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丝厌恶。

奶奶从前就有要求：长辈到了才能动筷子，可现在面对张志远，她的原则规矩已经丢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你这孩子，饿坏了吧，没人和你抢，多吃点哈”说着更是把鸡蛋和猪肉挑出来，堆到张志远碗里。

“妈！兰香还在长身体要吃点好的！”爸硬声出头，眼疾手快把菜里的碎肉还有碎蛋一骨碌全倒进我碗里。

妈更是朝我眨了下眼，示意我赶紧吃掉，一时间心里暖意恒生。

啪！

奶奶被爸激怒，筷子重重拍在桌上：“你是长辈，等以后志远和兰香结婚了他就是你女婿，你这么小气干嘛，啊？！”

“做长辈要有做长辈的样子，志远可是张家的独苗，你生的这个赔钱货怎么比得上，她都十七岁了还长什么身体，是能生儿子还是能干嘛。”

爸难以置信，他哆嗦着手，连手上的筷子也啪嗒作响。

下一秒脸色铁青咬着牙一字一句提醒道：“兰香可是你亲孙女！”

“那又怎么样，还不如志远嘞。”

爸妈仿佛看陌生人似地看着奶奶，失望浮现在脸上。

爸妈还没看透，早在张德明这个白月光出现时，奶奶的心就已经彻底偏了。

不管是我，还是我爸这个亲儿子，在奶奶心里连张德明的两张饼都比不上，更不用说张志远了，她已经完全代入张志远奶奶的新身份。

我们吵吵嚷嚷，埋头吃饭的张志远忽地放下碗筷，吃饱喝足拍拍屁股就要离开。

“对了，以后多准备点肉。”他把不要脸发挥到极致，又把爸妈气得够呛。

我认真扒着自己碗里的饭菜，思索之后的打算。

等奶奶热情地给张志远切水果时，我苦劝爸妈：“奶奶就像着魔了，我真怕她哪天糊涂被哄着把存款都交出去。”

爸妈脸色大变，我再接再厉：“今晚连肉都要我们让，以后说不定我们这房子，还有你们存下来的钱都要被让出去了。”

“爸妈，我
是不知道，志远他爷爷年轻时候心地善良，那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帅气有本事，志远像他，怎么会差。”

“这孩子孝顺，还没和兰香结婚，就赶着帮忙做家务，哪像兰香那死丫头，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这么个懒货也就志远心地善良肯要她。”

村民鸦雀无声，任由奶奶说破了天也没人应和，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对我再了解不过。

不说我是不是真的勤快，就说我从记事起就帮着干活，说话也甜，比起不靠谱的奶奶村民明显更相信我。

或许是看没人接话，奶奶脸色尴尬，目光扫到李婶子时眼睛一亮。

“我家志远昨天还帮你挖竹笋嘞，那么沉的一筐的笋他都给背回来了，还不厉害？你们就是不了解他，这么好的小伙子我家兰香可算是捡到宝喽。”

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其他村民也被她这表现震住，以为张志远真如他所说，虽不算厉害，但至少勤快。

可奶奶没得意太久，李婶噗嗤笑出了声，捧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哎呦兰香她奶奶，昨天给我挖笋的可不是他，是兰香啊。”

我隐在不远处看着这幕，对奶奶的偏心已经麻木。

昨天我把笋挖回来后，李婶给了我一笔辛苦费，奶奶当时看到就想抢走，要不是李婶的嘴和机关枪似地怼得奶奶面红耳赤落荒而逃，这钱早就被她撒泼打滚抢走了。

今天居然又把这功劳按在张志远身上，从某种程度上讲奶奶也是个人才。

李婶当着奶奶的面，把昨天的事绘声绘色讲了一遍， 村民顿时表情奇怪，不动神色拉开了和奶奶的距离，眼底染上嫌弃和嘲讽。

“真是缺心眼，还是眼睛瞎？”村民声音不大，可偏偏能让人听清，奶奶右脚一跺，憋了一肚子气，“你们懂什么，要不是有志远在她怎么可能那么勤快，这都是志远的功劳。”

奶奶越抹越黑，终于在村民唏嘘的打趣声中匆匆逃离。

却被路上石子一绊，摔了个狗吃屎，
找张德明诉苦时，却被嫌弃：“咋滴你有意见？当初可是你死乞白赖非要嫁给我的，虽然我们没领证但你就是我婆娘，是志远的奶奶，你照顾他那是天经地义哪来那么多抱怨的话。”

“还不快点去干活，非要打你一顿才知道消停是吧！”张德明暴露本性，开始殴打奶奶。

她傻眼了，她想象中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

张家爷孙都是暴力狂，我几乎能想象得到奶奶的遭遇会有多么凄惨。

可我没想到她会那么快受不了，更没想到她想逃跑投奔我们却被张德明发现。

她被张德明打断了一双腿，再无法离开，守着她梦寐以求的爱情继续过下去。

村长带人救出奶奶时，她双眼呆滞，腿上的伤口没得到及时的治疗腐烂生蛆，浑身散发着恶臭，还有死亡的气息。

张志远和张德明横死在床上，被奶奶下的老鼠药毒死，嘴边还流有白沫，喉咙被他们抠出血痕，至死都睁着眼睛。

奶奶去世的消息被爸知道后，他坐了一晚上。

隔天独自回了趟老家。

再回来时虽然双眼红肿，但眼中透着释然。

我们都迎着晨曦走向新生。

摆着要受苦吗。”

爸妈苦口婆心，奶奶却没听进去，她只知道爸妈心软了松口了，趁热打铁提要求。

“哼我不管，要想我原谅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我眯起双眼，直觉告诉我肯定有诈。

果然，过了两天张志远又一次提着两张饼子上门。

奶奶亲热接过，一点也不惊讶。

“兰香快来，志远今天起就住在咱家了，你们好好培养感情，到时候什么彩礼不彩礼的都不是问题。”

奶奶乐呵呵地笑，可我家就三间房，张志远能住哪里？

“就住你屋里头啊，反正你们迟早都是要结婚的。”

我忍不住错愕，心沉沉往下坠，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志远才是她孙子，殷勤得可笑。

张志远站在一旁，他从没掩饰过脸上的嚣张和狠毒，眼中赤裸裸的贪婪更是让人打起十二分精神。

可尽管如此，奶奶仍旧不顾我的反对非要他住下来。

见状我噔一声坐在地上，学着她之前耍横的样子，明目张胆威胁。

“你要敢让他住我房间，我现在就拿一根绳子吧自己吊死，看爷爷会不会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找你麻烦。”

该说不说，这招很有用，奶奶果然迟疑，作势双手拍着大腿正要嚎时，张志远打断：“不住你房间，我住别的房间。”

黑色的瞳孔紧紧盯着我，扬起的笑透露出势在必得的意味。

我暗暗勾唇，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上一世我的恶梦从这里开始。

这一世，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4

傍晚爸妈回来，奶奶已经做好饭菜。

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猪肉炖粉条，张志远看到双眼冒光，二话不说直接动筷子。

还在洗手的爸妈愣在原地，本就对他要住在我家的事感到反感，这回更是拉下脸，闪
她身后的村民见状笑得更大声了。

她自己作妖，把自己作成了笑话，扭头却又怪在我头上。

6

当晚，我的房门被人推开。

我睡眠浅，窸窸窣窣的声音出现时我立马被惊醒。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握紧床边放着的木棍和剪刀。

“嘿嘿，你平常不是很嚣张吗，连你都敢看不起我，等今晚过了我看你还怎么和我叫嚣。”

声音极轻，我却能听出来是张志远。

心里有了底，我把木棍拿在手上做好准备，等张志远即将扑过来时朝他当头一棒。

“啊！”

声音尖锐大声，我不敢耽搁，下手越来越狠，也越来越快。

他抱头蜷缩在地上，等奶奶着急忙慌出现的时候，张志远已经被打得全身青紫，除了脸身上没一块好肉，我着重攻击他下盘，奶奶心疼地扶他起来时，却发现张志远走路踉跄，瘸了一只腿。

奶奶气急了，劈头盖脸又是一顿骂：“你要死啊臭丫头，什么深仇大恨下那么重的手，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要是志远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他爷不计较，我也要扒了你的皮，还不赶紧和你志远哥道歉！”

我端着无辜的样子，望着奶奶身后同样急得不行的爸妈迷茫哽咽：“爸妈，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以为有人想欺负我呜呜呜，我没想到会是他大半夜溜进来，我真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爸妈心疼不已，妈把我抱在怀里安慰，爸挡在我前头和两人对峙，高大的身影完完全全笼罩住我，这一瞬间，安全感爆棚，心情也慢慢平稳下来。

“他好好的不睡觉为什么要闯进兰香的屋子？还有妈，兰香的房间平常都是锁上的，他哪里来的钥匙？你又是怎么那么巧刚好还没睡觉？”

爸眯起双眼，越问脸色越差。

奶奶心虚，眼神飘忽不敢和爸对视，触及张志远时又变得硬气。

“咋滴，我睡没睡着还得和你们汇报是不是！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