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厨房，我打开手机备忘录。
上面记着这七年来，我帮李俊生垫付的每一笔钱，安排的每一个关系网。
他们大概觉得我是个傻子，什么都看不出来。
程雨越来越肆无忌惮。
从一开始躲躲藏藏地来家里，到现在简直就是把这当成自己家了。
“晚姐，我新学了好几道菜，想来给你们做点好吃的，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总得好好感谢你！”
“晚姐，我刚从老家回来，带了些山里的土鸡和土蛋，你尝尝。”
“晚姐，我想开个舞蹈机构，就差点启动资金，你能不能......”
我知道她是冲着李俊生和小远来的，但每次还是笑着应承。
李俊生对这种状况十分满意，看见程雨来，总会找借口在客厅晃悠。
两人眉来眼去，那点小心思根本藏不住。
连小远都跟程雨越来越亲，非要给她买双拖鞋放在玄关。
“瑶瑶姐经常来，总不能光脚踩地板。”他一脸天真地说。
这日子一直过到高考。
出成绩那天，程雨天还没亮就来了，陪着我们等分数。
李俊生盯着手机，脸色铁青，“你就考了这点分？”
小远抱着游戏机，漫不经心地应付。
“考那么多分干嘛？咱家不是有钱吗？妈随便花点钱，买个学位不就行了？”
李俊生眼神飘向我。
见我没说话，他立刻板起脸。
“你妈再疼你，也不能这么惯着你！”他顿了顿，“你想想你妈一个人多不容易，你要是不争气，上不了大学怎么帮她？将来怎么接她的班？”
程雨也凑过来。
“就是啊小远，晚姐虽然疼你，但你也得有自己的本事啊，那些老员工哪个不是人精？你这样去了，谁会服你这个小少爷？”
看着他们这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我淡淡开口：
“没事，我早就给小远安排好了，去国外留学混个文凭回来，公司自然是他的。”
听我这么说，三个人都笑了。
他们笑我好骗，
我笑他们蠢得可怜。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的另一盘棋早就开始了。
接下来几个月，我带着小远天天往公司跑。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把公司业务每个细节都教给他。
机场
怀孕八个月，我听见凤凰男老公和我资助的女大学生聊天。
“俊生哥，幸好你骗她做试管，才能让她怀上我们的孩子，你说她要知道这事，会不会气死？”
“她死了那正好，她的钱都归我们了，就怕她要死要活去闹离婚。所以现在得忍着，等我们的孩子把她的家产都继承了，再给她来最后一击！”
我假装不知道。
早产后依旧细心照顾这个孩子。
多年后，儿子留学归来，我在升学宴上将所有资产转给他。
资助生挽着我老公的手，拿着亲子鉴定报告来到我面前。
“小远是我和俊生哥的亲儿子，你一个免费保姆霸占他这么多年，该把他还给我了。”
儿子把离婚协议直接甩在我脸上。
“老女人，赶紧跟我爸离婚，别耽误我们一家团聚。”
“看在你养我的份上，每月给你一百，够活命了。”
我轻轻一笑：“好。”
“晚晚，今晚谈生意那个酒局怎么还不去？别在厨房忙活了。”
李俊生倚在门边，一身西装衬得他很斯文。
我擦了擦手，望向他。
“小远昨晚说喉咙不舒服，我给他煮点汤润润喉。”
“对了，还得约个专家看看。”
李俊生宠溺地摸摸我的发。
“不用太紧张他，每次孩子有个头痛脑热都能让你整宿睡不着。”
“这么好的妈妈，将来小远长大了，肯定会记着，等他有出息，我们付出那么多也值了。”
我转头看着他，“我不是为了值不值，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说你这个妈妈当得太好了。”他笑着搂住我，“老婆，遇到你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
两年恋爱，五年婚姻。
七年光阴，他待我确实用心，每天早起准备早餐，连我加班也会等到很晚。
如果不是那天的意外。
我大概会一直相信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小程阿姨！”小远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我走出厨房，只见程雨蹲在玄关前给小远换鞋。
她今天穿了件小短裙，妆容精致。
这一副行头哪还能看出当年需要我资助的寒酸样。
“宝贝，今天有没有想小程阿
那天，李俊生紧紧攥着儿子的手不放，眼眶都红了。
程雨更是夸张，大包小包地给小远塞着零食和日用品，又是叮嘱又是哭泣。
他们一遍遍地嘱咐着。
那架势，活像生离死别一样。
眼看小远就要过安检，他们俩竟抱着小远哭了起来。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温情脉脉的画面，只觉得可笑。
等小远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尽头，程雨还一个劲地往玻璃窗外张望。
直到飞机起飞，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小远走后，程雨倒是不怎么来我家了。
李俊生反而经常深夜才回。
每次我问起，他总是笑着打马虎眼，“跟几个老同学喝酒去了。”
有时候找不出借口，就故作深沉地叹气。
“儿子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我，这突然出国了，我心里空落落的，只能找点事做分散注意力。”
我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笑着安慰。
“他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
李俊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是啊，很快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三年时光，一晃而过。
李远回国那天，我们去机场接他。
程雨穿着一身小礼服，比我这个当妈的还重视。
看到李远从通道口出来，李俊生和程雨立刻冲了上去。
激动的样子，仿佛失散多年的亲生父母终于见到孩子。
等他们腻歪完，李远才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
“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他扬了扬手，“你是不是该履行承诺，给我公司了？”
看着他迫不及待的样子，我笑了。
“好啊，走吧，宴席我都安排好了，还有记者呢，一定给你办场大的庆祝宴。”
“今天我就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把一切都转让给你！”
我站在台上，看着满座宾朋。
“今天，我要宣布一个决定。”我端起香槟，目光扫过众人，“我的儿子小远不负众望留学回国，按照当年的承诺，我的一切都归他所有。”
随后，在律师和记者们的见证下，我们签订了转让协议。
我的公司和资产都将属于他。
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人群中传来阵阵赞叹。
不少人看着台上的我们母子，
姨？”她把小远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抬头看到我出来，她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
“这不是周四要开家长会吗？”李俊生立刻接话，“想着你要谈生意，就没说出来打扰你，干脆叫了小雨来替你。”
程雨连忙放下小远。
“是啊晚姐，你以前帮了我那么多，这点小事是我应该做的，一接到电话我就过来了。”
看着她局促的样子，我想起小远刚出生那天。
当时程雨也在，说是来看望我，陪着李俊生在产房外等待。
她整个人坐立不安，在走廊上来回踱步，手指不停地绞在一起。
等孩子一出生，她抢在所有人前面冲进来，抱着孩子哭得比谁都凶。
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喜悦。
“小姑娘，你跟孩子什么关系啊？”护士打趣她，“看把你激动的。”
那时的程雨，也是这样一副心虚的样子。
“晚姐，我刚才就是觉得小远太可爱了，才亲了一口，你千万别多想。”
程雨看我一直不说话，急忙继续解释。
我微微一笑。
“怎么会，有你帮忙照顾小远，我还要感谢你，毕竟我这个当妈的，总是忙着应酬。”
听我这样说，他们两个明显松了口气。
这种不经意的小动作，在我眼里却刺眼得很。
小远拽着我的衣角，仰着小脸问，“妈妈，你是去应酬，还是陪我去学校啊？”
我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你想妈妈怎么选？”
“我想和小程阿姨还有爸爸去！”小远脱口而出，“妈妈去忙工作吧！”
看到我的表情变化，李俊生赶紧把小远拉到身边。
“这孩子就是嘴快，他是知道你工作重要，上次不还说，让我别总打扰你吗？”
“是啊晚姐，”程雨也赶紧圆场，“小远特别懂事，一看就是你教育得好。”
我站起身，拍了拍裙子。
“那就听小远的吧。”
话音刚落，小远就欢呼着拉起程雨的手往外跑。
李俊生跟在后面，不忘回头对我说，“晚晚，记得早点回来。”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说说笑笑的背影。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
他们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像一幅完整的全家福。
转身
眼神中满是羡慕，纷纷赞叹这份深厚的母子情谊。
掌声还未结束，高跟鞋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程雨挽着李俊生的手臂，踩着闪亮的红底鞋款款走来。
从我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她嘴角那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她以为自己赢定了。
程雨从鳄鱼皮包里抽出一份亲子鉴定文件。
“小远根本不是你的孩子，他是我和俊生的。当年那个试管婴儿，用的是我的卵子。”
整个宴会厅瞬间炸开了锅。
我看见不少人脸上的震惊转为愤怒。
“这不是那个孟总资助的穷学生吗？她居然......”
“简直就是白眼狼！恩将仇报，看别人养好了儿子就来摘桃子！”
“这种人也配上大学？简直就是社会的蛀虫！”
现场一片哗然，指责声此起彼伏。
李俊生却抬头挺胸，一副受害者的嘴脸。
“我承认，这些年对不起晚晚，但这些年来，我一直被婚姻的责任压得喘不过气。作为一个男人，我强迫自己去维持这段关系，已经很负责了，但我内心还是觉得疲惫不堪。”
“我和小雨是真心相爱，难道为了所谓的道德，我就要一辈子生活在谎言里吗？”
“你们谁站在我的立场想过？我每天回家，看着不爱的女人，内心都在遭受煎熬！”
“这真的就是我要的人生吗？孟晚确实优秀，对我们父子很好，但我的心始终被小雨占据。”
“我只是在追寻内心最真实的渴望，这有什么错？婚姻的意义不就是获得幸福吗？如果它反而成了枷锁，那离婚又有什么不对？我只希望大家能理解，能祝福我和小雨！”
他说得情真意切，仿佛自己才是被困在不幸婚姻中的可怜人。
我冷眼旁观，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的儿子。
“你觉得呢？”
李远扬了扬手里的转让文件，目光里是赤裸裸的得意。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叫你妈。”
“谢谢你的养育之恩，但血缘终究是割不断的，你也别再阻挠我们一家团聚了。”
话音刚落，他把一份离婚协议甩到我面前。
“既然今天大家都在，不如把事情都办妥。你就放手吧，让我爸重获自由。”
“这是一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