。”

厉明澜倏地起身,表情冷下。

等到二人共乘一辆车时,他也一言不发,在距离杂志社还有一公里的时候就让阮莞下了车。

这里是桥头,不好打车,更没有公交和地铁。

阮莞也不辩驳,下了车。

她了解厉明澜,幼稚、冲动、极度自我……她懒得费口舌,打算走路去单位。

好在,她刚下车,就遇到了李静。

李静打着双闪,停靠在路边,“莞莞,真是你,你怎么搁这下车了?网约车也太缺德了,把你扔这不管了?”

阮莞摇头,“不是网约车,是我丈夫。”

李静惊讶。

不过她也没多问,热情招呼阮莞上车,还把一袋子包子递了过去。

“你说巧不,今天我妈包了包子,芸豆红烧肉馅的,特意让我给你拿一份,没想到路上就碰到了,趁热吃,可香了!”

“爱你,替我谢谢阿姨~”

阮莞接过来,咬了一小口,宣软的发面冒着热气,浸着晶莹剔透的汤汁。

“香不!”李静笑着问。

阮莞靠在椅背上,幸福地眯了眯眼睛,“嗯,真香!”

*

阮莞捧着包子,一路吃到办公室,迎面撞上了高月。

高月一双眼睛布着红血丝,看到阮莞时,却透着诡异的兴奋。

李静吓得一激灵,“丧尸啊!办公室有丧尸!”

其他同事一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高月:“……”

她连夜坐绿皮火车回来的。

的确人不人,鬼不鬼。

但这些不重要,她特意早点回来,就是为了早点看阮莞的笑话!

“我们编辑部没有丧尸,倒是有小三。”高月意有所指,又对阮莞道,“阮组长,你说你结婚了,可我们怎么没见过你丈夫?”

阮莞:“怕你惦记呗。”

高月:“……”

扑哧——

同事们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高月气得双颊通红,“阮莞,你今天来的路上被你所谓的‘老公’扔在半路,我亲眼看到了!怎么?是你老公见不得人,还是你见不得人?”

就差指名道姓说阮莞是小三了。

火药味弥漫。

这时,林语莺走上来,柔声劝道:“小月,莞莞不想让我们见她的丈夫,一定有苦衷的。”

这话听着像是劝架,又更像是拱火。

“嗡嗡嗡——”

此时,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二人的一唱一和。

是阮莞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两个字:老公。

众人自觉安静下来。

阮莞打算去一旁接电话,手腕却被高月拉住。

“阮组长,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吗?怕不是别人的老公吧?”

拉扯间,高月不断挑衅,甚至还擅自按了接听,打开了扬声器。

办公室静悄悄。

电话甫一接通,就听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略有焦急响起。

“阮莞,你人呢?我掉头回去,没看到你。”

是厉明澜。

阮莞看了眼愣住的高月,温声回道:“我遇到了同事,她顺路送我,已经到公司了,你有事你先忙吧。”

“……”

对面的厉明澜沉默半晌,续道:“你晚上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

像是山涧的风吹拂着泉水,不急不躁。

可江颂却眉心一拧。

她的语气疏离又客气,好似一切回归到了原点。

他一顿,望着那道走出餐厅大门的纤细身影,抬脚追了出去。

等他出了门,踩碎了路边积水倒映着黄澄澄的路灯时,才发现悄无声息下了一场雨。

灯火绚烂,积水如镜,晃得人眼睛痛。

江颂追上了阮莞,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就这么喜欢厉明澜吗?”

阮莞没回答。

落在江颂眼中,就是默认。

“可他一点也不在意你,如今沈枝枝回来了,他更不可能喜欢你。你不离婚,是等着被厉明澜扫地出门吗!阮莞,你别这么贱,成吗?”

话音落下,江颂自己都是一愣。

他不是这个意思……

“对,我是贱。” 阮莞抬起头,自嘲一笑。

“你是江氏的继承人,是注定要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所以你不会理解我嫁给厉明澜的身不由己,不会理解只有我是厉太太时才会得到父亲的一句肯定。”

月色映在她的脸上,仿佛点缀着无声的眼泪。

“江颂,求你,你别再动摇我,以后别见面了……”

最后一句话在安静的夜里响起。

像是石子落入湖心,惊起一片涟漪。

江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阮莞趁机甩开了他的手,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

后视镜里。

看着垂头仿佛石化的江颂,阮莞知道,她赚钱的机会来了。

她故意说自己“动摇”了。

虽没说具体动摇了什么,但无所谓,江颂会自动脑补,会以为他的攻略起了作用。

这像极了在一只拉磨的毛驴面前钓着一根胡萝卜。

就差一点就能吃到了

——就差一点就能彻底动摇她了。

于是驴加快了速度。

——江颂也加大了攻略的力度。

如阮莞所料。

很快,她的手机响了,是江颂发来的消息。

江颂:我有一辆车,报废了,你要是能修好,我出价1000万。

1000万,足以再买一辆超跑了。

可江颂却让她来修,无非是增加见面机会。

这次,他终于舍得下血本了。

阮莞没回复,而是载着后备箱里的行李箱,回到了阮家老宅。

*

一进到阮家,所有人都用陌生的目光看着她。

似乎不知道她是谁。

的确,阮莞很久没回来了,才发现家里的佣人都看着眼生,从小照顾她的几个老人都不见了。

不但如此——

整个阮家上上下下对林若梅,也就是林语莺的亲生母亲,态度都很尊敬。

像是对待这个家的女主人一样。

“莞莞,你怎么回来了?”

林若梅从沙发上坐起来,笑得一脸亲切。

却在起身后,不着痕迹拉了拉袖口,藏了藏手腕上的镯子。

——那是阮莞母亲最喜欢的翡翠手镯,水头极好,平时都很少戴的。

“这是我家,我回来很奇怪吗?”

阮莞一改往日的温和,将行李箱往前一推,像是一个恶毒的资本家大小姐,吩咐仆人林若梅:

“把行李箱拿回我房间。”

林若梅面露难色。

“莞莞啊,你的房间小莺暂时住着,不然你委屈一下,今晚暂时住在小莺之前的房间?”

阮莞转了转手腕。

下一秒,“啪”的一声响起,极为清脆,惊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你是谁!怎么能打人呢!”

一个小保姆跳了出来。

她身量不高,双眼间距很近,瞧着机灵又精明,和林若梅有点像。

阮莞来了兴趣,打量着屋子里的新面孔。

毫无例外,都和林若梅有些连像。


“但它很漂亮。”

“我很喜欢。”

“……”

阮莞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等厉渊关门的声音响起,她还愣在原地。

空气中残留着冷幽的香气。

阮莞一头栽进了沙发上,微凉的皮面贴在脸上,也没能降下她身上的温度。

她以为自己早就过了因为对方一句话就胡思乱想的年纪。

可不知道是厉渊的出现,勾起了她少女时期的记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心跳得厉害。

直到她抬头,看到了墙壁上的日历。

时间定格在了八年前的六月,是厉渊出国的那个月。

他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对未来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清晰规划。在日历的空白处,苍劲洒脱的笔迹计划着当天的日程安排。

6月1日,竞赛,学XX课程,跑步

6月3日,论文,去实验室,力量训练

6月7日,高考志愿者

……

而6月10日,高考结束的第一天,日程上空空如也。

那是她曾和厉渊约定的日子。

她曾经反复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在她的日历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

她曾想过无数理由,来解释厉渊的失约。

可能是他被强制送出了国。

也可能是他来了但自己没看到。

而眼前的这张日历,残忍地撕碎了她所有编造出来的理由。

他从没放在心上。

那个约定,只有她自己当了真。

阮莞眼中的光彩逐渐熄灭,她像是自虐一般,凑近到了日历前,想看到上面有曾经书写又被擦去的痕迹。

可没有。

空白的地方崭新得一尘不染。

阮莞仿佛被当头浇下了一盆凉水。

看着反光镜中脸色惨白的影子,仿佛看到了那个站在江大槐树下从白天等到晚上的自己。

她自嘲一笑。

“自作多情一次还不够吗,阮莞。”

她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冷静。

这时,她的手机嗡地一震。

是父亲林唐胜来的电话。

刚一接起来,对面就响起了一阵怒吼:

“阮莞,你还真是翅膀硬了,竟然把你哥送去派出所!你以为你现在有厉家当靠山,就能为所欲为吗?现在,立刻撤销报案,把你哥保出来!”

阮莞拿远了手机。

想母亲还健康时,父亲是不敢这么吼她的。

从阮莞和她哥的姓氏就能看出来——

阮莞姓阮,母亲曾对她继承阮氏抱有希望。

“父亲,您放心,我很快就和厉家没关系了。”阮莞平静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嘲弄。

“你什么意思?”

“因为,我要和厉明澜离婚了。阮家再也拿不到厉家的合作项目了。”

“你敢!”

听着林唐胜激动的声音,就能想到他在另一边跳脚的模样。

阮莞笑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林唐胜来了很多电话。

很烦。

阮莞打算关机,却瞧见微信上有几条消息。

厉明澜:你不在家,你在哪?

厉明澜:好啊!你现在学会夜不归宿了!好好好!我现在改密码换门锁,你永远也别想回来!

阮莞看着满屏的叹号,看着烦,单独给厉明澜设置成了免打扰。

继续往下翻。

又看到了几个同事关心她有没有安全回家的消息。

阮莞一一礼貌回复了。

最后,瞧见了苏童安发的消息。

苏童安:姐姐,明天我们学校举办比赛,你来给我加油好不好~

阮莞没有什么心情。

她太累了,明天是难得的周六,她只想睡到中午。

她正要把手机扔到一边,苏童安忽的又发来了一张照片。

是他在泳池中撑在池边上岸的瞬间被照了下来。


“……”

阮莞目光波澜不惊,似乎料到了一般。

她对警察道:“这是我母亲的珠宝,我哥不问自取送给别人,是为偷。既然这样,还麻烦两位同志放了我家阿姨,直接把我哥带走。”

林清宇:“!”

林语莺:“!”

林若梅:“!”

他们无一例外,心里都冒出了一个念头:阮莞疯了吧!

由于是林清宇亲口承认的,警察公事公办,要带走林清宇。

林清宇慌了,他立刻求助房间中最有话语权的人——厉渊。

“厉大公子,您劝劝莞莞,让她别胡闹了!”

“你是?”厉渊淡漠。

“我是林清宇,莞莞的哥哥啊。”

厉渊了然,“明白了,私生子。”

江颂也唇边勾起,“是啊,你姓林,你家阿姨也姓林,你不会是她生的吧?难怪你会帮你亲妈,转移养母的珠宝。”

林清宇:“?”

他急迫解释,“不是的,二位误会了,我随父亲的姓氏,我不是私生子。”

厉渊也不管他怎么解释,冷幽的眼底浮出一丝玩味,“阮家老宅里住了一屋子姓林的小偷,有意思。”

“……”

警察带走了林清宇。

阮莞一行人也被带去做笔录。

证据确凿,林清宇被拘留等待保释。

无论隔在千里之外的林唐胜在得知消息后,如何疏通关系,争取保释,但在厉渊的一通电话后,林清宇注定要被关上一段时间了。

等从公安局出来,阮莞无视了眼睛哭成核桃的林语莺母女,想要开车回家,却发现自己是坐警车来的。

更迷茫的是,她不知道哪里是她的家。

阮家早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这时,她的肩上一暖。

回头,见是厉渊脱下了西服外套,冷幽的气味裹挟她,是西服沾染了主人身上的味道。

厉渊拿出一串钥匙,“你住在阮家不安全,这是我在江湾的公寓,你可以搬过去。”

阮莞眼眸一动,“今天可以吗?”

“随时可以。”

江颂忽然出声,“我在静北路也有一处空房子。那套房子离你公司近,别麻烦渊哥了。”

“不必了。”厉渊将阮莞拉到自己身边。

“我的人,不劳烦江少照顾。”

我的人。

听到这三个字,阮莞呼吸一颤。

她压着心头的诧异,望向了厉渊。

他侧立在灯下,白炽灯透过公安局明净的玻璃窗斜斜地映在他脸上,冷肃的五官隐藏在一半的阴影晦涩中。

而他身后是万家灯火,仿佛浩瀚星光,为他闪烁。

今晚的宇宙具有遗忘的浩渺,和狂热的精准。

脑海中,无端浮出了博尔赫斯的这句话。

时间和空间仿佛混淆,记忆中在图书馆内映着窗外火红枫叶的少年,和此时成熟英挺的男人合二为一。

阮莞心中一动。

只是这抹悸动很快就被她的理智压下。

应该是她听错了。

“那就麻烦厉先生送我一趟,认认路”。阮莞笑容得体,眸色平静无波。

盯着她平静的面容,厉渊眸光晦暗,只“嗯”了一声,长腿一迈,率先走向了停车场。

原地,只留下了江颂。

向来懒散松弛的江大少爷此时神情僵硬,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厉渊说的那句——我的人不劳烦江少照顾。

我的人?

直到前方的橘黄色车灯亮起,洒进深蓝色的暗夜中,刺目的光线让江颂下意识抬手。

只见厉渊的司机早就站在了车旁,打开了车门。

而厉渊和阮莞并肩行走,背影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边。

一个修长笔挺,一个纤细匀婷。

说不出的般配。

江颂甩开打火机,点了根烟,荒唐的想法和烟雾一样消散在风中。


“别,我丈夫才睡下。”

山岚别墅。

阮莞紧咬着唇,紧张地望着床上沉睡的丈夫,拒绝着面前的男人。

江颂唇角一勾,暗夜中浓烈的眉眼充满侵略:

“阮莞,别装了。”

“我知道你想要,不是吗?”

月色映在阮莞身上。

她素净的脸蛋瓷白明丽,水润的眸闪过片刻纠结后,点了头。

“好,但只能一次,最后一次。”

江颂眸子一眯,“行,去外面。”

“嗯。”

……

山岚别墅坐拥江城最高的地势,可以俯瞰城市万家灯火,郁郁苍苍的树林,别具天然的隐蔽性。

一个小时后。

江颂嘴里叼着烟,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抽出了一张纸巾,擦着指尖。

“喂,阮莞,不然你离婚,跟了我吧。”

阮莞没有理会男人的戏谑调侃,神情专注。

在清冷的月色下,任是无情也动人。

江颂喉结一滚。

嗓子莫名有些痒。

他掏出打火机,点烟。

阮莞拦住他,“别抽烟。”

江颂俯身,勾唇道:“厉太太,我又不是你老公,你管的有点宽了吧。”

阮莞没抬头,目光依旧落在面前的机车上。

自从结婚后,她已经好久没碰到这么好的机车了。

她整理着工具箱,摘下防护手套,认真道:“机油遇到明火,会爆炸。”

“……”

“操!”

江颂扔了打火机。

一阵清风吹过,江颂瞧着地上仿佛交缠的影子,玩味道:“阮莞,你说我们像不像偷情?”

阮莞专注,“不像,如果我们是情人关系,我就要免费帮你改装赛车,不合适。还有,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修车。”

“怎么?怕厉明澜发现你背着他和我这个好哥们儿来往?”

“不是的,他就算知道,也不会介意的。”

“他当然不介意。”江颂笑容恶劣,“你知道沈枝枝吧,明澜的初恋女友,她回国了,厉明澜投资了她的实验室,圈里都在传他们的绯闻。”

“嗯,我知道。”

阮莞一直都知道,丈夫有白月光。

“但只要每天能见到他,我就知足了。”说话间,她眉眼温柔,唇边沁着笑,不染脂粉也清媚动人。

仿佛爱极了她的丈夫。

“……”

江颂唇角的笑僵了几分

嘴里叼着的烟落在泥泞草坪,烟蒂上满是牙印,一看就是咬狠了。

半晌,他吐出一句,“阮莞,你好样的。”

阮莞心平气和,合上工具箱起身,“这次机车是小问题,和上次加一起是50万,转账时记得备注[机车维修费]。”

江颂:“……”

沉默中,他转了账。

此时,山下的教堂敲响十二点的钟声。

声浪在夜色中悠扬荡漾,打断了阮莞离开的脚步。

而江颂唇边勾笑,掏出了一个浅蓝色的盒子,扔进了她怀里:

“生日快乐,阮莞。”

下一秒,烟花应声绽放,盛大又热闹。

绚烂烟火在江颂身后绽放,映着好看的眉眼,深邃又明亮,比焰火更璀璨。

阮莞微怔。

她的生日很好记。

七月七日。

但记住的人不多。

如果江颂不是为了沈枝枝来勾引自己,诱她出轨的,那这一幕还算得上浪漫。

“打开看看。”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阮莞打开礼物。

是一条流光溢彩的蓝宝石项链。

江城无人不晓,江家大少爷不久前在巴黎拍卖会上,用八位数拍下了一条古董蓝宝石项链。

而阮莞欣赏了一会儿,便合上了盒子,递回江颂手里,“谢谢你,但这份礼物太贵重了,你拿回去吧。”

瞬间,江颂变了脸色:

“不喜欢,就扔了。”

“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还回来的道理。”

阮莞没再提归还的事情,淡声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江颂勾唇,“好,晚安。”

青年慵懒地靠在机车旁,双手插在了裤袋里,恣意桀骜,目送阮莞的背影,唇边噙着势在必得的笑。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因为,他亲眼看到——

阮莞把项链扔了。

烟火绽开,清楚地照亮了垃圾箱的三个字:湿垃圾。

江颂:“……”

*

扔了烫手的山芋,阮莞回到了别墅。

那是一套假珠宝,不值钱。

真正的古董项链会出现在这本书结局的婚礼上,由江颂亲手戴在女主角沈枝枝的颈上,祝贺沈枝枝和厉明澜新婚快乐。

厉明澜,阮莞的丈夫,也是这本书的男主角。

一周前,阮莞觉醒了。

她是《以爱为枝》书中男主的炮灰前妻。

小说讲的是“贫穷小白花误入贵族学校,因为与众不同,深深吸引着财阀少爷们爱恋”的故事。

女主沈枝枝不恋权贵,选择出国深造。

等她回国后,参加了一档综艺,以“科研女神”的称号,爆红娱乐圈。

人人都爱沈枝枝。

沈枝枝最爱的人是男主,厉明澜。

但厉明澜却因她的不告而别,负气娶了一个他不爱的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阮莞。

书中,在阮莞结婚的第三个月,桃花莫名变多,豪门阔少向她表白,绿茶弟弟为爱当三,顶流影帝当众示爱。

可当她真的离婚了,这些男人却不见了。

后来,她又见到了那些“追求者”,他们撕开了深情的面具,嘲讽道:

“阮莞,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喜欢你吧?”

“要不是为了成全枝枝,我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和你玩玩而已,你根本不配和枝枝相提并论!”

“……”

阮莞觉醒时,剧情过半。

女主沈枝枝回国追爱,以江颂为首的豪门男配,开启了对阮莞的假意追求。

阮莞照单全收。

没有别的原因,她需要钱,很多钱。

不过,她从不收昂贵的礼物,而是和男配们建立合规合法的劳务关系。

不但如此,每次和他们见面,她都会带上录音笔。

录音中,她是一个木讷迟钝的女人。

而他们,句句充满暗示和挑逗。

夜色还长。

今夜,她的丈夫因为白月光的告白,酩酊大醉。

所以,来引诱她“出轨”的人,不会只有江颂一个人。

果不其然,手机一震。

一个备注为傻逼2号的人,发来了语音:

“姐姐,我胃好疼,你能来我家吗?”


阮莞是厉渊的弟媳,也是半个厉家人。

况且,厉渊虽和他们年纪差不多,但身边从没什么女人。自从陆家宣布厉渊为继承人后,无论是京圈还是江城的人,都想方设法拉拢厉渊。

金钱,美色,轮番上。

可厉渊八风不动。

所以,厉渊刚刚说的应该是:我家人。

江颂掐灭了烟,快步走到了车前,“渊哥,顺路也捎我一段呗。”

*

晚风温柔,月光清凉。

江颂如愿搭了车,坐在了副驾驶。

身后,阮莞的手机传来了电量不足的提示音。

江颂特意拿出了充电器。

回头,却见阮莞的手指屈起,敲了两下驾驶位的椅子,弹出了无线充电的磁吸板。

江颂突然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暗格?”

阮莞一顿。

是上次她见厉渊这么操作过。

她见过一次,就学会了。

这本没什么,她和厉渊现在名义上是大哥和弟妹的关系。她只需要回答,她坐过厉渊的车就好。

可因为上次就是在这辆车上厉渊提出了结婚,所以阮莞下意识有些心虚,反倒不知道怎么回答。

——“江颂,你的话太多了。”

厉渊沉沉的声音响起。

瞥见厉渊一只手支着窗,阖眸养神,江颂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阮莞也松了口气。

车子安静了一会儿,直到司机驶上快速路,江颂打破了静谧,“渊哥,不是先送阮莞去江湾吗?”

“不,先送你。”厉渊声音疏离而淡漠。

“为什么?”

“近。”

“???”

江颂诧异回头,从公安局出来转两个弯就是江湾,也就是厉渊给阮莞空出来的房子的位置。

而他所在的江家老宅城南,和厉家老宅距离很近。

所以——

厉渊的“近”,是指怎么个近法?

江颂张了张嘴,却见厉渊又阖着眼眸,他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转眼,到了江家。

车子停稳了,江颂佯作一副恍然的样子,狐狸眼中盈着笑意,“渊哥,我刚想起来,我哥们儿约我去江湾打球,劳烦你司机再载我去一趟呗。”

而司机已经下车,帮他打开了副驾的门。

后排,厉渊温声道,“替我向江伯父江伯母问好。”

逐客意味不言而喻。

江颂不情不愿,只能下车。

回程的车上,没有了江颂,气氛格外安静,司机关闭了挡板,车座后排安静得仿佛只能听到二人呼吸的交缠。

阮莞打破了沉默,“今天你怎么会和江颂来我家?”

厉渊:“碰巧。”

见他只吐出了两个字,没有继续讲话的意思,阮莞也不问了。

她偏头,看向了窗外。

—— “上次京江高速路坍塌是人为的。”厉渊突兀道。

阮莞心下一惊,“是谁?”

“还在查。”

窗外灯光照进了昏暗的车内,整个城市的纸醉金迷从厉渊高挺的鼻梁上掠过,却照不进他的眼,深邃的眼底依旧一片荒芜。

车内静悄悄。

厉渊表示,“所以我需要结婚,需要一个妻子,需要一个继承人。要是你害怕,婚姻可以取消,厉家那边我也会帮你解释。”

“不害怕。”

阮莞飞快道。

她不但不害怕,心里还松了一口气。

她之前想过很多遍,为什么厉渊会找自己结婚。

现在她明白了。

厉渊需要一个妻子和一个继承人,来打消一些人以为“害死了他,就能夺回陆氏继承权”的想法。

而他对自己,知根知底,是合适的妻子人选。

阮莞需要厉渊的势力。

而厉渊也需要她的存在。

纵然他们没有感情,但利益捆绑,是比起爱情更可靠的关系——这也是阮莞的舒适圈。


“明澜松手,疼……”

他刚好碰到了她被烫伤的位置。

厉明澜嘲弄,“阮莞,别装了,这招对我没用。”

江颂看不下去了,挡在了阮莞面前,低声警告:“厉明澜,你够了。”

而厉明澜笑了,目光越过江颂,盯着阮莞恶劣道:“你可真厉害啊,怕爷爷知道那件事,所以提前找退路,勾引江颂,是想让江家出面帮你摆平爷爷?你和他睡了?”

气氛陡然凝滞。

包厢内,李静嘀咕了一句,“这男的有病吧,明明是他和小三出轨,还污蔑老婆?”

有人也气不过,拿出手机拍照,“我现在就把这对狗男女拍下来,发网上!”

“哐——”

伴随一声沉闷的撞击,江颂一拳打在了厉明澜的脸上,眉眼尽是戾气。

“厉明澜,你要是照顾不好她,那就换别人来。”

火药味弥漫,一触即发。

“江颂,你他妈疯了!”

厉明澜脸上紧绷,吐了一口血沫子,就一脚踹在了江颂胸口。

顿时,二人厮打在一起。

所有人都以为江颂一怒冲冠为红颜,指责厉明澜作为丈夫,没有照顾好阮莞。

但阮莞一脸清冷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了从一开始就没说一句话的沈枝枝身上。

她知道,江颂之所以动怒,和自己无关,而是因为沈枝枝被人骂成了“小三”。

江颂的确打算放手,成全沈枝枝和厉明澜。

可他又气恼厉明澜,在没有整理好上一段关系的时候,就接触沈枝枝,害得沈枝枝被人扣上“小三”的骂名。

看着上头的二人,阮莞敷衍劝了一声,“别打了”。

无济于事。

二人越打越凶,几乎要掀翻整个餐厅。

最后,还是沈枝枝鹅黄色的纤细身影隔在了他们中间,“够了,别打了!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

江、厉二人怕失手伤到沈枝枝,这才恢复了冷静。

一旁,餐厅老板要报警。

江颂拦住了他,表示认赔私了。

相比较受了轻伤的江颂,厉明澜的脸上挂了彩,流了血。沈枝枝担心不已,对阮莞留下了一句“我和阿澜清清白白”,就立刻带人去了医院。

一顿饭不欢而散。

阮莞付了账,剩下的九份黄唇鱼胶的钱则由林语莺来付。

林语莺卡里钱不够,只好走到安静的地方,打电话求助母亲。

电话里,林若梅沉静道:“莺莺,你太着急了。我给你转200万,今天店内的损失你来赔偿。”

“凭什么!”

林语莺心情不佳,尤其是看到江颂竟然为了阮莞打架,更是心中堵上一团郁气。

听到母亲这么说,她只觉得自己要气到爆炸了。

“就凭你多嘴。”林若梅道,“你以为你今天的做法很聪明,别人听不出你的挑拨吗?等厉明澜和江颂冷静下来,会放过你吗?”

“……”

林语莺吓坏了。

她连忙按照母亲说的,想在江颂之前赔偿老板店内损失。

可她还是晚了一步。

江颂已经付完了钱。

他的鼻梁破了皮,嘴唇也出了血,好在有这张脸撑着,有一种战损帅哥的破碎感。

林语莺连忙上前。

“江少,实在抱歉,刚才是我喝多了,嘴上没有把门的。要不是我多嘴,也不会闹得这么难堪!”

“这样吧,这顿饭以及店内的所有损失都由我来负责,我把钱给你转过去。”

江颂睨了一眼林语莺,没说话。

林语莺只觉得浑身发冷。

下一秒,江颂偏头,一改眼底的冷漠,温声对阮莞道:“你别开车了,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阮莞浑身透着疲惫,鹅蛋脸上血色全无,“我自己回去就好,今天打扰了江少,实在抱歉。”


“听这语气,江颂和阮组长认识?”

“不仅认识,怕是很熟!”

“所以江颂真的是阮莞请来的?”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阮组长的丈夫不会就是江少吧?”

“别说!你们还真别说!莞莞的丈夫从来没露过面,真有这个可能!”

“我就说吧,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番茄小说!”

“……”

——“你们胡说什么!”

一道不合时宜的尖锐声音打断了八卦的众人。

是高月。

她死死瞪着阮莞的工位,咬牙切齿道:“阮莞什么身份,也配认识江大少?江大少分明是语莺请来的!”

“语莺,你说是不是!”

高月回头,却见林语莺脸色惨白得骇人。

“语……语莺,你还好吗?”

林语莺没回答,紧抿着唇,一把推开了面前嘘寒问暖的高月,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跑了出去。

高月被猛地一推,面子上挂不住。

可作为专业的狗腿子,优秀的职业素养使然,她没有生气,而是将矛头指向了阮莞。

阮莞的丈夫怎么会是江少!

一定是阮莞靠那张脸,在抹药的时候卖弄风情,勾引江少帮她说话!

都结婚了还这么不要脸,真是下贱!

高月心里将所有难听的话都骂了一遍,又想起和阮莞认识这么长时间,她的丈夫从没露过面,哪怕某次团建阮莞喝多了,也是她自己打车回去的,根本没人来接。

着实古怪。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高月脑袋里冒出来,难道江颂真的是……

她立刻给管理婚姻登记档案的亲戚打电话,拜托对方查了有关阮莞丈夫的资料。

结果,婚姻登记中没有阮莞的名字!

这一刻,高月仿佛是推理小说中的侦探,无数画面在她身后浮现。

为什么阮莞的丈夫从不露面?

为什么阮莞很少提及她的丈夫?

因为,她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高月激动得浑身战栗!

她立刻联系了一家侦探事务所,要求他们跟踪阮莞,拍到她当情妇的证据。

专业侦探团队:30万。

高月:……多少?

专业侦探团队:我们是专业的,三天内,包知道的。

高月咬咬牙,转了账。

若她能帮林语莺解决心腹大患,从豪门小姐指缝里露出来的东西,又何止30万。

况且,她也要让所有人看看,看看一向清高的阮组长,私下里是如何勾搭男人的!

*

此时,阮莞正在站在明空集团总部的。

明丽简练的大堂人来人往,不少人都好奇地向她看来,以为她是来扫楼的明星艺人。

期间,阮莞手机不停振动,弹出江颂的消息。

江颂:生气了?

江颂:你也就对我脾气大,姓林的那个是你家保姆女儿吧,她顶着你的身份招摇撞骗,这口气你也能忍?

“……”

阮莞息屏,没回复。

诚然,江颂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擅长牵动她的情绪。

时冷时热,忽远忽近,像是一朵飘忽不定的云。

不知何时阴雨,又何时放晴。

让人心里时时刻刻揣着他,念着他,想着他。

如果这是一场攻略游戏,他无疑是最佳的攻略者。

——“阮小姐,您请回吧,我们老板出差,不在国内。”

前台的小姐姐放下内部电话,向阮莞解释。

阮莞也不气馁,唇边抿开一抹温柔的笑。

“谢谢,那我明天再来。”

笑容如沐春风,前台的女孩眨了眨眼,好心提醒,“明天不用来的,我们老板周四才回国。”

又是周四。

阮莞想到厉渊也说周四回国,心想这两位说不定是同一航班。

她弯起眸子,“谢谢小妹妹,你人真好。”

前台脸一红。

任是谁被这样的大美人夸都会飘飘然,女孩主动道,“你可以加我微信,等我们老板什么时候来公司,我可以联系你,省得你白跑。”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阮莞加了前台妹妹的微信,挥挥手和她告别。

明空主营业务是无人机,看似和机车没有关系。

但他们将会在不久后推出一款头盔瞄准无人机,可以通过体感操控无人机跟随,起初被机车发烧友追捧,后被国家征用。

至于采访的人——

她联系了留学时认识的机车发烧友,他们都愿意帮忙,其中不乏国际知名的顶级赛车大佬。

阮莞抬腕,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附近有一家私房菜面馆,味道不错,是现做的手擀面,坐落在江城最繁华的CBD中,白领们吃腻了食堂的午餐,就会来这里换换口味。

座无虚席,拼桌是常事。

阮莞点了一碗招牌的番茄牛肉面,汤底浓郁,爽滑劲道的面条裹满了汤汁,很是入味。

刚动了几筷子,身边就有两个女孩坐了下来。

齐刘海女孩感叹,“姐妹,我真的破防了,你知道吗,我今天帮我们总裁收了一份快递,是一根钢笔。”

“钢笔怎么了?”

“是20多万的钢笔。”

“夺少?”

两个人的对话涌进耳朵里,阮莞心念一动,目光扫向了齐刘海女孩脖子上挂着的工牌。

是厉氏的logo。

很显然,她口中的总裁说的是厉明澜。

至于那20多万的钢笔——

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阮莞昨天在店里看到的那款,通体玫瑰金的雕刻,漂亮是漂亮,但对于一根笔来说属实太过昂贵。

当时她还想,谁会买这么贵的笔?

现在她知道了,谁会买这么贵的笔。

吃过午餐,阮莞顺路排队买了桂花糕。就在她路边打车回杂志社时,又碰到那个齐刘海女孩。

对方匆匆忙忙,手里拿着一份精致包装的袋子,不好意思道:“小姐姐,我这边有急事,老板让我去送东西,能把车让给我吗,拜托拜托~”

阮莞点头,“好。”

女孩眼睛一亮,双手合十感谢道:“小姐姐人美心善,祝你发大财!”

然后就匆匆钻进了车里,声音脆亮:“师傅,麻烦去研究院!”

研究院。

沈枝枝的工作单位,就是研究院。

所以,那根笔是厉明澜送给沈枝枝的。

一点也不意外呢。

午后的阳光明媚,映着梧桐树一片碧绿。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不好打车,打车软件上排队的人也很多。

等了一会儿,一辆嚣张的橘色库里南停在了她面前。

副驾驶的窗户缓缓落下,露出了江颂的脸,他睨了眼阮莞的高跟鞋,谑道:“明明打到了车,还让给别人,你是圣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