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思贤云暖青的其他类型小说《小说界面神入世修行中(云思贤云暖青)》,由网络作家“阿彻撤不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还活着。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昙蕊便如同溺水获救般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直到肺部传来疼痛才找回真实感。回过神后,她无意间瞥到自己纤长白皙的双手,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似乎,长大了。这双手怎么看都不该属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婢女,反倒像是十六七岁的官家小姐养尊处优之下护出来的。而最为奇怪的是,她竟然觉得一切都十分自然,仿佛不是换了具身体,而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正当她沉思之际,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门被推开,换了身常服的谭鹤声拧着眉站在门口盯着她瞧。不久前这张脸上的阴鸷还残留在记忆中,昙蕊见了他本能地皱了皱眉:“我这是在哪?”她并不知道如今这张脸落在旁人眼里多么惊艳。那张清冷娇艳若月下蔷薇似的脸,便是做出嫌弃的神...
她还活着。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昙蕊便如同溺水获救般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直到肺部传来疼痛才找回真实感。
回过神后,她无意间瞥到自己纤长白皙的双手,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似乎,长大了。
这双手怎么看都不该属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婢女,反倒像是十六七岁的官家小姐养尊处优之下护出来的。
而最为奇怪的是,她竟然觉得一切都十分自然,仿佛不是换了具身体,而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
正当她沉思之际,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门被推开,换了身常服的谭鹤声拧着眉站在门口盯着她瞧。
不久前这张脸上的阴鸷还残留在记忆中,昙蕊见了他本能地皱了皱眉:“我这是在哪?”
她并不知道如今这张脸落在旁人眼里多么惊艳。
那张清冷娇艳若月下蔷薇似的脸,便是做出嫌弃的神色也只让人觉得这样的美人合该高傲。
虽然容貌大改,与雪魄五六分像的眉眼变得全然不同,可气质反而更加相似了。
谭鹤声短暂地静默了片刻,才将自己从仿佛见到雪魄复生的震撼中抽离出来:“我给你单独分了院子,此处是如霜院。”
“什么意思?”昙蕊一副看到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表情。
谭鹤声咳了一下,像是不好意思似的:“昨日是我不对,权当做补偿吧。”
瞧过了他的真面目,再看他做出这样的神态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她舔了舔自己的牙,觉得有些牙疼。
想了想,猜测道:“你不会还要我泡一趟那个血池吧?”
“按常理来说,那里一年只需献祭一次。”谭鹤声一面解释一面暗暗观察她的神色,却并没否认。
他想起雪魄带着红晕的面颊,愈发肯定昙蕊就是上天派来复活他的雪魄的。
在她苏醒之前,对昙蕊好点也没什么。
可惜昙蕊并没因此而感恩戴德,反倒很理智地分析道:“意思是以后每年都要去一次?”
她的眼睛太过清澈,好像一块清凌凌的冰,看得他实在说不出谎了,只得垂下眼睛避开话题:“从今往后你便是庄里的小姐,我替你改了名字,谭昔霜。”
昙蕊有些抵触地蹙眉,下意识反驳道:“我不姓谭。”
“你姓什么?”谭鹤声显然没想到一个自小在街上流浪的小姑娘的居然记得自己的姓。
遥远的记忆像是尘封已久的书页,翻动之间簌簌掉落蒙蒙灰烬:“……云。”
谭鹤声没有听清:“什么?”
昙蕊抬眼,眼中有一丝未散去的迷茫,她还没搞清楚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究竟从何而来,只是犹豫地重复了一遍:“我姓云。”
转眼数日过去。
期间昙蕊出过一次房,在花园内遇上了杜思月。两人擦肩而过,杜思月的帕子却要拧断了,眼睛跟刀子似的。
但她没认出这曾经是她房里的丫鬟,只以为昙蕊冒犯了庄主被赶出府了,恰巧又接了新人来。
至于昙蕊,这两日总是心神不定,觉得有什么事正在悄然发生,脑海中断断续续的影像也渐渐连成了段,依稀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
谭鹤声再来时,形容憔悴,神情却抑制不住地激动,他看她的眼神如同看千年人参,叫她心里直发毛:“雪魄似乎有苏醒的可能了。”
昙蕊直觉这件事跟她的献祭其实关系不大,有另一只手在背后默默推动一切进程,因而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是么?那恭喜庄主。”
说完这句话,诡异的沉默蔓延开来。
她身体本来就不舒服,那种分裂又融合的难受让她没有往日的好脾气。
正准备逐客,又看见谭鹤声像是做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纠结万分地开口道:“我……我可以娶你做妾,只要你再去一趟……”
……有病。她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对面的傻叉还在自说自话:“即便给不了你爱情,可是你想要的东西我尽量会给你……”
昙蕊忍无可忍,语气讥诮地打断了他的话:“谭庄主为什么会觉得我在被你扔下血池后,还能对你痴心一片?”
虽然一开始她也没对这变态有什么好感。
“云小姐不愿?”脸上的表情渐渐收敛,面无表情谭鹤声简直如同撕下了一层假面般,有些瘆人地盯着她,而后慢慢笑了下,“她有了醒转的可能,今日这血池,你非去不可。 ”
他从来不是什么深明大义的侠客庄主,他一直都是一个为了达成自己的愿望不惜献祭别人生命的垃圾。
一记手刀,她陷入了昏迷。
可真正将她再次扔进血池,又发生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
那些足以融化活人骨肉的恐怖血池,竟然如一潭平静的温泉,甚至原本被万年寒冰吸引去的凝聚了所有祭品生命力的血气,也自发地钻进昙蕊身体。
万年寒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被封印其中的精灵一般的女子顿时难受地皱了皱眉。
谭鹤声心疼无比,本以为血池出了问题,想趁此机会近距离瞧一瞧心爱的女子,然而一脚踏入血池后却遭遇了比从前更加猛烈的攻击。
无数血手尖叫着扑了上来,他的鞋袜顿时蒸发,本就骨肉单薄的脚背直接露出了森森白骨,痛得他下意识骂了句脏话,连连倒退。
可再看昙蕊,分明睡得正香,哪里有半分不适?
浸泡在血池之中,昙蕊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她与人两小无猜,最后却被一剑穿胸,神心尽毁。
最后的最后她还是没舍得杀他,哪怕他已经沦为了阶下囚。
她将自己破碎的神心同记忆一并留在了封印他的地方,再不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悠悠转醒,睁开眼时只觉得仿佛已过去三生那般长,但再要她去回忆梦中如何,却一点印象也没了。
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昙蕊抬眼看向岸边的谭鹤声,所有散乱的记忆这才一下子回笼,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在血池里。
她下意识地抬手,撩起一捧殷红的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好的,既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又突然长大几分。
奇怪了,这血池什么时候变成温泉了?
回头看,万年寒冰变得干干净净,又听见谭鹤声咬着牙叫道:“云昔霜,你给我上来!”
她把雪魄的生命元血都抢走了!
昙蕊瞥一眼他,却不想理,一面转身一面嘀咕道:“我也不叫什么狗屁昔霜。”
再者说来都来了,不看看这雪魄姑娘长什么样就太可惜了不是吗?
她淌过静谧的血池,在目眦欲裂的瞪视下缓步走上通向万年寒冰的高耸台阶,逶迤的裙摆在台阶之上留下蜿蜒的血迹。
她的眉眼本就凌厉冷艳,寒冰的冷光映在她的脸上,却像她自己在发光似的,忽然变得凛然不可侵犯起来。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浮现在谭鹤声的脑海中——
她本该如此。
从前所有人都以为雪魄便是神妃仙子,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或许昙蕊才是九天之上的神女。
不管他什么想法,昙蕊已经见到了寒冰之中的雪魄。
血气尽褪后,雪魄精致的容颜便毫无保留地展露人前。
她的五官挑不出一丝错处,柔顺卷曲的发丝如同根根闪亮的银线。
然而就在一错眼的刹那,一缕黑气流窜过她的脸庞,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魔气?莫非她是被魔君所杀?
昙蕊拧眉,正当她疑惑自己为何能认出魔气之时,万年寒冰之中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她定睛看去——那寒冰之中的女子,竟然正在对她微笑。
“她……她醒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山洞空旷,将她声音扩大了无数倍,显得空寂辽远。
谭鹤声听的真切,不禁提高了音量:“什么?!”然而抬头看去,冰棺之上一丝裂缝也没有,他不免失望道,“不可能,若雪魄姑娘醒了,万年寒冰便会自行崩碎。”
再看她脸上确实没有其他神色。
沉吟片刻,“许是我看错了。”昙蕊蹙眉。
“与我回去。”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只是被谭鹤声带着飞上悬崖时,她回头看了眼被万里云霞笼住的问月山庄。
此时已落日熔金,暮色四合,金乌沉沉地坠在地平线上,天幕被染成血一般的红。
问月山庄楼阁俨然,一砖一瓦皆披上霞光,其华烁烁,隐约可见仆从往来匆匆。浩荡天光洒下,它所瞒藏着的自私丑恶仿佛都被消融,当真如同正派江湖魁首般巍峨壮观。
她要离开了,不过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这个念头出现得毫无预兆,她却无比笃定。
那个人,很快就要找到她了。
谭鹤声到底在江湖中颇有名望,刚带着昙蕊踏入山庄,便被等候已久的下属团团围住,他们神色莫名地瞥了眼她,欲言又止。
显然觉得有外人在十分碍事。
想起这几日发生的难以解释的怪事,谭鹤声捏了捏眉心,一时半会理不清头绪,只好先吩咐道:“派人请云姑娘回房。”
这其中还有另一层含义——看好她。
昙蕊无所谓这样变相的软禁,干脆地转身走了,反正她对于他们的情报也不感兴趣。
就在她走远后,几个字眼却随着风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曲常幽……望都……”
她下意识地回头,刚刚看清几道渐行渐远的模糊人影,便被一个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视线,那人瓮声瓮气道:“云小姐,请。”
这人倒是很眼熟……似乎正是当夜捉住她后颈扔给谭鹤声的人。壮得像堵墙。
昙蕊撇了撇嘴,走了没多远却又撞上了一道妖妖娆娆的女子。
此时是冬末春初,空气中仍弥散着未散尽的寒冷,然而那人早早穿上了绣着飞花戏蝶的繁复华丽的纱裙。
虽然那裙摆层层叠叠,走动时璀璨而妩媚,可上身薄的透肉,只能以一件短兔裘勉强取暖,再用脂粉让脸色好看些。
她来势汹汹,活像是奔着昙蕊来的,两人之间相距五六米时,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来,蓬松的裙摆堵住狭窄的小径,昙蕊不得已停下。
也许是因为走的太急,杜思月呼吸有些急促,但她仍先理了理鬓发,这才尽量放缓动作倚在一旁紧跟着的棠枝身上,语气带刺:“早先一直想拜访一下妹妹,却一直没见到人,今日可算有这个荣幸见着了。”
到底在她身边呆了段时日,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昙蕊闻言笑了,佯作天真地扬起脸:“这问月山庄里那么多小姐,难为杜小姐一个个去见过,您真是热心肠。”
她本就长得艳丽无双,加上年岁稍小,更是平添几分单薄破碎的美感,如同一把薄刃的剑,脆弱凌厉,让人莫敢逼视。
她和那个女人一样,即便五官几乎无相似之处,可气质却绝非凡间所有。似乎若有清辉万里的夜,她们便会乘月而归。
杜思月呼吸一滞。可随之而来的是烧得更深的怒火,难道只因长了这样的脸,便独占了庄主数天?
一股一股无名之火将理智冲散,她也忘了自己一开始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搬离狭小潮湿的乡下院子住进山庄里的,咬牙切齿地对故作无辜的昙蕊道:“山庄里的姐姐妹妹可都看着,你别坏了规矩。”
在她之前,谭鹤声虽偶尔会对着她们思念雪魄,但从来没有真正对某个替代品做出……那等事情!
尽管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二人苟且,然而谭鹤声可是曾带她消失了整整一夜!
整整一夜,孤男寡女,发生什么自然不得而知。
那夜她的丫鬟也悄然失踪,想必正是撞破了二人好事而被处置了。
思及此,杜思月牙都要咬碎了,可面前容色绝美的女子明白了铁了心的要气她,喃喃道:“可其他的姐姐妹妹并未说过什么啊。”像是默认了自己跟庄主之间的关系。
这话落在杜思月的耳中便自动转化成“多管闲事,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她本就小气得紧,这下哪里忍得住,当即跳脚,伸着涂着丹蔻的长指甲就要挠她的脸。
“你这贱人!你这贱人!!你以为庄主喜欢的是你吗!你不过是雪魄姑娘的替身,若她复苏,你连她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过!!”
原来庄主的旧情人,是雪魄?回忆了一下雪魄的面容,昙蕊倒觉得中上长相的谭鹤声根本配不上她。
她后退半步,小山一般的侍卫顿时沉默着上前将她护住,毕竟他的职责便是护送她回房。
望着抓狂却又根本奈何不了她的杜思月,她歪了歪头,悠悠地吐出一句:“那又如何?”
左右她又不想跟谭鹤声有什么牵扯。
说完这话,她轻声道一句:“借过。”便从棠枝那一侧挤过去了。
但在杜思月耳中,又换了个意思:我都和庄主有过肌肤之亲了,不管怎么说都压你们一头。
冰天雪地的,杜思月却气得头上直冒烟。
而棠枝却低头看了眼袖中半掩着的冰透玉镯,怔了一瞬——这是方才云姑娘塞进她手里的。
两个呼吸后,她不动声色地将玉镯收进袖中,搀着一面走一面破口大骂的杜思月回了她的院子。
经过一整日的折腾,昙蕊也累得很了,往床上一躺便沉沉睡去。
只是也没落得个安稳觉。
冬春之交的阳光虽算不上炽热,却干净通透得很,薄薄一层眼皮根本无法阻挡住阳光照射,眼前一片白金色的虚无,让昙蕊不情不愿地睁开了双眼。
正想着自己睡前早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不该有光进来,一转头便看见坐在桌边好整以暇的谭鹤声。
昙蕊的起床气霎时火上浇油般腾地翻涌上来,想也没想便奋力扔去了一个枕头,声音带着睡意未散的沙哑,听上去极为慵懒:“滚出去。”
虽然语气如同小猫爪软绵绵挠心似的撩人,让身为正常男子的谭鹤声一时有些气血翻涌,可接下来的迎面飞来的枕头一下子打散了他的旖旎心思。
力道之大,他险些没接住。
昙蕊身上的谜点让他始终无法安心地将她放在身边。
皱了皱眉,他想起此行的目的,开门见山道:“你可知道明轩王?”
记忆中似乎有这么号人。
身为瑞应王朝的异姓王,明轩王可谓野心勃勃权倾朝野,虽然当朝皇帝萧禹云并非等闲之辈,可二人也针尖对麦芒,不相上下。
初时他们还顾念着老皇帝的脸面,而是做一对明君忠臣,可自从雪魄出现,二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便愈发激烈,到雪魄死时,更是直接撕破了脸皮斗得不可开交。
当然,除却他们之外,拜倒在雪魄石榴裙下,为之神魂颠倒的还有问月山庄庄主谭鹤声以及迄今为止最年轻的风流侠客俞星驰。
外至阔大江湖,内至巍巍庙堂,被一个女子搅得天翻地覆。
彼时景星王朝先皇驾崩,正是动荡空虚的时候,却因为雪魄的横空出世而得到了数年的喘息的机会,还狠狠地看了场笑话。
昙蕊抿了抿嘴,努力憋住不笑:“我当然知道。你又想让我干什么?”
“我要你替我勾引明轩王周况。”
他究竟在幻阵中看到了什么?怎么会知道神殿的主人是她?
强忍着把人叫起来问个明白的冲动,云音缈明白他的神魂刚刚历经损伤,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于是只缓缓地将精神力抽出来,尽量不扰乱他本身的识海。
然而她的神力温柔,隐含生机,可滋养万物,对于一个重伤的人来说再诱人不过,于是……
失去意识的曲常幽在她的食指离开之际,十分丢人地、非常委屈地、哼唧了两声。
“咳咳。”
本来关切地盯着自家主子的暗卫们顿时不约而同地齐齐扭过头去,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甚至恨不得钻进土里数蚂蚁,生怕主子知道后把他们统统捂死。
倒是云音缈很奇怪地看了眼他们。
这有什么丢人的,她的神力就是自然属性,生灵眷恋再正常不过,换他们来他们也哼哼。
她直起腰,从袖中拿出帕子抹了抹手,吩咐道:“把刚刚跑掉的那个大夫抓回来,让他开点补元气的药。”
话音刚落,她身后忽然扬起了一道兴高采烈的声音:“哎,来了来了,不劳诸位抓了。”
刚刚全神贯注地给曲常幽缝补识海,没有分心探查周围,冷不丁这么一声还真把她吓了一跳。
“你现在不怕了?”
“夫人说前半句时,确实怕得不像话。”这大夫眨了眨眼,“但既然不是要罚我,我便出来了。”
得益于他清隽干净的皮相,一个挺油腻的动作,硬是给他做得有几分可爱。
嘴巴也碎,一面给曲常幽检查身体一面跟云音缈碎碎叨叨的把家底全抖落出来了。
他名为竹松,是师父捡到他时给他取的名,没有姓。
师父是世外高人,二十余年相貌一直没有变化,儒医仕乐商农无一不精,除了气质阴郁点外没什么不好的。
当初他让竹松择一道而从之,竹松想都没想就选了医——
“我怕死的。”他这么说着,咧嘴笑了一下,憨憨的,又显得很干净。
好熟悉……云音缈心头忽然一动。
她一开始之所以愿意在这里听他说废话,正是因为莫名的熟悉感。
此刻见到这笑,更觉得他像极了某个早已淡出她生命的器灵,那个在千年前便折损的玉笛。
可他明明早已魂飞魄散,便是能入轮回,此生也只可做沧海蜉蝣,朝生暮死。
或许,这世间生灵亿万不止,有灵魂相似的很正常。
但心有不甘,她正待开口再问,曲常幽却忽然睁了眼,眼神幽幽地望着他们:“竹松真是好雅兴,本座昏迷,你倒和我的夫人相谈甚欢。”
这毫无起伏的语气,配上那面如金纸的脸,让竹松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春日正午,突地打了个寒颤。
“那不是你没醒么。”他略显底气不足。
云音缈突然发现他刚刚跑开并不是怕曲常幽,而是怕自己迁怒。
见她若有所思,鸦羽压低了声音解释道:“主子待我们都很好。”所以大家虽然很尊重他,却并不怕他。
“是么?”这倒是超出她的预料了。
有些惊诧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虽然神色疲倦,但总算不是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了。
左右有竹松照看,便起身准备走了。
衣角却忽然又被人拽住,扭头一看,还是曲常幽。他没看她,憋了半天,总算从唇缝间挤出一句:“谢谢你。”
“客气什么,这不是怕你死了么。”
“…”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别扭,“…还是多谢了。”
“没事没事,”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好好休养,我去睡个回笼觉。”
这具身体正在神力的影响下飞速蜕变,不出几个月,外貌和实力都会趋向她的神体,只是蜕变期容易倦怠。
“等等。”
“怎么了?”
“大后天的回门,我恐怕不能与你同去了。”
曲常幽说得有些愧疚,可他的情况他自己也清楚,醒是醒了,却没什么自主的能力,下地走路都晃荡,这样出现在外人面前实在有损国师的形象。
“知道,问题不大。”
云音缈觉得没什么,他却仍微微蹙眉:“你那爹和妹妹……”
“他们不敢难为我了,毕竟您可是一座大靠山。”
话虽这么说,她脸上可一点没有抱大腿的意思,倒全是揶揄。
“你…”曲常幽失笑,“你可真不像个姑娘。”
“我的年纪当你奶奶都绰绰有余了。”小声地嘀咕了一声,临走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倒回来补充道,“那神殿,你不要去了,太危险。”
“你知道我在里面遇到了什么?”他望向她的眼神带了几分探究。
云音缈耸了耸肩,“不知道,我猜的。”说罢转身走了。
谁要留在这跟他扯犊子,还是睡觉要紧。
奇怪的人。
曲常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耳畔却仿佛还回响着她不含恶意的玩笑话。
自然到毫无自知的熟稔,显得他们像是一对旧日挚友。
回到新房,祝璨儿已跪在门口,低垂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如同乖顺的小鹿。
见到云音缈来了,膝行两步,一迭声道:“夫人,夫人您回来了,您是要歇息吗?”
经过这么一遭,她早就想通了,知道自己即便想嫁给国师,也得先攀上云音缈的大腿。
这要是换个人,早就心软了。
可惜云音缈一向果断,看清她眼底未褪的野心,只觉得麻烦。
这样的人难以调教,便是养出来也是一个不忠不义的白眼狼,于是直截了当道:“你走吧。”
“为什么?!”祝璨儿深受打击,不可置信地抬头,眼中满是恨意。
可对方的眼神却仿佛正说她不过一粒尘埃一只蝼蚁,眼看打动不了她,她眼一闭心一横孤注一掷道:
“就算奴婢是您的人,要不要我也不是您说了算!既是国师大人安排奴婢服侍您,走不走也要他来定夺!”
“也行啊,你随我来。”
一抹喜色在祝璨儿面上一闪而过。她就是在赌,赌国师见了她后要她。
云音缈领着祝璨儿慢慢悠悠地晃到了竹松所居住的苍灵小筑,推门她便对着曲常幽直截了当道:“这小姑娘想做你妾室,你要她不要?”
“哪来的?”曲常幽正闭目养神,一睁眼便看见云音缈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身后还有一个满眼期待的陌生女子,不明所以地问道。
待看清后,不免露出嫌弃的表情来:“豆芽菜似的,不要。”
就是他以前娶进来灭的妖,哪个不是倾国倾城前凸后翘的?这么个小丫头,他还真看不上眼。
祝璨儿脸色刷地变白了。
“找个护院把她扔出去?”
“行啊。”
当装满家当的包袱和她一起被扔出来的时候,祝璨儿依旧处在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中。
她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个简单的挑衅,那个看起来就神经大条的夫人竟然就直接把她赶走了。
虽然包里有很多金银,奴契也销毁了,但她仍觉得愤怒和茫然。
这时肩膀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以为是哪个登徒子,仓促回身,却看到一个风度翩翩十分儒雅的青年,手执一柄折扇,笑眯眯地向自己问话:“你是从这府中出来的么?”
祝璨儿以为他是来笑话自己的,警惕十足地道:“是又怎样!”
“别害怕,我可不占你便宜。”那人举起手以示诚意,接着问,“府中近日可有什么陌生人进来?”
“……国师夫人云音缈。”鬼使神差的,祝璨儿连名带姓地说出了云音缈的名字和身份,“之前是相府的大小姐。”
那人显得很感兴趣,扇子一下一下敲在手心里。
他看了眼国师府道:“哦?你可知道相府的路怎么走?”
“有些远,在城中。”
“我的马车就在不远处,姑娘且随我来,到了相府,必有重谢。”
祝璨儿已经隐隐明白他是专程来找云音缈麻烦的了,心脏扑通扑通狂跳,面上潮红,兴奋极了。
她几乎没有多加思索,报复的急迫已经盖过了理智,毫不犹豫跟着这莫名出现在山上的青年上了马车,又一路指引他到了相府。
青年撩开马车的帘,看了眼相府大门,又放下,和颜悦色地道:“多谢。”而后,一道利刃毫无预兆地穿透了祝璨儿的胸膛。
脸上的幸灾乐祸还未褪去,她震惊地低下头,看了眼发着光的利刃,下一瞬,化为一堆齑粉。
青年却如同什么都不曾发生,笑盈盈的,掸了掸衣袖上的灰,下了马车。
“相府。”
他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径直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幽深的地底之下,尘封已久的躯体忽然一震,被封印的魔君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阴鸷万分:“这个蠢货……”
他原本可以携带着陈凌锐的灵魂回归本体,解开下一段符文。
可那小魔竟然狗急跳墙,引爆了他攒下的魔力,让他不得不抛弃了陈凌锐,以最快速度回到本体,以免被爆炸波及。
复苏的计划又得搁置。
“罢了。”良久,他重重地长叹一声。
无论如何,北境王终于悠悠转醒,陈凌岳也总算松了口气。自他上任起,景星王朝内外势力便蠢蠢欲动起来,内忧外患,群狼环伺,若非有战神陈凌锐在,这国家早就灭了。
“阿锐。”他紧紧握住刚刚苏醒的陈凌锐的手,那几乎要潸然泪下的激动无法作伪。
陈凌锐的命魂离体太久,骤然回归身体甚至有些脚不沾地的虚浮。他忍着不适安慰了一会,话锋一转却忽然问起了一个女子:“皇兄,在我昏迷期间可有女子前来?”
“女子?”陈凌岳皱眉,本想说没有,却想起一张苍白的小脸,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是来过一个。”
哪知陈凌锐一听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可否让我见她一面?”
陈凌岳却道:“国师夫人伤势颇重,好生休养去了,想见也需待到几日后。”
“ 国师夫人? 不,我所指的并非是相府的大小姐,而是一银发碧眼的异域姑娘。”似平急于证明什么,他的语气有些急切,“皇兄您也是曾见过的,我那日讨伐贼人归来后,便带了她去见您,请您赐婚……”
听闻此话,陈凌岳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陈凌锐虽为他的弟弟,可首先是臣子,察言观色的能力必然不弱,放缓了语速道:“发生了何事?”
陈凌岳沉思良久,才慢慢道:“事实上,根本不曾有什么姑娘。你一回来,便陷入了不明的癫狂状态,我请了许多大师医治你也无济于事。直到前日,国师携夫人从地府归来,带回了你的一魂,你才得以醒来。”
“不,这怎么可能?!”明明她的一颦一笑在他的记忆中如此鲜明,怎么可能只是他臆想出来的幻影?
大概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八尺男儿竟然眼角通红。
陈凌岳不忍见到弟弟如此失魂落魄,出声安慰道:“兴许其中有什么隐情……朕唤国师前来与你研究此事可有什么转机。”
第二日,曲常幽下朝之后刚准备瞬行回去看看云音缈的情况,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陆公公连忙把他拦下了,说王爷醒了,有事与他探讨。
他心中焦急,只想赶快回家,本想直接离去,可陈凌岳也眼巴巴地看着,委实不好拒绝:“知道了,只去一会,我家中还有要事。 ”
“ 定不耽误您。 ”陆公公笑眯眯道。
已经耽误了。曲常幽无奈。
到王府时,陈凌锐正在用早膳。除了脸色苍白,一看便知阳火不足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口齿也清晰,还招呼皇兄国师一同吃。
陈凌锐素来与他不对付,总担心他会威胁到陈凌岳的权威,平日里没少跟他作对,曲常幽冷哼一声:“ 本座瞧你精神头好得很,一点看不出丢了老婆的样子。”
打蛇打七寸,骂人揭伤疤。
他胃口好身体好招谁惹谁了??陈凌锐悻悻地放下碗,老老实实地从头到尾讲了遍。
曲常幽却越听越不对劲,不自觉地蹙起眉,直到陈凌锐说完了也没出声。
陈凌锐心里有些犯怵:“这是怎么了? ”
“按理说你这是招了艳魂中了幻境,可你的描述,倒很像一位老朋友。 ”
“谁?”
曲常幽望向陈凌岳:“您可记得五年前死去的那位瑞应王朝的圣女——雪魄。”
陈凌岳一怔:“有些印象。”
他与雪魄不过一面之缘,只记得那是个温柔娇美的女子,除眼角薄红外,整个人如同冰玉做的雕像美人,血色很淡。
但那样的美貌不足以让他一眼万年,即便是没有实权的皇帝,他所见过的美人也并不少,真正给他留下不可磨灭印象的,还是她跟瑞应王朝各大势力领头人之间的桃色绯闻。
倒不是他八卦,不过能把整个瑞应王朝搅得天翻地覆的祸水,近千年来也只这一个。
听说最后天河将崩,她施法拯救了半国的民众,又不愿选择一人结为夫妻,力竭而死,尸体被封存在万年寒冰中,容颜不腐。
寒意从脚跟窜到脊背,惊起一身鸡皮疙瘩,陈凌岳不自觉搓了下自己的手臂:“她不是死了五年么?”
“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还是得等云音缈醒了……
想起她竟然正是界面神,曲常幽捏了捏眉心,心中有些说不上的滋味。
“若雪魄复苏,帮她的人必不是等闲之辈。只希望是友非敌。”
陈凌岳仍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可你方才曾说这也可能是中了幻境……”
“艳魂一般会根据中术者的偏好生成自己的样貌,即便北境王当真喜欢异域女子……”
说到这,陈凌锐不争气地耳朵一红,曲常幽淡淡地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那艳魂的外貌也不该与生人一般。并且他过去不曾见过雪魄,是不是?”
陈凌锐道:“听说过,不曾见过。”
准确来说是不屑见。
可想不到传闻里那样水性杨花的女子,竟然真的那样可爱纯洁,令人不得不心动。
“那便是了。”曲常幽眉头紧蹙,只觉得这事难办得紧,匆匆和陈凌锐等人告辞后便回了府,哪知道府内竟吵吵闹闹乱做一团。
他原以为是云音缈出了什么事,一问才知府上莫名多出来了个女子,身着奇装异服,满口胡言乱语,一个没留神她就闹得鸡犬不宁。
“你们说她是凭空出现的?”
“是呀,就是全国上下也找不出那么个邪门女人,手里拿着发光的怪异方砖……”
管家话还没说完,鸦羽忽然从暗处现身,一手抵在不知从哪冲出来的女子的前额上,看她的方向,估计是奔着曲常幽来的。
她显然没料到这么一下,哎哟一声跌坐在地,捂着额头,表情愤愤:“你干嘛打我?!”
指挥使皱皱眉:“臣认为这恐怕不妥。”
“放心,那女子若真有你们说的那样恐怖且想要对朕不利,怕还没押到天牢,自己已经杀过来了。”陈凌岳理了理衣袖,垂下的眼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朕也有分寸,”他话锋一转,望向身后侧站着的太监总管兰得忠,“国师情况如何?”
“恢复得不错,今日还托人找我向您报平安。”
兰得忠面白无须,胖墩墩的看起来很是和蔼,然而实际上却是先皇留给陈凌岳的一大杀手锏。近年来,他愈发得势,若不是体内被能人异士种上了噬心蛊,怕是早成陈凌岳的又一大威胁。
陈凌岳眉头一松,缓声道:“把人请过来。”国师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那些邪物宵小便不敢近身。
传唤的人到时,曲常幽正抿着茶,问鸦羽他那新婚的妻子怎么久未归来,忽见面前人影一闪,一名小太监捏碎了自己给的传送符现身,拍了拍衣袖跪下:“国师大人,皇上有事召见您。”
曲常幽当即眉心一跳,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竟是——莫非她遇上了什么麻烦?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就在小太监径直带他匆匆见了皇上,一行人前往天牢,见到天牢里素衣染血的女子时,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你怎么惹了这样的事?”
陈凌岳顿时惊疑地望向他,眼珠子险些掉下来,那眼神的意思是在询问他们的关系。
路上与他说了押的是位女子,却不见他有所表示,想不到两人竟然认识。
“爱卿与她……?”他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过了一遍,曲常幽倒是先愣了愣:“臣前些日子娶了位夫人,便是她。”
曲常幽娶了宰相女儿,这陈凌岳是早就知道的。
可云思贤那个老头子的女儿什么长相他都一清二楚,这女子既不是云暖青那个弱不禁风的花瓶,也不是云音缈那个一脸苦相的小骷髅。
她姿容绰约,素衣清雅,虽有些过于消瘦,可只显得宛若幽昙一般纤弱卓绝,甚至有几分超然世外的仙气。
染着血的裙裾非但不让她看起来狼狈,反而平添一份嗜血的艳丽,急剧的反差感更是让人呼吸一滞。
尤其是对上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眼瞳时,一股说不上的感觉就藤蔓一般悄然无声地缠了上来,似乎直视她是一种罪孽,这罪孽像浪潮一般把人打翻在无垠的海中,但她又温柔地伸出手将人给救上来。
“……皇上。”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生生阻断了他的目光,陈凌岳这才回过神,惊觉自己竟然盯着人家的夫人许久了。
曲常幽回头看一眼云音缈,抿着唇,神色间藏着隐晦的不虞。
有什么好看的,一日不见怎么就开始吸引别的男人了,这不也没什么变化吗?
——曲常幽,一个轻度脸盲。
“我回家省亲碰到魔了。”见到皇帝和曲常幽,云音缈自在了很多。她一边说一边捏住脚腕上已经断了的锁链,试图让他们忽视掉她把锁链挣断的事实,
“魔将,实力不错,但不足以杀了我,如果不是自己找上门的,那大约是魔君派来挑衅的。”
“他们还会出手?”曲常幽走进去拨开她的手,“别藏了,这锁链又不小。”
“魔君出世天下必乱,只作乱一次?你不会以为他在玩过家家吧。”云音缈闻言松手,活动了一下脚腕,忽然想起什么,对陈凌岳道,“对不住,锁链有些硌脚,没忍住掰断了。”
顿了顿,“这个,不用赔吧?”
见她与曲常幽一同走出来,一众锦衣卫均下意识地拦在陈凌岳身前往后退了步,异常警惕。
但陈凌岳却莫名地觉得她有些可爱,压下指挥使的手走过去:“不必。你是什么?”
因为之前国师娶的都是妖,他下意识地以为云音缈也是妖,但看他们倒不像是敌人,于是对她并无过多的忌惮,反因她的长相而有了几分好感。
云音缈明白他思维惯性,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无奈地笑道:“我就是云音缈。”
至少肉身是的。
“她远非明面上那么简单。”
国师解释了一句,含糊其辞一笔带过,落在陈凌岳耳中,便是云音缈原本就高深莫测,只是因为宰相打压才掩盖真实的自己的。
陈凌岳想起此行的目的,于是连忙作揖道:“既然两位认识,不如一起帮朕一个忙。”
“愿闻其详。”
“朕有一胞弟,名为陈凌锐,北境王兼护国大将军。前些日子郊外闹匪患,他带兵前去剿匪,反败为胜,可回来后竟神魂不宁,状若疯癫,不知二位可有法子?”
疯癫的原因可多的很。
云音缈和曲常幽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神情中看出了这个意思。
曲常幽道:“见过王爷后方可下定论。”
只是还未见到陈凌锐,云音缈便察觉到了不对。
那紧闭的大门还没开,一股灰败的死气已悄然从门缝中溢出,宛如毒蛇一般悄然缠住众人的足腕。
只是陈凌岳有龙气护身,锦衣卫身上又有煞气血气,曲常幽无法完全控制住破碎神格的神力,神力溢出死气也避让,唯有云音缈肉身是凡人,被当做软柿子捏了。
那些死气伸出纤细的触手,试图伸进她的筋脉汲取生机,却被她拧眉,嫌恶地跺了跺脚散成烟雾潜入地底。
守门的仆从眼眶深陷,行礼时跪下了险些起不来,云音缈稍稍扶了一把,只觉得手中握着的是一把枯骨。
“出问题的恐怕不止王爷。”
或者说,恐怕不是王爷。
他的卧房在极深的地方,这是在他出事之后搬过来的,因为只要他见到光便会发狂。他自小习武,常人发狂尚且难以制住,何况是骁勇善战的将军。
小院被重重树影掩着,阴气森森。曲常幽其实有些先天不足,刚踏进去便轻轻咳了一声,虽然压得很低,可还是让陈凌岳微微变了神色。
他正欲靠近二人,就被曲常幽拦住了:“皇上止步,此地有不属于凡间的力量。”
“黄泉河底沙。”几乎在同一时刻,云音缈蹲在地上捻起一抹沙尘,眼神也凝重了。
她拍掉手中残余的沙尘,转身问陈凌岳,“我可以知道王爷的八字吗?”
“自然。”陈凌岳没有多加犹豫,他当然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极快地报出八字,却见她神色大变,来不及与他说,大步流星地走进去,只遥遥一句,“除了曲常幽,其余人不要靠近半步。”
“臣去看看。”作揖一下,曲常幽撩开衣摆便跟了进去,快步与她并肩,在她耳畔低声问道,“怎么?”
“你再算算陈凌岳的八字。”
曲常幽心算起来,接着脸色越来越差。
云音缈端详着他的神色,叹息一声,“他的八字,克神佛,合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