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川一进门看到的就是林时叙平淡得如死水的样子，结婚这么多年，尽管在林时叙人生最低谷时，他也不曾看到她眼神中这样没有光。

她永远都是朝气蓬勃，不卑不亢，可这些天来，林时叙很反常。

宋之川心头重重一跳，走过去牵起林时叙的手，「今天年年突然想去迪士尼玩儿，没和你说，让你担心了。」

宋年在一旁发语音：「赵予姐姐，我已经到家啦，我今天很开心，下次还要和你一起玩！」

宋之川呵斥宋年：「回来怎么不和妈妈打招呼？」

明明是维护，林时叙却听出了宋之川的紧张。

宋之川不想让她知道赵予今天和他们在一起。

宋年吐了吐舌头，朝林时叙做了个鬼脸，

你做完手术后，身体受不了累，年年又闹着想去迪士尼，这才叫了赵予陪他。

宋之川解释完，看林时叙似乎并没有生气，暗暗松了一口气。

眉眼带了笑意，

「猜猜我给你带什么礼物了？」

说着，他打电话吩咐助理在他车上拿礼物。

宋之川每一次出门回来都会给林时叙带礼物，哪怕是简单的一场饭局，他也会手捧鲜花回家，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更是数不胜数，从不吝啬惊喜。

宋年率先开口，直往林时叙心窝子里戳：「爸爸你忘啦？你把娃娃都送给赵予姐姐了。」

宋之川一时有些尴尬，「迪士尼那些玩偶太幼稚了，配不上你，别和一个小女孩计较。」

「过几天拍卖会我再给你拍几件小玩意儿，嗯？」

换做以往，林时叙肯定会生气，与宋之川假意冷战一番，再喊他买更多东西补偿她。

可现在，她都快要离开了，再多的奢侈品对她来说也不过是身外之物，生前带不走，死后也带不进坟墓。

她拂开宋之川的手，独自走进卧室。

「不用了，我已经不需要那些了。」

礼物是，你也是。

睡前，林时叙给赵予的朋友圈点了赞，关上手机，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间，她感到身后有团火朝他靠近，将她捞入怀中。

林时叙挣扎了下，没挣开。

「生气了？是老公的错，礼物我下次给你补上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宋之川欺身压下，借着昏暗的灯光，能看清他那有力的肌肉线条。

细细密密地吻落在林时叙的脖颈，林时叙被他吻得有些发懵，到最后一刻才理智回笼。

「走开······」林时叙下意识道。

她察觉到宋之川眼里的欲色迅速消退，又补了一句。

「医生说还不行。」

宋之川脸色稍霁，心疼地抚上林时叙身上的伤口：「这么久了，身体还没好转吗？」

月色下，林时叙紧盯着宋之川的双眼，其实她没说出她推开宋之川的真正原因。

她嫌脏。

一想到宋之川和赵予耳鬓厮磨，林时叙就感到恶心，想吐。

林时叙垂下双眼，说自己困了，另拿了床被子，背对着宋之川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看到日历，林时叙记起今天是宋年学校亲子运动会的日子，每年宋年都会央着她一起参加，也成了她和宋年雷打不动的约定。

「妈妈真好看，玩游戏也厉害，其他同学可羡慕我了！」

这次一离开，归期未定，就当是她履行和宋年的最后一次约定吧。思索之际，林时叙已经换好衣服到了宋年房间门口，

「年年，起来没有？」

里面无人回应，正当林时叙准备打开门时，管家才讪讪开口：「夫人，少爷已经去学校了，他说他今年约好了别人······就不用您前去了。」

「别人？宋之川吗？」

管家的头更低了：「是······是赵予小姐。」

林时叙握在门把上的手一顿，早该料到的，她想。

宋年早就把赵予当成比自己更重要的存在，哪里还会管她这个亲生母亲？

她支退了管家，进了房间，想在最后替宋年收拾收拾东西。

明明只有五岁，房间却有着不合年岁的深沉，只有挂在墙上的画像才堪堪体现出一丝童真。

这是宋年亲手画的他们的合影。

他说：「我的画笔只画妈妈！」

想到这些，林时叙沉闷的心情才稍微放松一点。

可下一秒，房间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深渊，将她吞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