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三夜,方越泽依旧没回家。
我坐在栏杆上看夜景,耳边是电视机循环播放的紧急新闻。
“今日晚五点,冷冻中心电力故障,近千个冷冻仓同时失效。目前,正在紧张的维修抢救中......”
方越泽今天急急忙忙赶去,就是为了冷冻仓里的姜兰因。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冷冻仓里的姜兰因百年内不可能解冻,他们永远也不能在时光中重逢。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为了一个永远醒不来的死人。
我以为他真的回过头看向我,可那只是奢望。
遇上姜兰因的事情,他还是会忘记我。
活人,怎么能争得过死人呢?
许是吹了一夜凉风,我额头有些发热,躺在沙发上便昏睡过去。
没过多久,研究所打来电话,让我回去维修冷冻仓。
有数十个冷冻仓由于家属来得及时,没有断电太久。说不定,还有回旋余地。
那些名字里就有姜兰因。
冷冻仓送来时,方越泽就在家属中,和所有人一样,面带焦虑不安,眼睛里压着毁灭一切的怒火。
路过大门时,我听见人群里议论纷纷。
“这波冷冻仓事故闹得大了!你们不知道,里面有个冷冻仓,据说是十多年前那个姜家的小姐姜兰因。她也是姜家的独苗苗了。”
“冷冻中心有个股东投了一大笔钱就为了保她!今天一听说出事就过来了,据说路上还闯了十几个红灯!”
“何止呢!那男人我看见了,都急吐血了!”
同事问方越泽和姜兰因是什么关系,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是他丈夫。”
三年来,他几乎每天都会接我下班,就算出差,也会让司机来接。
研究所人人羡慕我们夫妻感情。
同事脸色变了,嘟囔了几句。
我面不改色,手上的动作一如既往地流利。
不知过了多久,同事回到我身边,看我脸色不好,才匆忙夺走我手上的工具。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我被强行扶到一边休息。
黎明时分,一切工作结束。我们尽全力,才挽救了十几人。
剩余的失效的冷冻仓被转移到一边等家属认领。
方越泽第一个冲进来。
一向爱干净的他在门外守了一夜,连衣服都没换,眼睛更是布满血丝。
看到姜兰因失去生命迹象的身体,他将仇恨的目光转向了我。
“任絮,是你干的吧?你是不是动了我的东西?”
他攥紧了我的手腕,逼我对视:“我是骗了你,可兰因她是无辜的!”
“你我之间的事情,还要牵扯上兰因的性命吗?!”
我冷静地看着他:“我没有。姜兰因的冷冻仓时间太长了,又失效了很久,她的生命迹象本就不明显。我们尽力维修,她也没撑到冷冻仓恢复。”
方越泽不相信。
他甩开我,愤怒地打砸桌上的实验器材。
“明明我想好了,后天就跟你坦白一切!明明我都决定忘记她,和你重新开始了!”
“任絮,你就这么等不及吗?!”
我冲上去阻挡他,却被他的动作波及,仰面砸在一边的冷冻仓上。
“砰——”
后脑剧痛,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沾在皮肤上。
四周的人都围了上来,我看着他们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一点声音。
剧烈的尖锐的耳鸣声将我笼罩。
我摸摸后脑,满手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