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宿舍楼，许莓收了伞。

垂眼看着伞柄上的定制logo，她心绪微动。

载她的人情没还清，现在又多了个借伞的人情。

这人情该怎么还？

——怪让人心疼的

忽然想起柯聿淮方才说的这句话，许莓的心跳快了一瞬，脸颊也有些发烫。

明明想想都知道这只是柯聿淮的一句“玩笑话”，毕竟他向来在女生中受欢迎，她却还是……

许莓微微叹了口气，刷卡进楼。

宿舍里，只有郑璇一个人。

“淋雨了吗？”郑璇走近许莓，“头发是湿的。”

“嗯，还好。”

多亏了柯聿淮，全身干了不少。

许莓把伞放在衣柜下方。

“这伞……”郑璇观察着，欲言又止。

“是学校里的一个男生借给我的。”许莓淡定接话。

郑璇恍然，“我就说。不过这伞看着挺贵的样子。”

许莓嗯了声。

将伞面上的水珠擦干净，她把雨伞装进一个手提袋里，放进了衣柜。

这两天得找个契机，把伞还回去。

只是两人没有联系方式……想想办法拿到联系方式，也不是行不通。

说到底柯聿淮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联系方式肯定有人知道。

但许莓做不到。

她关上衣柜门，准备另想办法。

晚上，宿舍里的四个人都齐了，宿舍里顿时热闹了不少。

为了防止明天身体不适，许莓冲了剂感冒药。

“柯聿淮昨天的乐队演出视频和照片又在学校论坛里传疯了。”消息达人王艺涵分享八卦道，“别说，他真的是挺有魅力的哈，怪不得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

李佳佳看了眼视频，“柯聿淮。啧，这名字就透着股矜贵气质。”

“而且他那神颜是当之无愧的校草啊。”郑璇附和道，“立刻出道升级顶流都不在话下。然后他这又是学神又是富家少爷的，一般人还真配不上。”

王艺涵嘻嘻笑，“要不我去试试？”

“行啊。”李佳佳调皮地眨了下眼，“说不定柯聿淮眼一瘸，就答应了呢。”

王艺涵踢了脚李佳佳，瞪眼：“去你的！”

郑璇：“哈哈哈笑死我了，小佳佳你是真的损。”

一直安静聆听的许莓也弯了弯唇。

“哼，我配不上难道我们莓莓还配不上了吗！”王艺涵搂住许莓的肩，不服道，“是吧莓莓。”

许莓笑着，没应话。

“莓莓仙女可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郑璇摆摆手，“就算是柯聿淮，她不带多看一眼的。”

许莓喝药的动作稍滞，缓缓咽下药。

李佳佳也凑过去，好奇问：“莓莓，柯聿淮在你眼里真的没吸引力吗？”

许莓：“……什么？”

“就是，要是他追你的话，你会考虑吗？”

“……”

三人同步望着许莓，变身好奇宝宝。

“他不会追我。”喝完药，许莓放下水杯，往里倒白开水，“情况不成立。”

他跟她有着云泥之别，毫无可能。

“怎么就不能成立了！”王艺涵一脸不可置信，“你俩这颜值般配死了好嘛！”

“等下一次的校花投票通道开启，你一定会夺得冠军！”

许莓无奈，“不至于。”

“唉，果然真美女就是处事不惊啊。”李佳佳盯着许莓的明艳面容，感叹。

郑璇紧接着夸：“美就算了，气质还那么好。”

三人说得夸张，但其实事实本就如此。

许莓是浓颜长相，脸小五官精致，极具冲击力。

而她的清冷气质把明艳妩媚感压下几分，衬得她更独特更吸睛。

“好了，快去洗漱吧。”许莓早已习惯三位室友时不时蹦出的彩虹屁，温声道，“时间不早了。”

-

“聿哥，你怎么才来啊。”

“你再晚点，我都要怀疑你跌进哪个温柔乡了。”

“那这时间够长啊，不愧是咱聿哥。”

柯聿淮一坐进酒吧卡座，乐队成员便争相调侃道。

“送人，耽搁了点时间。”柯聿淮拿起一杯加冰威士忌，灌了一口，“别贫。”

“送谁啊？”鼓手夏明浩八卦心起，“男的女的？”

夏明浩跟柯聿淮一样，都是明城大学的学生。

柯聿淮嚼着嘴里的冰块，挑眉，“女的。”

“真的假的？！”贝斯手谢子萱眼睛登时亮了，“哪个美女有这荣幸能坐上聿哥的宝贝？”

搂着谢子萱的吉他手陈池把玩着自家女朋友的头发，问柯聿淮：“真有情况了？”

“美女，的确是。”柯聿淮拖着腔，点点头。

还是个难得一见的绝色。

比起照片，亲眼见到更具说服力。

“卖什么关子啊，快细说。”夏明浩心痒痒，“我们认识的？”

柯聿淮瞥一眼夏明浩，不语。

夏明浩我去一声，“真是认识的？谁啊？”

谢子萱：“难道是钱晴雨？”

柯聿淮轻嗤。

“嘶，不太可能。”谢子萱又很快自我否决，“我从没听你夸过钱晴雨好看。”

柯聿淮：“你比她好看。”

“是吗？”谢子萱心情极好地笑起来，撩了下头发，“谢谢喽。”

陈池搂紧谢子萱，“聿哥，你不会要挖我墙角吧？”

柯聿淮轻笑一声，“那女生可比你女朋友还要好看。”

陈池：“你都这么说了，看来是个大美女。”

“这又是大美女又是我们认识的……”夏明浩不解，“不过美这种东西多少带点主观色彩吧。”

比如他觉得钱晴雨够漂亮，但在柯聿淮看来似乎并不是。

“不是主观色彩，很客观。”柯聿淮毫不犹豫道，“美得很客观。”

以至于在真正相见后，让他——

一见钟情。

-

熄灯后，宿舍重归安静。

许莓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床帐。

回忆起今天一天的经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柯聿淮

她本以为她跟大她一届的柯聿淮不会有任何交集，谁想命运这种东西真的存在。

过了会儿，许莓拿起枕头旁边的手机，点进了学校论坛。

有关柯聿淮的帖子，讨论度依旧高，被顶到了最上方。

耳机没带上床，许莓便没点开视频，只是刷了下帖子里的照片。

有一张照片里，他修长手指拨弄着吉他弦，对着立麦演唱，眼里的笑张扬快意。

是永远不会在她身上出现的状态和情绪。

心弦仿若被拨动。

控制不住自己般，许莓长按照片，点了保存。

做完，许莓立刻锁屏手机，不敢再多看。

更不愿深想这举动背后的含义。

也就这一次了。

也就这一次交集了。


两个姑娘喝着聊着，兴奋劲上来了。

谢子萱听清吧老板说今天上了个新调的酒，蠢蠢欲动。

最终没忍住，要了一杯。

一喝，发现味道很不错。

“莓莓，你要不要尝尝？”谢子萱问许莓道，“浅浅一口。”

许莓回复着室友的消息，说自己今晚可能不回去了，让她们不用留门。

放下手机，许莓看着面前红橙色的酒，没忍住，喝了口。

“好喝吧好喝吧。”谢子萱说。

许莓点头，“好喝。”

“再要一杯？”

“可以。”

这时的两人没想到这杯酒度数虽不高，但后劲很大。

饶是酒量很好的谢子萱，也醉了。

更不用说许莓，已经趴在桌子上酝酿睡意了。

见两人接连要了好几杯，忙昏头的老板才赶去叮嘱。

当然，已经晚了。

老板认识谢子萱，毕竟她跟陈池这对情侣是店里的常客。

他叹了口气，去给陈池打电话。还好之前搞活动时候，VIP顾客都留了电话。

陈池接到电话，头疼：“好，我知道了。”

“麻烦您先照看一下，我马上过去。”

他就知道会这样。

“怎么了？”柯聿淮操作着游戏手柄，快速结束一局。

“我说吧，女人的话不可信。现在两个人都醉了。”陈池道。

柯聿淮：“……”

两个男生从彼此眼中读出无语。

十几分钟后，柯聿淮跟陈池到达清吧。

谢子萱醉了是话痨，也不管对方在不在听，哈哈大笑地跟许莓说着话。

许莓闭着眼，俨然一副熟睡的模样。

柯聿淮轻吐出一口气，走过去。

谢子萱看到陈池，亲昵地抱过去，“宝宝，你来啦。”

陈池搂紧女孩，“还好吗？”

“很好呀～”

人家小情侣搂搂抱抱，可以做任何亲密举动。

但柯聿淮就难办了。

他蹲下身，看着面色酡红的许莓，一时无法下手。

“许莓。”他晃晃女孩的身体，“醒醒。”

幸好许莓不是个难伺候的主，立刻睁开了眼。

“回去了。”柯聿淮声线放轻，染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能自己走吗？还是我抱你？”

“能自己走……”许莓摇摇晃晃，慢慢站了起来。

柯聿淮眼疾手快，牢牢扶住了女孩的手臂。

“走吧。”许莓眼神有些迷离，声音软软的。

柯聿淮低笑一声，碰碰她的脸，“原来你能可爱起来啊。”

许莓没听清柯聿淮的话，注视前方。

忽而看到什么，踉踉跄跄地迈步往前走。

“欸——”柯聿淮反应不及，快步跟上。

许莓走到对面卖花的老奶奶那儿，“奶奶，剩下的这些我都要了。”

老奶奶愣了下，“姑娘——”

“您快回去吧，这天怕是快要下雨了。”许莓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呢喃般道。

“淋雨很难受的，没伞更难受……”

柯聿淮心念一动。

“都要了奶奶。”许莓拿出手机，解锁扫码，“多少啊？”

老奶奶看着柯聿淮，犹豫不决。

柯聿淮点了下头。

老奶奶笑起来，用袋子将剩下的几朵玫瑰和满天星装进手提袋，“一共四十姑娘。”

许莓应好，付了款。

老奶奶跟许莓道谢，“谢谢你啊小姑娘，你一定会有好报的。”

许莓：“没事的，您路上注意安全。”

“欸好好，你们也是啊。”老奶奶佝偻着腰，慢慢走远了。

柯聿淮收回目光，看向许莓，“能回家了吗？大小姐。”

许莓垂眸盯着手里的袋子看了几秒，再抬头，“你要吗？”

柯聿淮：“什么？”

“花。”她说。

“给我，送花？”柯聿淮挑眉，确认道。

“嗯。”许莓拿出一朵玫瑰花，“给。”

柯聿淮瞅着玫瑰花，嘴角扬起，“你知道送异性玫瑰花意味着什么吗？”

许莓眼神疑惑。

“终于承认喜欢我了？”柯聿淮语调沉懒，故意套话道，“你承认了我就收。”

本以为醉酒的人很好骗，但许莓是个例外。她直接把玫瑰花装回袋子，“不要算了。”

“……”

“喂，你怎么这样。”柯聿淮不满，一手扶着女孩的胳膊，一手强硬伸进手提袋里，把那朵玫瑰花拿了出来，“玩欲擒故纵啊？”

许莓：“你自己说不要的啊。”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了？许莓，我看你根本没醉吧？”

“真凶。”

“呵，这也叫凶？”

两个成年人跟小学鸡似的边斗嘴，边上了柯聿淮的大G。

许莓坐在副驾，陈池跟谢子萱坐在后座。

柯聿淮看看两个醉女，扯了扯嘴角。

谢子萱依旧絮絮叨叨，跟陈池说着黏糊的悄悄话。

“她俩能一起睡？”柯聿淮表示怀疑。

陈池瞥一眼怀里的人，沉默不语。

到了公寓，柯聿淮的怀疑成真。

谢子萱整个人跟条藤蔓似的缠在陈池身上，说出来的话更是大胆，“池池宝贝，我们今晚来两发吧。”

“……”

柯聿淮眉头一皱，捂住了身旁许莓的耳朵。

陈池咳了声，看向柯聿淮。

“啧，你们玩得开心。”柯聿淮认清现实，也不可能让许莓去小情侣家里了，“我带许莓上去。”

“行。”陈池了解柯聿淮，知道他不是趁人之危乱来的流氓，便点了点头。

柯聿淮带着许莓去了顶层。

本以为许莓会被一直乖巧听话，不闹。

谁想，柯聿淮在玄关耐心帮人脱鞋时候，许莓忽然应激似的躲开。

与此同时，柯聿淮刚抬头，就被甩了个巴掌。

“啪。”

声音清脆。

柯聿淮懵了一刹那，“艹。”

醉酒的人使不上力，那巴掌说到底也不重。

但谁让柯大少爷是第一次被人赏巴掌，还他妈还不了手。

再看许莓，双手交叉护在胸前，警惕地瞪着柯聿淮，“臭流氓！”

柯聿淮气笑，“你看过哪个流氓这么有素质？”

“够不识好歹。”

许莓不回话了。

她的生物钟准时，这会儿已经犯困得厉害。外界的声音被自动屏蔽，许莓身体往下栽去。

柯聿淮立刻起身，做了人墙。

许莓倒在柯聿淮身上，头歪在他的肩膀，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处。

尤其……

紧贴着他胸膛的绵.软，隔着单薄的布料，形状清晰。

柯聿淮喉间发痒，再度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男生声音微哑：“许莓。”

“你真是我祖宗。”


“这周六，我送你去银泰苑。”柯聿淮提起另一个话题。

料到许莓又要拒绝，柯聿淮立即接上下半句：“不许拒绝，拒绝无效。”

许莓哽了瞬，“会耽误你时间。”

“周末上午我睡懒觉。”柯聿淮道，“耽误不了什么。”

许莓没了理由，“……哦。”

“你就坦然接受我对你的好。”柯聿淮总是直接，不遮遮掩掩，“就当给你考察时间了。”

许莓听出男生的言外之意，心跳不受控地加快。

-

明艳动人的少女半跪在少年身上，柔若无骨的双手一点点攀上他宽阔的肩。

发尾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扫过少年赤裸的胸膛。

“柯聿淮，你疼疼我。”含住了他的喉结，语气近乎虔诚，“进来。”

床上。

柯聿淮猛然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

待眼睛适应黑暗，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梦。

还他妈是个春梦。

……艹。

柯聿淮重重吐出一口气，从床上坐起身。他揉揉太阳穴，驱赶脑中的旖旎画面。

平复完毕，柯聿淮面无表情地掀开被子，去浴室洗了个清晨五点的澡。

清理完自己，他再扯下床单和被套，扔进洗衣机，消除“罪证”。

看着洗衣机的滚筒翻滚，柯聿淮思绪飘散。

梦境荒唐，可主动魅惑他的许莓十分迷人。

和现实中清清冷冷的她极具反差。

恰时，体内的燥热卷土重来。

柯聿淮双臂撑着洗衣机，极力克制着，让自己冷静。

要是被许莓知道他在梦里……她定是要骂他无耻，大概率还会翻脸。

柯聿淮无奈一笑。

可是怎么办，恶劣如他，竟然开始期待。

……

许莓赶去校门口，跟柯聿淮的车子汇合。

她动作熟练地拉开副驾车门，坐了上去。

“早。”男生说。

许莓系上安全带，“早。”

再跟柯聿淮对视上时，许莓瞥见少年眼下浅浅的黑眼圈，好奇发问：“你没睡好吗？”

柯聿淮顿了下，轻咳：“还行。”

“其实你真不用送我的。”许莓第一想法就是怪自己，“这时间，你多睡会儿也是好的。”

“跟你没关系，有什么好自我责怪的。”柯聿淮屈指敲了下女孩的额角，“敢情我前几天说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坦然接受他的好。

——他的考察期。

许莓回想完一遍，蹭蹭鼻子，很乖：“知道了。”

柯聿淮头靠座背，叹气。

完了，衬得他更禽兽不如了。

“怎么了？”许莓不明所以。

柯聿淮：“没什么，就是在忏悔。”

“？”

最终，关于忏悔的话题不了了之。

许莓不再追问，在车上顺了一遍今天要给虞夏补习的知识点。

女孩低着头，神情认真，长长的睫毛时不时颤动，看得柯聿淮心痒痒。

若是已经确定了关系，他这会儿肯定会忍不住去亲她。

柯聿淮看向前方，踩下油门，心想：得开始计划时机，准备表白了。

-

“莓莓姐姐！”

门一开，许莓便被虞夏扑了个满怀，身体都往后倾了倾。

柯聿淮立刻护住许莓的后背，声音微凉，“虞夏。”

虞夏朝柯聿淮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拉着许莓进门。

两个姑娘说说笑笑地上楼，柯聿淮被扔在了楼下。他目送两人的身影，嘴角抽了抽。

“呀，护花使者很尽责嘛。”柯爰端着茶杯走近柯聿淮，揶揄，“没想到我侄子走的还是深情路线。”

柯聿淮面色如常，“深情路线不好？”

“好好好，当然好。”柯爰笑，“男人嘛，深情才有魅力。”

柯聿淮不置可否。

“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柯爰问，“谈了？”

“差不多了。”柯聿淮语气里满是自信，“您可以喊她侄媳妇儿了。”


“所以搞来搞去，你们还不是男女朋友嘛。”

谢子萱舔了口甜筒，坐到用餐区的椅子上，语气鄙视。

柯聿淮皱眉，觉得膈应，“谁跟你说的。”

“许莓美女啊。”谢子萱道，“她说你们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

夏明浩：“噗。”

陈池也虚掩住唇，遮盖嘴角笑意。

柯聿淮舌尖顶了顶腮。

真行许莓。

好一个“同学”。

三人在用餐区聊天，时不时看看许莓。

“但是我能懂聿哥你为什么喜欢她。”谢子萱很有发言权，“不止漂亮，那气质是真吸引人。”

“莫名就很想让人靠近。”

柯聿淮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更重要的是，面冷但心不傲。”谢子萱继续说，“跟那个钱晴雨没法儿比。”

虞夏不喜欢钱晴雨。

谢子萱更是。

每次钱晴雨来找柯聿淮，她都要跟钱晴雨斗几句。

其他两个男生默默在心里表示认可。

简单吃完饭，陈池说：“回排练室？”

“新曲子得练一次。”

柯聿淮说好。

把垃圾清理干净，大少爷柯聿淮还难得买了个湿巾，亲手把桌子给擦干净了。

谢子萱目瞪口呆，跟陈池咬耳朵，“聿哥动真格了。”

陈池笑，“我倒要看看他谈起恋爱什么样。”

平时柯聿淮总吐槽他跟谢子萱腻歪，然后说他是恋爱脑，什么事都依着谢子萱，一点男人样都没有。

现在看来，柯聿淮只会栽得更厉害。

一山更比一山高。

临走前，四人跟许莓道别。

“莓莓美女，晚上一起吃饭啊。”谢子萱邀请道。

许莓看了眼柯聿淮，想着反正要跟他吃，便说：“可以。”

她也蛮喜欢谢子萱的。

下一秒，听到一声轻呵。

“许莓同学，出尔反尔啊？”同学两个字被柯聿淮说出阴阳怪气的味道，“你到底请谁？”

“……我请，一起吃。”许莓慢慢道。

柯聿淮不依不饶：“那这就不算请我。”

许莓：“……”

“那下次单独再请你，可以吧？”许莓此刻只想让柯聿淮闭嘴，认了输。

其他三位吃瓜群众看得目不转睛。

柯聿淮问：“你什么时候下班？”

“晚上七点。”

“行，晚点再跟你算账。”柯聿淮敲了敲桌子，警告似的，“许莓同、学。”

许莓满头雾水。

又要算什么账？

互相道过别后，四人很快离开。许莓目送几人的身影，直到淡出视野，才收回目光。

没人再盯着她看，许莓拿出作业本，开始写高数作业。

写了几题，手机微信来了消息。

许樾：「[转账100元]」

许樾：「周末吃点好的」

许樾：「就一百，不收拉黑」

许莓看得好笑。

“你还挺坚持。”许莓发语音，“作业写完了？”

不愿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许樾的好意，她收下了这一百块。

许樾游戏天赋高，脑子又聪明，初中开始就抓住了这一契机，帮人代打挣钱。

许樾声音懒洋洋的，是处在变声期的少年音，“在写。”

“周末回家了吗？”她问。

许樾：“嗯。”

许樾：「早知道不回了，又吵了一架。」

后一句许莓刚读完，那边撤回了。

她抿紧唇，“别因为我跟爸妈闹不愉快。”

许樾：「知道了。」

许莓把手机收回兜里，出神。

养父母很宠许樾。毕竟是亲生的，还是男丁，从来不会对他大吼大叫。除非许樾因为她的事跟父母杠上。

这一次，不出意外大概率又是因为父母不给她寄生活费，许樾跟他们吵起来了。

许莓从出生开始就不被祝福、不幸运，亲情对她来说更是奢侈。

而许樾，是唯一让她感受到亲情羁绊的人——他保护她，鼓励她。

即便两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很奇怪，也很幸运。

-

时针指向19点，许莓准点下班。

跟她换班的，还是肖亮。

人人都说她很努力地生活，但在许莓看来，肖亮更努力。

“路上注意安全。”肖亮跟许莓道。

许莓：“好。”

“对了，中午跟你一起来的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吗？”肖亮倏地问。

许莓反应了几秒，“不是。”

肖亮眉眼微松，“我就说。他看着就跟我们这种人有壁。”

这话让许莓不适。

“什么叫我们这种人？”她扬起唇，笑意却冷，“我们是哪种人？”

肖亮一愣，“我——”

“我不觉得比别人缺了什么，大家本来就都是平凡人。”许莓脊背挺直，不卑不亢，“有必要非要分出个贵贱？”

肖亮面露尴尬，“……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没有其他意思。”许莓淡声说完，转身离开便利店。

……

呼吸到新鲜空气，许莓深呼吸。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爽约，直接回校。而这念头来不及发芽，柯聿淮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怎么样，准时吧。”他得意道。

许莓抬眸望着男生的眼睛，一言不发。

“嗯？”柯聿淮瞧出许莓似乎情绪不高，“谁惹你不高兴了？”

许莓垂眼，摇头。

柯聿淮轻啧，用右手拇指和食指钳住女孩的下巴，迫使她抬头，“顾客刁难你了？”

许莓还是摇头。

柯聿淮：“那？”

“就是，有点累。”许莓轻轻推开男生的手，撒谎道。

“累就不干了。”柯聿淮说得简单。

许莓突然笑了声，自言自语道：“是啊，累就不干了。”

“但是我不行。”

柯聿淮看不得许莓低落，更看不得她变得脆弱。

一句“缺钱的话我给你”萦绕在嘴边。

至于为什么不说出口……

他有脑子，还没蠢到那个地步。

柯聿淮知道，许莓不需要他的怜悯，更不需要他的施舍。就算他只是出于好意和心疼，这么做也行不通。

思绪绕了几个弯。

最终，柯聿淮遵从内心，抱住了跟前的姑娘。

紧紧的。

许莓愣怔。

“看你这么可怜，我大发慈悲，勉强给你抱一下吧。”柯聿淮抚摸女孩的柔软发丝，语调夸张，“知道有多少女生想进我怀抱吗？”

“许莓同学，你赚翻了。”

“明白？”


店员在这时赶过来，热情道：“这款裙子是店里的新款呢，小姐姐你这么好看身材又这么好，肯定好看。”

许莓依旧做不下决定。她总觉得，有点露。

柯聿淮推推许莓后背，让她去试衣间，替她做了决定，“去吧。”

店员附和：“小姐姐我就在帘子外面，你有需要随时叫我哦。”

许莓望—眼柯聿淮，慢吞吞进了最近的试衣间。

说实话，裙子颜色和款式是好看的。

算了，就先试试吧。

许莓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了长裙。

只是……总觉得上身效果哪里不太对劲。

试衣间空间小，没有安装镜子。

许莓只好掀开帘子，到外头找镜子。

柯聿淮这会儿正坐在试衣间正对面的休息区的沙发上。

目光相接的那—秒，许莓捕捉到男生眸色变暗了几分。她预感不太妙，去照旁边的全身镜。

这—照，她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上身吊带紧身，紧紧覆盖在身上，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线。

……尤其胸部。

“天哪，小姐姐你身材真好！”店员走到许莓身侧，彩虹屁不断，“皮肤又白，胸型又好！”

“这件裙子太适合您了！”

许莓压根都不敢去看柯聿淮的反应，再加上有点身材羞耻，便说：“我不要这件。”

“啊怎么不要呢，我真的没骗您。您问问您男朋友。”店员转头，问柯聿淮，“先生，这件裙子很好看吧？”

柯聿淮视线锁定在女孩身上，低低“嗯”了声。

他知道许莓身材好。可他没料到，会这么有料。

特别美。

许莓却没作回应，快步回了试衣间换裙子。

中途，店员在外面说：“小姐姐，您男朋友帮你选了—件牛仔裙款式的。您把帘子开个缝，我递进去。”

“……好。”

很快，许莓手上多了件连身牛仔裙，是最常见的短袖款式。

许莓莫名松了口气。

她边换上牛仔裙，边想柯聿淮刚才是否看清了她穿吊带裙时的效果。

要是看清了……许莓忙晃晃头，脸颊不由自主地变红了些。

牛仔裙上身效果正常，许莓便要了这件。

结账时候，店员依然可惜道：“那件吊带裙真的蛮好看的小姐姐，你真的不要吗？”

不仅仅是为了推销，这番话她也是很真心的。

“不了，谢谢。”许莓谢绝。

柯聿淮再瞧了眼那件蓝裙，刷了卡。

“谢谢。”离开商场时，许莓又跟柯聿淮道谢。

“谢什么，不用谢。”柯聿淮轻轻用指骨扫了下女孩的脸颊，“我乐意给你花钱。”

许莓：“其实，也不用花钱的。”

“有来有往，—样。”柯聿淮笑着，潜意识里他已经把两人的关系晋升为了恋人。

许莓顿时倍感压力。

这以后，她该给柯聿淮回什么礼呢？

消费差距太大，许莓不由得感到焦虑。

上了车，柯聿淮跟许莓搭话：“你脾气会不会太好了点。”

话题起得没头没尾，许莓眨了下眼，“嗯？”

“那个服务生。”他说。

“哦，这个啊。”许莓斟酌，“算是感同身受吧。”

“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也就是六七月份时候，我也去饭店打过工。刚做事时候即便再小心，也会出问题。”

“跟那个女生—样，上菜时候打翻过菜盘。”

原来是这样。

柯聿淮边踩下刹车，边说：“那那时候，被人刁难了吗？”

“也是比较幸运，碰到了—个心软的客人。”许莓道，“店长也没多指责我。当然，我还是赔了—份菜钱的。”

所以，她方才才会设身处地。

说是免单，其实那钱会从服务生的工资里扣。但这算是—个教训，至少比被人骂得狗血淋头要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