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我准备带女儿回娘家。

特意给她换上一条红色丝绒连衣裙，搭配双十一淘来的风衣合适不过。

可我在柜子里翻来翻去都没找到那件衣服，只好打电话给婆婆。

电话那头，自动麻将机正在噼里啪啦作响。

不出意外，婆婆又上牌馆去了。

“碰”

“糊了”

一阵噪杂的声音传来，我顿了几秒才开口。

“妈，我上次给宁宁买的那件大衣呢，怎么不见了。”

“瞧你，一惊一乍的，那衣服我看宁宁穿小了，回乡下的时候清出来拿给邻居家孙女了。”

“怎么可能呢？她半个月前还穿过。”

“哎！小孩子长得快，她穿不上了。”

“妈，你怎么能这样呢？问都不问我就把衣服送人了。

那么贵的衣服我都舍不得买。”

“不就是件衣服吗？妈就是想挣点面子。”

“其他东西也就算了，可那是我送宁宁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怎么了，你还上纲上线了是吧！”

“哎！点炮了。好了，不说了。

我打几圈麻将再回去，你把饭温好给我放锅里。”

“妈，我今天回娘家，不做饭了......”

滴滴......

还未等我说完，电话那头已经挂了。

那得嘞！您老爱吃不吃，老娘我不伺候了。

我看了看女儿身上换下来的旧衣服，放到脚下踩了几脚，然后丢进了楼下垃圾桶里。

婆婆将我给女儿买的新衣服私自送给了邻居，换来自己的一番炫耀，给我女儿穿的却是她从亲戚家讨来的旧衣服。

想到她那副虚荣的嘴脸我就觉得恶心。

“这衣服我孙女买了就没穿过，你家孙女穿应该合适，拿去吧！”

“哟，这衣服挺新的，就不要了。”

“哎！小孩衣服我们家多得是。”

“孙姐你真大方。谢谢了！”

“别客气，下次我再给你带。”

过去一年，这样的场景曾上演过无数次，我心里虽然在意，也跟老公反映过几次，可每次都是无疾而终。

没想到，我的忍让换来她一次又一次的变本加厉。

于是，我走到她房间衣柜跟前，拿出婆婆新买的大衣，给了楼下最爱占便宜的王婶。

婆婆那么爱面子，肯定不好意思要回去。

王婶拿起衣服试了试，立马穿上去了牌馆，一边走还一边跟人说：“楼上孙姐真大方，新买的大衣吊牌都没剪就送给我了。”

我看着王婶精神百倍的进了麻将馆，牌桌上正准备碰八万的婆婆明显一愣。

“哎！这衣服怎么那么像我昨天买的那件。”

“就是那件啊！不是你送给我的吗？

我刚还一路夸你大方呢，这么贵的衣服，吊牌没扯就给我了。

是吧！周姐。”

“哦！我买回来就不喜欢了，正好觉得你穿合适。”

“哎！下次有这好事记得我啊！”

坐对桌的周姐也不忘调侃婆婆一番。

婆婆顿时气得嘴歪眼斜，又不好做声。

瞧！这该死的虚荣心......

我看着她忍着心疼，一连点了几个炮，才带着女儿上了车。




回娘家住了几天后，周航也准备来陪我过年。

那天，周航电话里正跟我商量什么时候回他家乡下的事儿。

我刚开口说，我不太想去乡下。

我妈就一把夺过我的电话：

“周航啊！你别听颜颖的，你们在我这儿吃完团年饭就回去陪你妈。”

“好的，妈。”

“嗯，你们能回来两天我就很开心了，有些事颜颖做得不对，你别生气啊！”

就这样给我做主了！

有这样的妈，我真是无语了。

......

在周航老家待到初一后，我借口乡里风大太清冷拉着他回了城里。

大年初三，我们又开车到乡下走人家。

周航家也来了很多亲戚，婆婆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吹牛的机会，她将我女儿抱在膝上一边给她咬指甲一边炫耀：

“奶奶的孙孙好乖、好漂亮哟！”

“我儿子最近又换了个几十万的车，你们没看过吧！

等下回来让你们开开眼。”

什么你儿子，那明明是我的车。

接下来，婆婆的操作更是让我傻眼了。

“我宝宝有点眼屎，奶奶给你舔一下。”

“妈，别，那不卫生。”

“有什么不卫生的，我们这里，小孩子生了眼屎都是大人用舌头舔的。”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婆婆已经下嘴了。

“我宝宝感冒了，鼻涕都冻出来了，奶奶给你吸。”

不仅是眼屎，她连带着把女儿的鼻涕也吸了个干净。

吓得我赶紧把女儿抢回来，抱到厕所洗了个脸。

“小颜啊！你也别觉得脏，周航小时候，他姥姥都是把饭嚼碎了再喂给他吃呢？

小孩子嘛，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听你公公说你还不给小孩子吃盐，那不吃盐孩子怎么有劲呢。”

开口的是周航的大姨，我想也不想便强行给她科普一番，也没管人家愿不愿意学。

“大姨，那怎么能一样呢，时代都不同了。

以前那是没有辅食机、料理机这些东西，小孩子也没奶粉喝。

那亲妈打牌去了，总不能让孩子饿着吧！

还有不吃盐没劲这事儿，小孩子要这么大劲干啥？您还指望她搬砖呢？

再说了，现在这条件，谁还学老一套的做法呢？”

“哟，你还教育起我们来了。”

婆婆见我和她姐要吵起来了，赶紧转移话题打圆场。

“小颖啊！妈听周航说，你搞完装修手上还有几万块存的定期。

这定期利息少，你爸认识一个放高利贷的伙计，要不你拿钱放哪儿，生钱也生得快些。”

“妈，那是我给孩子准备的备用金。定期虽然收益少，万一家里有点什么事随时可以拿出来，这是我给孩子的保障资金。

再说，放高利贷可是违法的。”

“妈知道，我就是问问，这不是为你好吗？”

“哦！谢谢了，我不需要。”

“还有啊！这宁宁也快一岁了，你们也该抓紧时间再生个二胎。”

“二胎？我没听错吧！

妈，就你们家那几亩地也好意思催生。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皇位要继承呢？”

“你，你就是看不起我们。

等着，我给周航打电话。”

“打呀！我怕你不打呢，真好我满腹牢骚没处发。

人家可是生一个孩子奖一套房呢？就你和爸自个儿还寄人篱下呢。

还是什么时候自己硬气点了再来管我的事儿吧！”

见我当着亲戚的面直接拆穿了她，婆婆脸色万分难看。

眼看要起冲突，我只好借口女儿要睡觉，回了房间。

不到10分钟，周航就给我打来电话：

“这大过年的，我就离开一会儿，你搁家里闹什么？”

“我闹什么？大年初三，你妈就催生，有意思吗？”

“我妈没文化，你别跟她计较。”

“我知道你妈没文化，你妈不仅没文化还穷讲究。

什么传宗接代，媳妇进门要带嫁妆，对你们有好处的事你全要讲究个遍。

要你们家花钱出力的规矩你们都当不知道。”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今天把话说清楚。”

“你妈给孕妇吃腊肉，给产妇吃辣椒，你心里没数吗，有脸问我。”

“我妈生我的时候坐月子也是这样过的，她真的不知道。”

“什么都是你妈、你妈，孩子跟你妈姓吗？周航，你就惯着他们吧！有你自食恶果的时候。”

女儿出生后，公婆简直为她“操碎”了心。

满月要喝淘米水，被蚊虫咬了要抹雄黄酒，发热得擦酒精退烧......

总之，科学育儿那一套跟他们讲也讲不明白。

一番争吵过后，我摔门而去，带着女儿赶班车回了城里。




乡下回来后，女儿的感冒又加重了，我只好带她去住院。

我的假都放到年前休了，到了初六，周航也要复工。

实在没有人照顾宁宁，周航只好给婆婆打电话想让她提前两天回来。

婆婆却提出要和公公去海南旅游。

“妈，这才过完年，您就要出去吗？”

“这几天宁宁病了得住院，丈母娘家里生意忙不开，您就稍微推迟几天好不好？”

“那怎么行，我跟你爸都说好了，明天就去。”

婆婆态度强硬，没办法，我只好放弃手上的一个大单子，请假到医院照顾女儿。

这天，我忙到半夜准备上床睡觉，想看手机余额还够不够这个月的开支，却看到婆婆发的朋友圈动态。

“免税店的东西真便宜，多来点。”

下面的配图是一堆奢侈品和护肤品，PRADA的太阳眼镜、海蓝之谜的面霜、SKI-II的神仙水，满满一大箱子。

还有周航给她转账的截图，整整2万元，我和宁宁个月的生活费。

我看了看自己化妆台上5块钱的甘油，一股愤怒涌上心头。

原来，周航舍不得给我花的钱全都给了婆婆。

想当初，我生女儿的时候，所有的检查、化验、生产、住院费用都是自己出的。

而我那个到医院看望刚出生的孙女只拿500块钱，小到几十块钱药费都要儿子出，死皮赖脸赖在我家住着的好婆婆，不仅私下卖掉了给我和周航准备的婚房，还在儿子的赞助下过上了上等人的生活。

这个晚上，我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给周航打电话，让他周末无论如何也要回来。

正当我准备跟他好好谈谈的时候，家里的门铃响了。

紧接着，一群带着黑框眼镜、大金链子的大汉找上门来：

“是周槐和孙美美家吗？”

“你们是？”

那人摘下眼镜打量了周航几眼：

“你是他们儿子是吧！正好老周两口子让我们来找你。

这样跟你说吧！你爸妈借了我20万高利贷没还，连本带息一共5万，今天你就替他们还了吧！”

“高利贷？怎么可能，我爸妈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借高利贷。”

“你小子，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这是他们签字画押的拮据，还有两人拿着身份证拍的照片，看清楚了。”

“你等下，我打电话问一下？”

周航转身拨通了婆婆的电话。

电话那头，铃声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听。

“喂？儿子，我跟你爸正拍照呢。”

“爸妈，你们借高利贷了？”

“是啊！儿子，他们要是找你了，你就替我和你爸还一下吧！”

“你们疯了吧！我哪里有这么多钱。”

“没钱你找颜颖要啊！她不是挺有钱的吗？

你要是不还钱，我们可就回不来了。”

“妈，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开口。”

“这有什么，他们家不是就一个女儿吗？他们家的不就是你的。”

好家伙，这两个老不死的是寻思着要吃绝户呢。

没有办法，周航只好找我开口商量，却被我一口回绝了。

“我哪里还有钱，每个月的房贷，水电生活费都已经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结婚这么久，你给家里交了多少钱，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能不能找你爸借点？”

“又借？我爸就是再有钱也填不满你们家这坑啊！

我今天找你回来就是说这件事的，你要是一直这么压榨我，还惯着你爸妈，迟早有一天得妻离子散。”

“颜颖，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你先帮我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我再说一遍，你有多少钱都可以尽管拿去给你爸妈还账，我的钱你管不着。

况且，在你们家，我只是个外人。

你成天盯着我的钱袋，压榨自己媳妇算什么男人，有本事你找别人去啊！”

“够了，你又扯这些有的没的。”

“周航，你醒醒吧！他们心里根本就没有你这个儿子。

在我们到处筹钱装修房子的时候，你爸妈充耳不闻，啥事不管，还敢卖房、借钱豪赌。

这就是他们自私自利的本性。”

“你说这话就太没良心了，亏得我妈还经常在外面夸你大方懂事。”

“夸我？她当然得在外人面前夸我，那可是她炫耀的资本啊！你和宁宁都只是她炫耀的资本，知道吗？”

“我妈她平时也很喜欢宁宁呀！

聚会吃酒都带着，就想让你轻松一下。”

“那是因为宁宁长得玉雪可爱，又聪明伶俐，让她出尽了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