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福就是说了几句实话，倒是你这个做妈妈的把孩子打到绝食，太不像话了。」
后来这件事情以我低头收尾。
我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内心的局促被放大，油然升起一丝退缩感。
结婚九年，我把自己困在家庭的小世界，已经与外面发生了脱节。
一时间，我的内心出现了两道不同的声音。
一道让我留下，一道敕令我离开。
正当我拿不准主意时，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
「姐姐，你也是林凯的粉丝吗？」
林凯是我偶像的名字，我本能地点点头。
「我这边可以免费帮凯凯的粉丝做妆造，姐姐想不想试试？」
女孩朝我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让我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被拉到一群人中间，在我以为自己是不是被骗了时，她们纷纷从包里拿出化妆品。
我以前也是爱打扮的，可这些东西，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当初怀孕，彭楚说化妆品都是化学成分对孩子不好，让我为了孩子考虑丢掉了我一整袋的化妆品。
后来彭福福出生，彭楚从不帮忙，我一个人忙着照顾一家子，更加没有时间。
慢慢地，我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女孩们化妆的时候还不忘和我唠嗑，有个女孩突然问：
「姐姐，你喜欢凯凯几年了啊。」
「十九年了，最开始喜欢上他的时候，我还是个13岁的小姑娘。」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话说出口，我却愣住了。
3
是啊，在成为彭楚的妻子前，成为彭福福的妈妈前，我也是个小姑娘啊。
只是九年，我放弃了自己的爱好，放弃自己的事业，成了有菜市场味道的大妈，而罪魁祸首还指责我不配。
偏偏我自己还犯蠢了这么久，弄丢了自己。
内心的挣扎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我的眼眶刷得一下红了，倒把周围的女孩搞得不知所措。
她们手忙脚乱地安慰我，是我这些年来听过最暖心的话了。
这天晚上，我没有选择去酒店，而是和这群小姑娘一起夜排。
期间，彭楚又给我发过几条消息。
没办法，他不能来找我，就只能通过消息来骚扰我。
「我辛辛苦苦工作回家，却连口热饭都
上辈子，我事事以家庭为先。
自己穿几十块的地摊货，却给老公买几千的西装。
舍不得花钱坐月子，却给儿子买上万的奶粉。
后来，我身患癌症卧病在床。
老公却带着情人登堂入室，逼我离婚。
事业有成的儿子亲手拔掉我的氧气罩，让我不要拖累他。
我操劳了几十年，最后含恨而死。
再睁眼，我回到故事初始。
这次我才不要做「好妻子」、「好母亲」，我只要做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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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看着周围熟悉的布置，我庆幸地掉下泪来。
没人知道，我重生了。
闺蜜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提醒我现在的处境。
「瑶瑶，你真的不去吗？」
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我坚定道；
「当然要去。」
我飞快地收拾好衣服，打车去了高铁站。
一路上，手机不断弹出新消息和电话，我都没有看。
上辈子也是这样的场景。
我抢到了偶像的演唱会门票，可当我高兴地和老公彭楚分享这个消息的时候，换来的却是他的说教。
「不是不让你去玩，只是你现在有家庭，一切都应该以家庭为重」
「你身为妈妈，更应该给孩子树立好榜样，不能带坏孩子，再说了，你那演唱会门票都抵得上儿子一个月的辅导费了。」
他说了我半个小时，忽视我因为委屈流下来的眼泪。
后来儿子彭福福回来，我原以为他会体谅我的不容易，支持我，却不想他站在了彭楚那边。
他不满地抱怨道：
「你走了谁给我洗衣服送饭，你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孩子这么不负责？」
在他们的声声讨伐中，我真以为是自己做错了，听话地退掉门票。
甚至因为内疚，在照顾他们上也更费心思，获得了街坊邻居一致的「好妻子，好母亲」好评。
只是我的好没能换来好的结局，换来的只有背叛和抛弃。
我确诊乳腺癌卧病在床时，彭楚领着小情人出现在我面前，逼我签下离婚协议书。

是在给我台阶下，可是我不接，反倒告诉他：
「病了找医生，找我没用，顺带你也一起去看看脑子。」
后来他就不给我发消息了，倒是彭福福开始了，只是每次都是趾高气扬的态度。
「我的礼服在哪？今天学校活动要穿。」
「学校的饭菜难吃死了，你再不回来给我做饭，我就当没你这个妈妈。」
哪怕告诉自己他不值当，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是难过了一会。
这是我怀胎十月才生出来的孩子啊。
直到闺蜜将一堆照片发给我后，这点难过彻底消失，我明白，我和彭福福的母子情分到此为止了。
4
照片里，彭福福亲昵地牵着一个女人的手，脸上绽放出我从未见过的笑容。
这个女人我知道，就是彭楚在外面找的小情人。
所以彭福福早就知道彭楚出轨，上辈子却还装作毫不知情一样算计我。
我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他们父子俩真的骗我骗的好惨啊。
我许久才平静下来，脑子里不断回忆上辈子的时间节点，心里有了盘算。
这是我离开家第一次主动给彭楚发消息。
「我三天后回去，我们离婚。」
对面没一会儿就拨来了语音电话，刚接通，彭楚暴怒的声音就传出来。
「林瑶，你tmd敢和我提离婚，你别忘了这些年你一点工作都没有，是我养着你。」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提离婚？」
「你这个当妈的怎么这么狠心，福福年纪还小，你就要他承受这种经历。」
他说得声泪俱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被辜负的那一个。
「你说养着我，每个月就给我1000的生活费，然后当甩手掌柜。」
「是我一个人照顾一大家子，洗衣做饭收拾家里，和一个保姆一样，你也不看看现在市面上保姆的价格，你那1000块钱算个屁啊。」
我大声吼着，将这些年的不甘发泄出来。
彭楚也没想到我会反驳他，愣了愣，随后声音拔高了几分。
「我告诉你，离婚是不可能的。」
「今天之内，你最好乖乖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他挂断电话。
可我知道，他不肯离婚不是舍不得我，而是
我辛苦养大地儿子亲手拔掉我的氧气罐，告诉我：
「你作为母亲，要为孩子做打算，治病的钱不如给我买车，你也趁早死了，别拖累我。」
无论我怎么求情，都没有唤醒他们最后的良知。
窒息的感觉历历在目，我浑身颤抖着，说不清是悔恨还是恐惧。
直到高铁启动，我才收拾好情绪点开手机。
和上辈子一样的说辞，再看一次，我内心却毫无波澜。
看着窗外不断飘过的风景，我暗暗告诉自己。
老天给了我重来的机会，这次我一定会改变自己的结局。
2
我没有回复信息，手机调静音后睡觉。
任由他们父子俩轮番轰炸。
等我下车，手机消息和电话都积攒到了一百条，我随意扫了一眼。
消息从最开始不痛不痒的说教到最后的威胁。
「这日子你还想不想过了？是不是要离婚？」
「拿着我爸的钱去看别的男人，你这种行为叫出轨，我爸说要和你离婚，你找个地方哭去吧。」
很难想象这种话是从一个不到八岁的小孩子口中说出来。
上辈子他做的事情曾让我怀疑过是不是我后来的教育出了问题。
现在一看，他是骨子里带着和彭楚一样的性子。
我还是没有回复消息。
上辈子，每次我表现出一点不顺从，彭楚就喜欢拿离婚来威胁我。
我爱他，脑子糊涂到信以为真，可现在，我笃定他不敢和我离婚。
我并没有把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而是来到了演唱会的场地。
演唱会在明天，场地门口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所有女孩都穿着漂亮裙子，化着精致的妆容，再看看我自己。
脸色蜡黄，一件宽松的大体恤，腰上还系着围裙，一看就不属于这里。
我恍然想起彭福福第一次知道我追星的时候，他鄙夷地看着我；
「就你？你现在出去别人都要叫你一句大妈，追星那是小姑娘干的事情。」
他说着，凑近我闻了闻，露出嫌弃的表情。
「你身上还一股菜市场的味道，可不要出去丢人现眼了。」
我当时觉得彭福福说话过于难听，教训了他几句。
当晚，他就闹绝食，彭楚知道这件事后，更是讥讽我：

没得吃，你怎么当妻子的？」
「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倒还当起了大爷。」
我扫了一眼，冷哼一声，他还以为我是被他耍得团团转的蠢货。
他天天都是陪外面的小情人吃完饭才回家。
在外吃饱了山珍海味，回来就对我做的菜挑刺。
亏我当初为了照顾他，辛辛苦苦钻研的厨艺，一番心血就这么被浪费，想想心都在痛。
不过经他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一码事。
我发消息给闺蜜，跟她交代了一件事情。
这一个晚上，我彻夜没睡，却一点也没有感到疲倦。
我和小姑娘们一起哼歌聊天，放声大笑，而不是因为辅导彭福福的作业歇斯底里地吼叫。
每次给彭福福辅导作业，他都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他总喜欢说：「你蠢死了，这点题都不会，每天就知道在家花着我爸的钱，也不知道我爸看上你哪里？」
我教导他几句，他就开始撕本子砸桌子。
一晚上下来，我心里憔悴，喉咙都喊哑了，这些都是彭楚看不见的。
抑或者说视而不见的。
我的心里泛起一阵抽痛，是为过去的自己觉得不值当。
同时，我也更加坚定，我不能继续之前的生活。
第二天的过程很顺利，我不懂操作，小姑娘们就一步步带着我。
检票，入场，坐下，亲眼看见偶像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我的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
现场热闹，盛大的欢呼声仿佛把我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忘记了糟心的事情，全身心投入，和大家唱起当年熟悉的音调。
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当摄像头抓到我时，我愣了好几秒，旁边的姐妹撞了撞我的胳膊。
我回神，飞快举起今早小姑娘递给我的手幅。
演唱会的最后，他向我们鞠躬，对我们说：
「照顾好自己，好好生活。」
我在心底默念这句话，告诉他，也告诉自己，我会的。
演唱会结束后，我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在这个城市玩了几天。
彭楚最后一次给我发消息是告诉我：
「福福生病了，你作为母亲，现在不陪在他的身边像什么样子？」
「你现在马上回来，我就当之前的事情算了。」
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