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头躲开，转头冷冷看着他。

沉默半晌后，莫家老宅里响起我突兀的笑声。

“我放肆？”

我抬眸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认可般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放肆。”

话音未落，我拿起面前的茶壶就朝着莫父砸了过去。

莫父虽然躲开了，但散开的茶水却浇了他一身。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我端起面前的蛋糕已经朝着莫母脸上糊了过去。

“啊！”

一声惊呼拉回众人的理智，一个个都大喊：“疯了，简直是疯了，快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

郁佐率先起身朝我跑来，我一眼就看出他想卖力表现自己，所以下手也根本没有留情。

我一拳砸在郁佐脸上，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又补了一脚，直接将人踹飞出去。

“对，我就是疯了，在你们莫家这些年我那一天不是疯的，要不是你们莫家这些虚伪的家伙逼我，我能疯吗？”

我一边骂一边砸，把看到的，能拿起来的东西全砸了。

最后看向一边的一个小酒柜，冲过去一把推到。

柜子跌倒里面的酒纷纷掉在地上，四溅的玻璃碎渣和酒水吓得在场的人都不敢说话，就连保镖都不敢靠近我。

我红着眼看着莫家人骂道，“老东西，你们以为我稀罕你莫家这些破烂玩意，要不是当初她舔着脸给我表白，求我留下，我早就走了。”

“还有你，不愧是小三，想和她结婚都只敢顶着我的名字，恶心的玩意，我的名字是你配用的吗。”

我说完不解气，又狠狠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人。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给我赶出去。”

莫母反应过来，对着一边的保镖大喊。

保镖连忙上前，我一把打掉他们的手，“别碰我，我自己会走，要不是这些恶心玩意逼我来，真以为我爱来这里呢。”

我都快走到门口了，莫芮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来。

“莫南，你不能能走。”

莫芮安伸手拦住我的去路，耐心安抚道，“莫南，我知道你最近这段时间受了委屈，我给你道歉，你别再闹了好不好？”

“今天的事情你不用管，我能解决，你别再说离婚的气话了好不好？”

我蹙眉看着她，眼里的嘲讽丝毫不加掩饰。

“莫芮安，你要是能直截了当的和我分开，我还会觉得你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人，但你现在的挽留，真的很恶心，显得你很虚伪。”

闻言，莫芮安的眼泪刷的一下掉了下来。

她呆呆看着我，问道，“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摇头，“不讨厌，只是觉得没必要，这里都是你的人，你没必要立这种深情人设，怪假怪虚伪的。”

说完，我一把推开面前的人。

莫芮安被我推到在地，手按在了之前酒瓶破裂的玻璃碎片上，鲜血快速流了出来。

她看着消失的背影，一直压抑的哭声彻底释放。

她确定，我们彻底完了。


明明说不爱了，明明选择要离开。

可当听到莫芮安的最后一句话，我还是心痛到无法呼吸。

其实莫芮安说的也没错，这些年我一直吃莫家的，喝莫家的，也正是因为有莫家和她的存在，我才能有现在的好生活。

我和莫芮安是在孤儿院认识的。

我比她大四岁，所以在孤儿院的那几年一直是我照顾她。

因此她对我非常依赖，以至于莫家人找到她时，她哭着说不愿意离开我。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莫芮安是莫家走丢的大小姐。

因为莫芮安的原因，莫家没办法只好把我一起带回了莫家。

起初我在莫家的身份很尴尬。

但莫家得知我们在孤儿院那几年的生活后，对我也好了很多。

在莫家的帮助下，我顺利大学毕业。

大学毕业后，我本来打算离开莫家。

是莫芮安的告白打乱了这一切，她说她爱我，她想和永远在一起，求我别离开。

莫家人以为是我舍不得莫家的豪门生活，所以故意勾引莫芮安。

也是从那时起，莫家人对我的态度变了。

在莫芮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操作下，莫家人还是妥协了。

但莫家人为了以绝后患，让我签了协议。

我不得进入莫氏工作；不能插手公司任何项目决策；即使未来莫芮安有任何意外，我也无权继承她的财产。

我短暂的在我自己的未来和莫芮安之间犹豫了一下，然后潇洒的签了协议，选择和莫芮安走下去。

我们领了证，但没有办婚礼。

毕竟我姓莫，要是传出去莫家会颜面扫地。

那时的莫芮安拉着我的手，信誓旦旦的告诉我，“南哥，你等我，等我彻底掌控莫家，有话语权之后，我会向全世界宣告我爱你。”

“到时候我会给你一场盛大而浪漫了婚礼，弥补我们现在的遗憾。”

那时的我笑着点头，也因为她的承诺而憧憬着我们幸福美好的未来。

因为这份承诺，我坚定不移的守在她身边五年。

我看着她一步一步成长，看着她慢慢变成别人口中的莫总。

就在我为她开心时，郁佐出现了。

他很快就占据了莫芮安心里大半的位置，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郁佐是很有手段的人，他只需要撒个娇，卖个乖，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逗的莫芮安哈哈大笑。

反观我，木纳无趣，只会洗衣做饭照顾她。

她看向我的眼神逐渐冷却，失了爱意，多了厌恶。

就在我以为我和莫芮安的这段感情要走向终点时，她告诉我说要举办婚礼，弥补当初的遗憾。

因为这句话，我对她的爱又活了过来，单纯的以为她对郁佐只是玩玩。

直到我偶尔看到她的手机，她给郁佐吐槽：[他真的很无趣，一身老人味，真的恶心了。]随之而来的，就是莫芮安和郁佐的婚纱照。

而我和她结婚多年，却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那一瞬间，我彻底死心，认清并接受了莫芮安已经不爱我的事实。

我想，或许五年前我就不应该答应她，我们的开始就是一场错误。

但好在现在回头也不晚，一切都来得及。


我回了自己买的一套小房子，收拾完东西后洗了个澡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我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我摸索着拿起手机，点了接通。

下一秒莫芮安满腔愤怒的声音传来：“莫南，你死哪里去了，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耍脾气也该有点分寸，今天来这么多人，你是存心让我和莫家难堪吗？”

听到莫芮安的话，我对她的失望又多了一分。

在莫芮安的心里，我已经不知道被排到什么位置了，连她的面子都比不上。

我曾经无比期待的婚礼，现在早已经变了质。

“莫芮安，我昨天说的很清楚，我要离婚，是你自己自以为是，觉得我在开玩笑，既然你愿意丢脸，那你就带着莫家陪你丢脸吧。”

“莫南！

你够了，”莫芮安隔着手机大喊我的名字，“我命令你，马上过来，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不要逼我用其他手段。”

其他手段！

终于，莫芮安要把她在商场学的那套手段用到我身上了。

我的心不自觉的泛起抽痛，眼睛也跟着有些酸涩。

一个人，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我回想起当初在孤儿院时，因为她总是沉默不说话，所以一直被孤立。

也就只有在我身边时，她会多说几句。

那时她说，“哥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我回答她，“当然，只要芮安愿意，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可现在，她早就不需要我了。

思绪回笼后，我发现电话早就被挂断了。

我没有理会，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我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团乱麻，就像找不到线头的毛线球。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敲门声。

一开门，就看到几个保镖站在门口。

为首的人是莫芮安的秘书，姓梁。

“粱秘书，你怎么来了？”

粱秘书微微点头，略带歉意的开口，“莫先生您好，莫总让我们带您过去，请您配合。”

我扫了眼他身后的几个彪形大汉，这种情况我配不配合结果都是一样的。

索性还是走一趟，趁着人都在把事情说清楚。

“稍微，我换个衣服。”

说罢，我转身回到房间换了套衣服，简单洗了把脸就跟着众人出门了。

可当我到的时候，婚礼已经开始了。

我被人带到后台，静静的看着台上的两人。

不知道是谁想的办法，居然是郁佐戴着面具顶替我上去了。

主持人在宣誓，莫芮安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

“下面有请新郎新娘接吻。”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在众人的祝福和掌声中亲吻了对方。

我不知道莫芮安到底想干什么，她费尽力气把我拉过来就是为了看他们结婚，就是为了看他们亲吻的吗？

我第一次发现，莫芮安居然这么狠。

突然，郁佐脸上的面具掉了。

众人看清他的真面目后不禁发出质疑：“怎么回事，这新郎好像不是莫南吧？

难不成是整容了？”

“这男的是莫芮安身边的助理吧，我之前见过的，新郎怎么变成他了？”

“这莫家是在搞什么名堂？

该不会是新郎逃婚了，找人顶替对方结果露馅了。”

……台下七嘴八舌，各种声音都有。

莫芮安和莫家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倒是郁佐，已经换上了一副泫然若泣的神色，压低声音对身边的莫芮安说道，“莫姐姐，对不起，都怪我不好，是我没戴好面具才害大家发现真相的。”

莫芮安一脸烦躁，但还是耐心安慰，“没事，不是你的错，都是莫南那家伙搞出来的烂摊子。”

“要是他乖乖来现场，又怎么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呢。”

莫家作为京市豪门之一，结婚来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不少新闻记者。

一个女记者率先开口发问：“莫总，您身边这位好像不是莫南先生吧，请问莫南先生呢？

他今天作为新郎是没有来现场吗？”

一看有人开头，其他家记者紧随其后。

“莫总，您身边这位不是莫南先生，但您刚才还和他接吻，请问您和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呢？”

“莫总，莫南先生今天没有来现场，是否和您身边这位先生有关呢？”

……几个记者你一言我一语，问题接二连三，完全没有给莫芮安回答的机会。

这些问题就是变相的在问莫芮安，郁佐是不是她的小三，我没来是不是因为她有小三了。

莫芮安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回答道，“我身边这位是我的助理，莫南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参加今天的婚礼，但为了不耽误大家已经定好的时间，所以只好找人代替。”

听到这话，我不禁想笑。

不愧是久经商场的莫总，很快就给出了完美的理由。

我想，是时候该我出场了。


“怎么了？

你不高兴吗？

我们有孩子了，你应该开心的。”

莫芮安一脸欣喜，顿了顿又试探着说道，“莫南，我们已经有孩子了，以后我们好好的，一家三口幸福的在一起，好吗？”

我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半晌后才开口，“这个孩子…打掉吧。”

“什么？”

莫芮安瞪大双眼看着我，一脸见鬼的表情，“你在胡说什么，这是我们的孩子，为什么要打掉呢？”

“莫南，我这个孩子我不会打掉的，你不要伤害这个孩子。”

“我只是觉得如果这个孩子出生在一个没有父亲陪伴，母亲忙碌不在身边的家庭里，他会很艰难。”

我看着莫芮安，很认真的说道，“不管有没有这个孩子，我们都不适合在一起了，所以离婚是必然的。”

“你作为孩子的母亲，你有绝对的生育权，你要生下他我不会阻拦，但你要想好，他出生后你就要为他负责。”

莫芮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我转身离开，出去后问医生，“她身体怎么样，孩子还好吗？”

我现在很矛盾，我确定自己不爱莫芮安了。

但这个孩子却又紧紧的将我和她绑在了一起。

医生轻叹了口气，“莫小姐前几天绝食，晕倒后送到了医院，我们做了全身检查才发生她有孩子的。”

绝食？

我没有多问，送走医生后正好撞到来看望莫芮安的莫家人。

莫母看着我，欲言又止。

“莫南，芮安怀孕了。”

我点头，“我刚知道了。”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绝食吗？”

莫母又问，“我们劝她离婚，可她不愿意，为此绝食三天，直接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我沉默着没说话。

但还是表达了我的想法，“我只想离婚，其他的，你们看着办吧。”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离开。

结果刚出医院，就在门口遇到了郁佐。

他一瘸一拐的走着，看到我立马冲了过来。

我生怕他碰瓷，连忙躲开。

“你是不是很得意，现在她为了你要死要活的，还把我开除了，要把我彻底赶走。”

我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是我赶你走的吗？”

他愣了一下，我又继续说道，“是她把你赶走的，因为她腻了，我和她在一起五年，她后面还不是找了你，这不是她因为谁而不要谁，而是她想要谁，放弃谁，没有因果关系，都是她的选择。”

郁佐呆呆的看着我，突然捂着脸崩溃大哭。

“我为她做了那么多，我以为她心里是有我的，可现在…她要赶我走，她为了给你出气，还打断了一条腿，凭什么，凭什么都是她决定这一切。”

路过的病人和医护人员看到这一幕，都纷纷驻足观看。

我感觉郁佐现在的精神状况不太对，连忙喊了保安。

也是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郁佐了，我想应该是莫家人出手送走了。


婚礼前一天，我收到了妻子和别人的婚纱照。

我看着照片上的两人，平静的和莫芮安提了离婚。

莫芮安的小助理哭着给我打电话，求我别生气：“莫南哥，都是我的错，是我寄错了地方，求你不要和莫姐姐吵架。”

隔着电话，莫芮安温柔的安慰他：“没事，他不会生气，他离不开我。”

我挂了电话，留下一纸离婚协议转身离开。

......莫芮安回来时，我已经收拾东西，指挥搬家的师傅正在搬东西。

她站在门口，扫了眼搬家师傅最后才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莫南，你别闹了，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

她语气不悦，满脸写着不耐烦三个字。

如果按照以往，她要是生气我肯定会上去嘘寒问暖，询问缘由，最后一番安慰和鼓励。

但现在，我不想再勉强自己了。

我回头看了眼她，顺手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朝她走去。

“回来的正好，把这个签一下，后面有时间我们再去一趟民政局。”

莫芮安垂眸看了眼我手里的协议，眉头再次皱起。

“莫南，你至于吗，阿佐只不过发错了照片而已，就因为你的一个电话，他今天在我办公室哭了半个小时。”

“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你何必为难他呢。”

郁佐，莫芮安的私人助理。

他年轻，帅气，嘴甜，浪漫。

除了没钱外，他能满足莫芮安的所有要求。

而莫芮安，最不缺的就是钱。

看我不说话，莫芮安也收敛了几分脾气。

她从我手里抽走离婚协议，随手撕碎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你要是介意那些照片的话，我可以处理掉。”

介意吗？

如果是正常人的话，看到即将要结婚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拍亲昵的婚纱照肯定会介意，甚至生气。

但我没有，我不介意也不生气。

我只觉得短暂麻木了一瞬，然后释怀。

“没有，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和我没关系。”

我说道。

“莫南，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明天婚礼结束你给他道个歉这事就算结束了。”

听到这话，我不禁嗤笑出声。

“道歉？

我给他道歉？”

我眼里满是嘲讽，看着莫芮安开口，“你觉得他配吗？”

莫芮安彻底黑了脸，她低声警告我，“莫南，你别不知好歹，明天你必须给阿佐道歉，否则…否则什么？

揍我一顿，还是把我赶出莫家？”

我打断她说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离婚，明天的婚礼取消，或者换你们两个进行也可以。”

莫芮安看我态度坚决，知道软的不行就直接来硬的。

“莫南，你确定要离开？

如果你今天敢踏出这道门，以后就别想再回来了，莫家也就彻底和你没关系了。”

我蹙眉看着面前这个我爱了多年的女人。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了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明明是我最熟悉的面庞，可说的话，做的事又是那般陌生。

莫芮安以为我离不开莫她，离不开莫家给我的身份，地位，和钱！

可实际上，她连我最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推开她，拉着行李箱出门径直离开。

“莫南，你不过是仗着有我和莫家在才有现在的生活。”

“没有我，你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