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发小们直呼不敢，于是纪舒然没有再沾一滴酒。
这是独属于男人们的酒局，纪舒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中途，她告辞去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一间雅室，听见里面两个人在说话。
正是傅少轩和刚才敬她酒的发小。
“哥。你那外面养的那个小的万一被嫂子发现怎么办？”
傅少轩嗤笑：“她不会知道。然然没那么多小心思。就算有脾气，一哄就好。”
纪舒然心里猛地一沉，第一次知道自己在傅少轩眼里最大的优点，竟然是好骗。
发小诧异道，“我怎么觉得刚才嫂子好像兴致不高啊？”
“婚期将近，她只是有点紧张。别他妈给我瞎说，说漏了嘴，老子打死你！”
发小嘻嘻笑，“还是我们傅少会享齐人之福。家里一个，外面一个……你那小特助那么浪，怕不是个安分的吧？”
傅少轩笃定道，“于萌萌不敢舞到然然面前，她没这个胆量。”
屋里的人说什么，纪舒然已经听不清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这些人一口一个嫂子地叫着，但其实，那话语里的尊敬，其实是对她的嘲讽和可怜……
为了参加婚礼，傅少轩在国外留学的妹妹傅依依回来了。吵着闹着要见嫂子纪舒然。
傅家二老没办法，摆了桌家宴，让纪舒然到家里吃饭。
傅妈妈热情地给纪舒然碗里夹菜：“然然，傅少轩那臭小子最近出差，说让我帮忙照顾你。我说那怎么能叫帮忙呢，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儿媳妇！”
纪舒然礼貌地抬碗接菜，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声：“谢谢阿姨。”
傅妈妈立刻纠正，“还叫我阿姨？该改口叫妈了。明年我可就是要当奶奶的人了。”
饭后，傅依依把纪舒然带到自己房间，缠着她问东问西。
“嫂子你怎么没带那条我给你买的项链啊？”
纪舒然看着傅依依的脸，有点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傅依依拿出手机，把拍的照片拿给她看，那是一条钻石项链。
纪舒然当然没法带那条项链。因为有一次晚宴，她在于萌萌脖子上见到了这条项链。
傅依依喋喋不休，“嫂子你知道吗？我哥对你可上心了。你要的那些最新款的衣服包包，每个季度都是他让我买的，我都快成代购的了。”
她疑惑地看看纪舒然，“不过嫂子，你打扮好低调啊，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呢。”
纪舒然其实从不追求什么奢侈品。这一点傅少轩也清楚。
所以他送过几次包之后，就再也没给她买过。
傅少轩那时还抱着她说自己有福，找了个不图他钱只图他人的稀世珍宝。
所以傅依依口中的那些衣服包包，她当然是一样都没见过。
至于给了谁，不用想也知道了。
傅依依看她脸色不大对劲，连忙过来握住她的手，“嫂子你别紧张，我哥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我相信他。”
纪舒然听到相信这两个字，心脏就像被人揪住一样。
她再也没法面对傅依依。连忙找了个借口说上厕所。
结果却无意间，她听到傅母和家里阿姨的对话。
6
“你把这个参汤熬好，就给那边送去。还有萌萌最近喜欢吃什么，你就按照她口味来做，毕竟怀着孩子呢。”
阿姨满口答应。
“是，夫人。那我也把少爷的那份一起吗？他最近照顾于小姐挺累的，也给少爷补补身子吧。”
傅妈妈连忙嘱咐，“对，你把依依带回来的海参给少轩熬上。一会儿送走了客人，我和他爸爸一起过去看萌萌。”
纪舒然听见这段话，差点一头从楼梯上栽倒下去。
傅妈妈明明在饭桌上喊儿媳妇，下了饭桌她就成了客人。
而且她不仅知道自己儿子金屋藏娇，还把怀孕的于萌萌放在手心里宠。
那她纪舒然算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把她当傻子？
她死死抓住楼梯扶手，只觉得脑袋一片天旋地转。
这时傅妈妈发现了她，一脸关切地问：“然然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纪舒然将蜷成拳的手藏在背后，强装镇定地摇头，“没事，就是最近有点累。”
傅妈妈点点头，“你马上就嫁进我们傅家了，可要照顾好自己身子。我和你傅叔叔下午去见个老朋友，就不招待你了。”
纪舒然几乎是从傅家落荒而逃。
她感觉心上破了一个大洞。她不知道应该去哪，只能踉踉跄跄回了傅少轩买的那个房子。
纪舒然楼上楼下一顿翻找，把他们两个人恋爱以来所有的照片，旅游纪念品，还有他给她买的那些小东西都找出来放在铁桶里。
8
还好纪舒然只吃了一小口冰淇淋，过敏不是很严重。
打上点滴之后症状很快就缓解了一大半。只是眼睛还肿着，睁不开。
傅少轩一直抓着她的手守在病床边，一步没有离开。
虽然看不清东西，但纪舒然的耳朵却异常灵敏，她听到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传来。
有人推开了病房门，走了进来。
傅少轩声音很低：“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吗？不准你来找我。”
“不是我要来的，是宝宝想爸爸了。我带他来找你，你冲我发什么火呢？”
于萌萌声音娇娇软软的，无辜极了。
“你还怀着孩子，不是说不让你到处跑吗？我这边忙完了就回家。”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这时傅少轩才反应过来，试探性地在纪舒然耳边叫了两声。
于萌萌不耐烦道，“一看就睡过去了，你看她那张脸肿地跟猪头似的，怎么可能还有精神偷听我们说话？”
傅少轩厉声呵斥，“我说了，不许你评价然然！”
“那我想你了嘛。”
于萌萌踩着高跟鞋走近，叉开腿就那么径直坐在了男人身上。
这一切其实纪舒然全都看在眼里，她不是完全看不见。
况且两人离她这么近，她甚至能闻到于萌萌身上那股香水味。
于萌萌很卖力，柔软的身体蛇一样地扭动着。很快，病床边传来男人舒服的叹息。
女人娇柔的声音调笑着说，“怎么样？这样够不够刺激？”
男人没说话。只是死死扣住女人细软的腰肢....
“妈说你最近两头跑……都瘦了……”女人哼哼唧唧。
男人轻呵一声，“心疼你男人了？”
“那你能不能……把婚期往后延延……”女人开始撒娇。
窸窸窣窣的声音骤然停止，男人声音冷下来。
“闭嘴！天上下刀子，下周我也要娶然然。”
两人在病房里足足待了小半个小时，才开始整理衣服。
于萌萌扯着傅少轩的衬衫下摆，声音软得像是化成一汪水。
“你就跟我回去嘛，她在这里又死不了。我还穿着高跟鞋，你舍得让我一个人走回去？快点呀，宝宝想爸爸，宝宝晚上要跟爸爸睡！”
傅少轩被她缠得没办法，揽着女人的腰出了病房。
房门合上的那一刹那，纪舒然忍了很久的泪终于流下来，沾湿了大半个枕头。
她伸手放在胸口处，隐隐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可是她却觉得那里面空空的，像是有人把她的心挖出去了。
她擦干脸颊的泪，翻身去找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手指触到那一片裂纹后，一把将手机握在手里。
电话拨通，那边传来彭丽的声音：“然然，怎么了？”
纪舒然的声音很空很远，“我没骗你，下周不会有婚礼了……”
9
出院后，纪舒然就被接到了傅家。
傅家的人很忙。既忙着筹备婚礼，又忙着照顾怀孕的余萌萌。还要忙着隐瞒纪舒然。
傅家守着老规矩，婚礼前一天，新郎新娘是不能见面的。
傅少轩给纪舒然打电话：“这群狗崽子困着我不准我走，非要开什么单身派对。”
纪舒然听出他语气里的开心。只是不知道，他是因为要结婚开心，还是因为当爸爸了才开心。
电话里傅少轩说一句纪舒然应一句，就在挂电话之前，纪舒然主动开口。
“我也要跟彭丽办一个单身聚会。最后的闺蜜时间，你不要打电话给我。”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明显哽咽了一下，分明是句提醒，听着却像是在道别。
傅少轩捏紧手机，心里没来由地一震。
他刚想问什么，那边已挂了电话。再拨过去，就是关机提醒。
相识七年，这是第一次，纪舒然主动挂傅少轩的电话。
纪舒然赶到彭丽家，手里拖着一只小行李箱。刚坐下，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
不一会，房门咚咚被敲响了。门外站着气喘吁吁的傅少轩。
他推开赶来开门的彭丽，口里叫着：“然然，然然……”
傅少轩焦急地满屋子找了一圈，语气里是不可抑制的恐慌，“然然呢，她人在哪儿？”
此时，厕所门突然开了，湿着手的纪舒然刚从里面出来，就被傅少轩抱了个满怀。
“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
傅少轩打断她的问话。下巴扣在她柔软的发顶，把她整个人深深埋进了自己胸膛。
“然然，不知怎么我突然觉得好慌。可能……我也有婚前焦虑症吧。”
纪舒然好笑地拍拍他的肩，“慌什么呢？我们不是要过一辈子的吗？”
傅少轩点点头，心中提起的一口气终于放下。这时他手机又响，那边传来了兄弟们的催促声。
纪舒然拍拍他的肩，“去吧。他们都在等你。”
她明明在笑，可是那笑容却异常疲惫。傅少轩心中又闪过一丝异样的念头，但那念头消失得太快，他抓不住。
他觉得这个感觉很荒谬。忙不迭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开着车往酒吧赶。
傅少轩走后，彭丽一把拉开厕所门，露出藏在门背后的行李箱。
她一手拉着行李箱拉杆，一手牵起纪舒然的手：“我们快走！”
傅少轩忍不住笑了。笑容带着几分苦涩。
“你之前不是还想让于萌萌当你的儿媳妇吗？她今天就是专门来找我结婚的。结果你眼中的好媳妇儿把我捅成这个样子！还有你……”
他指着站在床尾的傅爸怒吼。
“你开的200万可填不饱她的胃口，她们一家人只会死死抓住我，抓住我们傅家！”
傅爸气得吹胡子瞪眼。
“混账！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如果不是你在外面搞三搞四，怎么会闯出这么大的祸？于家的人我自会收拾，你给我待着哪也不许去！”
傅少轩看着瞬间变了脸的父母，顿时觉得可笑又荒唐。
就是他们纵容他犯错，更纵容他一错再错。如果不是他们眼里只有抱孙子，纪舒然不会走得那么决绝。
一想到纪舒然，他突然回忆起昏迷前看到的那沓信纸。
他猛地想起身，却被傅妈一把摁下去。刚才还哭哭啼啼的妇人瞬间变得异常狠厉。
“你就在这给我待着，哪儿也不许去！于萌萌那边我和你爸会处理。妈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傅家两口子走了之后，只留傅依依守在他哥床边。
傅少轩想爬起来，却一个不小心滚到了床下。傅依依连忙上去扶他，却见傅少轩已经泪流满面。
“依依，哥就求你一件事，你把然然房间地上的那沓信纸拿过来。现在马上去！哥求求你！”
看见亲哥眼中的癫狂，傅依依瑟缩了一下。她把他扶到床上，又细细叮嘱了护士看着他才敢离开。
经过刚才的这一番折腾，傅少轩的伤口又洇出了血，可是他不管不顾，捂着伤口毅然坐起来。
信纸送到后，他拿铅笔在雪白的信纸上密密麻麻地涂，很快，纸面上显现出一行行清秀字迹。
傅少轩看着那些字，再也抑制不住哭出声来。
“爸，妈，我可能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经常来看你们，我很抱歉。上周在医院的时候，其实我有一瞬间真的很想去陪你们……”
“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爱了七年的人，他竟然会当着我的面那样伤害我。原来他一直在骗我，他把我的爱当作最廉价的东西，肆意玩弄。他好像笃定我不会离开他……”
“可是，当我站在天台上时，我的心突然又痛了起来。那天晚上的风好大。我很害怕，我怕我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会心疼……”
“那一刻我决定继续生活下去。我会离开这个伤心地，去找一个全新的环境过新的生活。相信你们会支持我的选择。”
22
看完一整封信。傅少轩早已哭得不能自已。
傅依依很无措。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坦白。
“哥，其实那天宴会，我见到舒然姐了，但是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们家欠她太多了。可是看你现在这样，我也难受。”
“那天陪着她一起来的，是沈家的老太太。我打听了，沈老太太已经称呼舒然姐为……孙媳妇了。”
傅少轩抬起血红的双眼，一把按住傅依依肩膀。
“你说的是哪个沈家？”
“就是早年间全家移民到国外的那个沈家。我想舒然姐现在已经……”
傅依依还没说完，傅少轩已经从病房门口冲出去了。
傅少轩一路都在打电话，终于问出了沈家的老宅的地址。他赶到的时候，宅子里灯火辉煌。
陈老太太闲不住，请了很多人在家里聚会。傅少轩不请自来，又一次被阻挡在门外。
看着近在咫尺的热闹，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
他不知从哪儿找了一部梯子，架在院墙之上，准备径直翻进去。
可是正当他想要爬上梯子的时候，听到身边传来一声低沉的提醒。
“傅少要是明天不想出现在娱乐新闻头版头条，我劝你就此收手。”
原来陈沐泽早就带着一帮人在墙外守着他。他身后那人手里的摄像机正对着傅少轩的脸，拍了个一清二楚。
陈沐泽声音很冷，一句话就戳中了傅少轩的来意。
“我们陈家和你们傅家素来没有交情，你深夜来访，应该不是为了凑热闹吧。”
傅少轩捂着肚子冷笑。
“你把然然藏哪儿了？我要见她！”
“可是她不想见你，你对她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
“我有话要跟她说。”傅少轩扶着梯子依然要往上爬。
眼看着男人不听劝，陈沐泽按住他的肩一甩，把人从梯子上掀开，傅少轩没有防备，重重跌倒在地。
此时的傅少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号。他踉跄着爬起来就要揍陈沐泽。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关你什么事？”
陈沐泽灵巧躲开，转身就给了他一拳。将傅少轩打倒在地。
“就因为然然是我的心上人，以后她会是我的妻子，我会用尽全力保护她。”
傅少轩不住地摇头，口中喃喃，“你放屁，然然是爱我的。她是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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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舒然接到傅依依的电话先是震惊，然后心里升起了浓浓的不安。
这两天陈老太太的关节炎差不多好了，他们也订好了回去的机票。纪舒然不想再跟傅家的人扯上关系。
可傅依依如果不是无人能求，又怎么会给她打电话呢。
“舒然姐，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嫂子看的。但是我们家对不起你，我要跟你道歉。我求求你救救我。”
“我被我爸的债主关在一个仓库里面。家里人联系不上。今天之内你能不能拿出10万块钱救救我，记住不要报警。更不要让别人知道。”
虽然纪舒然也跟傅依依没什么交情，但她知道，傅少轩这个妹妹至少心地善良。
而且眼下，傅家估计也自顾不暇。如果她不赶紧救她，傅依依可能真的会死。
10万块不算多，纪舒然手上也有这个积蓄。只是她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陈沐泽。
交赎金的时间只有半天，眼看着就到了晚上。
陈沐泽采购了一大堆东西回来。他主动询问纪舒然。
“然然，你看看还有什么漏了的？我再出去买。”
纪舒然摇摇头，陈沐泽看出了她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是不是傅少轩又来烦你了？”
一提起傅少轩，陈沐泽就是一脸警惕。纪舒然不想再让傅家的事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开口道。
“再买点特产吧，回去想送一点给同事。”
陈沐泽点点头，成功被支出了门。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她不要出门。
纪舒然心里更加纠结，她只能安慰自己，在电话里傅依依只是让她到超市储物柜里存放赎金，又不是跟绑匪见面，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她留了一张便笺，揣着银行卡就出了门。
可是她刚拐过街角。就被人从背后捂住口鼻，顿时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纪舒然发现自己正躺在车子的后座。不过手脚被捆住了，连嘴巴也被塞住。
她抬头一看，驾驶位开车的人正是傅少轩。
纪舒然呜呜地抗议着，傅少轩瞥眼看她。
“然然你醒了？你别急，等我们到地方了我就放开你。”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感觉到很陌生。
傅少轩瘦了很多，一张脸憔悴得像鬼一样。眼神带着麻木和她读不懂的疯狂。
纪舒然猛烈地挣扎着，口里呜呜呜个不停。
“然然，我知道你想说话，我们到了我就放开你，你别乱动。”
眼看着车子越开越快，纪舒然的心凉了半截。这男人哪像是能听得进去话的样子。
她心里一急，越想越后悔。后悔自己太蠢，为什么没有及时把这件事情告诉陈沐泽。
她现在只希望他快点回家，快点发现桌上那张便签。
傅少轩把车子开到港口，那里早就停着一艘小渔船。他打开车门，把纪舒然抱了出来。
可是她不乖，她像条刚离水的鱼一样猛烈挣扎。
“然然，你别动。我带你离开这里，你不是不喜欢我爸妈吗？他们不会再阻碍我们了。还有于萌萌那个臭女人，我会找人搞死她为你出气。你听话好不好？”
傅少轩语气虽然很温柔，但他的眼神却透着几分不寻常的执拗。
纪舒然拼命地摇着头，她想说话。她想离面前这个疯子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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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傅少轩根本不管她什么反应，他把她平躺着放进船舱里，催促船家赶紧开船。
“然然，你不是不喜欢大城市吗？我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结婚，你想干什么我就陪着你干什么。”
他一把揭开纪舒然嘴上的封口胶，“我知道你想骂我，那你就骂，别憋着。”
可是纪舒然没有骂他。她只是用带着几分平静，几分悲凉的语气跟他商量，或者说向他哀求。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我只想你放了我。”
傅少轩瞳孔一缩，一把将纪舒然搂在怀里，紧得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然然，你说什么呢？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居然要我放你走！”
听他这副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纪舒然浑身颤抖。她喉咙像是被一把掐住，说不出一句话。
“你冷吗？那我再抱紧一点。这样还冷吗？”
傅少轩把她的手牢牢裹在自己手里，一口一口地哈着热气。
“你不是不喜欢我骗你吗？我再也不会骗你了，我什么事情都跟你讲，跟你商量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傅少轩絮絮叨叨，他像是要把分开这些日子的话一股脑倒给她听。
虽然现在他的拥抱再没有了那个香水味，可是纪舒然生理上还是忍不住地想呕吐。
她刚呕了一声，下巴就被傅少轩一把钳住。
“你怀孕了？难道你跟那个姓陈的已经……”
傅少轩抄起手机就朝门板砸过去，堵着耳朵抱着头咆哮。
“你特么闭嘴！不要说了！闭嘴！”
傅依依也吓了一跳，顿时也不想劝了。就站在门口守着。
突然，门内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傅少轩瞬间从床上跳起来，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跑。看也不看就接起电话。
“喂，然然……是你吗？”
13
连隔着门板的傅依依都听出来了，傅少轩刚才说话时小心翼翼到带着哭腔。
她心里一酸，既然如此在意，当初为什么还要那么肆无忌惮地伤害呢……
电话是医院打来的，片刻后门开了。傅依依见到了神情萎靡的傅少轩。
眼睛肿着，胡子拉碴，那是她从没见过的模样。
傅依依觉得不对劲，紧紧跟了上去，兄妹俩一起来到医院。
Vip病房内。
傅家二老守在守在病床边，床上的于萌萌脸色惨白。
傅少轩推门而入。
傅妈妈一看儿子来了，冲上去又哭又打。
“你就只顾着找那个纪舒然，一点都不顾及我的孙子！纪舒然人走了就走了，做不了我们傅家的媳妇，那是她没福气。”
“少轩，你听我的！赶紧找个时间把你和萌萌的婚事办了。我孙子可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
顾爸爸也冷着一张脸：“你疯也疯够了，闹也闹够了。自己闯出来的祸自己担。你要是不给萌萌一个名分，就不要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病床上的于萌萌缓缓睁开眼，缓缓开口，声音又细又小。
“爸，妈，你们不要怪少轩。都是因为我太爱他了，我不想失去他。那些照片不是我故意传的。我只是想气那个纪舒然，一时昏了头脑才做了傻事。”
傅少轩气得差点冲过去打人，可被亲爹一把拽住。只能瞪着眼骂她。
“你闭嘴！你还好意思提然然？要不是你，然然她不会走！你居然敢那样气她，那样欺负她……我真是瞎了眼，怎么遇到你这种毒妇？”
见傅少轩完全变了另外一副样子，于萌萌也害怕了，只能继续扮无辜。
“我也没想到那个纪舒然这么有手段，竟然直接就逃婚了。她逃婚也就算了，还把你们害得这么惨。她的心可真狠，如果不是她，爸爸妈妈也不会这么着急上火，都是她的错！”
这颠倒黑白的说辞气得傅少轩脑袋充血，他一把推开傅爸爸，单手就钳住了于萌萌的脖子。
“你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要不是你，然然不会离开我！一切都是你……你死了就好了！你去死！”
眼看着儿子已经失去理智，傅爸爸连忙叫人过来把他拉开。
这一下，把病床上的于萌萌掐得直咳嗽。惊魂未定的她连忙翻身下床。
怕傅少轩再动手，忙不迭躲到了傅妈妈身后。
傅少轩指着活动自如的于萌萌大吼：“妈，这女人又在演戏，你看不见吗？你还想让我跟她结婚？不可能！我告诉你于萌萌，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去把孩子给我打了。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你闭嘴！”
傅爸爸凑上去就甩了儿子两巴掌。
“你要是再敢动萌萌一下，我就打断你的腿！”
“下周就把婚礼办了，你必须给我把萌萌娶进门！”
傅少轩被傅家老两口赶出了病房。这时，守在门口的傅依依凑上前劝。
“哥，你就听爸妈的。既然你已经有了孩子，咱们也别去打扰然然姐了。终究是我们傅家对不起她。”
傅少轩一屁股跌坐在地，口中喃喃。
“有孩子就别打扰……孩子……”
14
纪舒然选在了一个欧洲小国定居，找了份语言学校的兼职。
但她没想到，自己第一天上班，就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可当她忐忑地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一张亲切熟悉的脸。
“嗯？陈奶奶，您怎么在这儿？”
语言学校的校长正是她在旅行团时候结识的忘年交陈奶奶。
入职当天，陈奶奶就请纪舒然到家里吃饭。
陈家的房子很大，装修得很温馨。透过大大的落地窗，就能看到外面精心打理的小花园。
两人正闲聊着。一个年轻的男人推门而入，上来就给陈奶奶一个拥抱。
看着他手里拿的礼物，纪舒然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奶奶的生日。
她不免有些羞愧：“对不起奶奶，我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奶奶摇着头笑，轻拍她的手：“你能来就是送我最好的礼物。”
她指着身边的年轻男人，“这就是我的孙子陈沐泽，你看帅不帅？像不像我？”
纪舒然抬眼看去，男人高大冷峻，眼神却柔和至极。强烈的反差感让她愣了一瞬。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对眼前的男人，她保持着本能的拘谨和礼貌。
所以自然没有注意到两人对视时，男人眼底那微微涌动的波澜。
那次之后，陈奶奶几乎每天都要请纪舒然回家吃饭，而每天她都能见到陈沐泽……
自从傅少轩对于萌萌出手之后，傅家二老就把于萌萌严密保护起来，不再敢让他们单独见面。
出人意料的是，本来绝对抵触结婚的傅少轩突然想通了，主动答应给于萌萌一个名分。
因为上次婚宴出了丑，这次婚礼就选在傅家办。一切从简。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傅少轩邀请了彭丽来观礼。
仪式开始，于萌萌一脸温顺地被她爸送到舞台中心，站定在傅少轩身边。
接下来是交换戒指的仪式，她刚伸出手想往男人手腕上搭，突然冲出两个保镖。
两个壮汉一人抓住她一只胳膊将她牢牢控制。
就在众人惊愕不已的时候，傅少轩拿出一份协议书，目光冷得像冰。
“从认识开始，给于萌萌这女人转账加买奢侈品，一共花了我3000多万。不还完这笔钱，这婚就结不了！”
傅少轩扭头看向于萌萌，嘴角染上嗜血的笑。
“如果不还钱，我会起诉你。还会告到你死为止！”
傅妈妈一把将儿子拽过来，急得变了脸色：“你这是干什么！当众要钱？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嫌丢人！”
傅少轩甩开她的手，“我丢人已经丢够了，你们不是想让我娶她吗？行啊，除非她把这份协议签了，并且答应以后不从我傅家手上拿一分钱，我就让她进门！”
此时，站在于萌萌身边的于爸彻底怒了，照着傅少轩脸颊就是一拳。
“臭小子，我闺女大着肚子跟着你。你还这么斤斤计较，老子揍死你！”
眨眼间，傅家和于家的人就打成了一团。
于萌萌的妈也冲上去拉扯傅少轩，“老娘打死你个假大方的狗崽子！你算计你前女友就算了，还想算计到我女儿头上？她怀的可是你们傅家的种！什么狗屁协议？我们不签！”
傅少轩对于这老两口可是一点不客气。捏拳就揍。于萌萌哪能眼见着父母挨打，忙上去想护住父母。
没想到被婚纱一绊，重重摔到台下。
15
吵嚷声瞬间停止，于萌萌当时就见了红。吓得抱着肚子撕心裂肺地叫。
于家老两口踉踉跄跄冲过去，于爸嚷嚷着要报警，于妈哭天抹泪地嚎起来。
“傅家杀人啦！快来人救命啊！”
“傅少轩你个狗杂碎！骗我女儿感情，肚子搞大了就不认账！你个没良心的负心汉……”
“呜呜呜……快来人帮帮我们啊！帮我们拍下来，告死他们啊！”
不一会，救护车和警车都来了。宾客们走的走散的散，乱作一团。
第二天微博热搜就爆了。网友纷纷调侃，傅家第二场婚礼，又是一场闹剧。
傍晚的时候，彭丽给纪舒然打视频电话。
“然然，婚礼现场那视频你看了吗？我刚听说于萌萌的孩子没了。”
那边淡淡地哦了一声。彭丽心里那股大仇得报的快感还没彻底消退，本想再继续说什么，但感觉纪舒然反应冷淡，也只得把那话咽了下去。
“看来……你是真放下了。那你还回来吗？我很想你啊！”
纪舒然就彭丽这么一个知心朋友。听她这么说，怎么可能不动容。但正因如此，她不想骗自己唯一的朋友。
“不会回去了，我发现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丽丽，等你放假来找我玩吧！”
彭丽挂断电话，她觉得纪舒然变了。变得更坚定，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变得再不会再为了别人的需求而委屈自己了……
今年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纪舒然在家里休假。
她突然想给自己做顿饭，打开冰箱，却发现只有牛奶鸡蛋。她才发现，好像自从搬到这个小公寓里，就没有自己开火做过饭。
在这时电话响了。话筒里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的兴奋。
“然然，你快来中心超市帮我拿点东西。”
这大雪天的陈奶奶居然一个人逛超市？纪舒然一时觉得她有些可爱，又有些心疼，赶紧出门去接人。
老太太买了一购物车的东西。两人七手八脚地塞满后备厢。陈奶奶一踩油门，车子卷着风雪潇潇洒洒冲出停车场。
到家时，已经是傍晚。陈奶奶，赶紧拿牛奶鸡蛋出来处理，看样子是要做蛋糕。
以纪舒然的了解，如傅家、陈家这个级别的有钱人鲜少自己烹饪。但是陈奶奶不一样，她干活比谁都麻利。
“奶奶，街口就有面包房，您为什么要费劲自己做呢？”
陈奶奶看着纪舒然亮晶晶的眼睛，牵着她的手顺势按进面粉里。笑得合不拢嘴。
“因为有些人值得你亲力亲为去珍惜……”
街灯亮起的时候，陈沐泽顶着一身的风雪回来了。
趁着人还没进屋，陈奶奶蹑手蹑脚去关灯。
于妈有样学样，赶紧也倒在地上，连滚带爬。
“傅家两条老狗现在都没有去看我女儿。还要让我们家赔钱！找大律师告我们老两口！求求各位好心人帮我们讨回公道！”
事情闹得有点大，网上视频已经传疯了。“傅家一窝子都是狗”、“渣男小三狗咬狗”等词条霸占了热搜。
眼看舆论越演越烈，傅家两口子天天往律师事务所跑。
可傅少轩还是躲在纪舒然卧室里，好像外面的一切跟他都没有关系。
直到有一天，卧室房门被带着一帮保镖的傅爸一脚踹开。
傅爸使个眼神，手下人就把裹在傅少轩身上那条被子掀了。把床边的那只行李箱也抢了。
傅少轩刚起身去追，马上就被两个壮汉扣着肩膀按倒在床。
“放开！你要干嘛？！”
“我倒想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傅爸气得浑身都在颤，“就因为你婚礼上的什么狗屁协议，把于家人惹急了。现在，他们要跟我们傅家同归于尽！你现在就给我去医院劝萌萌。我们两家和解，让他们闭嘴，这件事情不能再闹大了！”
傅少轩冷哼一声，“要去你去！难道不是你口口声声要孙子，让我娶那个臭女人。你去下跪呀，你去磕头，别扯上我！”
一番话气得傅爸上去就抽了他几巴掌。
“看看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为了一个女人搞成这个样子。你只要把于萌萌搞定了，我保证把那个纪舒然给你找回来！”
傅少轩眼睛一亮，又很快黯淡下来。抬头看着自己亲爹，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
“找回来又怎么样？然然她根本不想见到我……”
他余光瞥到楼下升起一缕黑烟。
泳池边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堆火，两个保镖正把那床抢下去的被子往火里投。行李箱也割开了一条大口子，东西散了一地。
傅少轩一双眼陡然瞪大，两把推开控制住自己的保镖，从二楼窗口就这么跳了下去。把父亲的咒骂和怒吼抛在了身后。
他爬起身，一瘸一拐地冲到火堆边，伸手就要从火堆里捡东西。可是那火燃得太旺了，手刚伸出去就被烫得缩了回来。
下一刻，胳膊又马上被保镖制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保镖用脚踩着玩偶、帆布包往火里踢。
傅少轩嘶吼着，亲眼看着纪舒然最后留下的东西在他眼前化为灰烬。
他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双腿断了一样跌坐下去，跪在草坪上哭得撕心裂肺。
“啊！原来这就是我的报应……”
18
傅家私立医院。
傅少轩垂首立在病床边。
床上躺着的是于萌萌，这一次，她是真的脸色惨白。
“萌萌，我是来请你们家和解的。”
傅少轩难得主动求饶，于萌萌还没开口，于妈一指头对着他眉心破口大骂。
“你不是狂得很吗！你不是要告我们吗！你现在在干什么？求饶啊？先给我女儿磕三个头。我们才有地聊，否则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傅少轩狠狠瞪着于妈的脸。如果现在他手上有刀子，可能他已经忍不住往这老女人身上戳八百个血眼子。
“今天我带少轩来，是谈和解的。你们再这样，那就没得谈！”
傅爸朝身边律师使个眼色，律师立马递过去一份协议。
于爸抱着胳膊发话了。
“又是协议？看来你们傅家是真没学乖啊？”
律师言简意赅说明了协议内容。
“3000万傅先生决定不追回了，还会另外给你们200万赔偿。条件是，婚约作废，你们家要保守秘密。”
于妈朝于爸使个眼色，看样子是心动了。可是于萌萌不干。
“不行，婚约不能作废！”
她拽住于妈的胳膊，“妈，婚约作废了我怎么办？”
于爸上半张脸阴恻恻的，下半张脸却在笑。
“资本家可真是会算计我们这些本分人。你儿子把我闺女糟蹋了，不结婚的话，200万可不够赔。”
傅少轩气得要揍他，被他爸一把按在肩头。律师又递过去一份资料。
“于先生聚众赌博，金额已经达到量刑标准。您太太名下有家麻将馆，平时招揽顾客，抽成获利……哪条拎出来怕是跟本分都不沾边吧。”
于家两口子脸色骤变，唯利是图的人最是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于爸笑了，“200万是吧？这钱我们不要了。就要你儿子娶我闺女。”
他不傻，知道杀鸡取卵的道理。才不会为了区区200万放过傅家这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傅少轩抬眼看他，指着床上的于萌萌，眼神里藏的刀片像是要把于爸绞成肉泥。
“没门！要我娶这个臭女人，我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哐当。
于萌萌随手丢过来一只水杯，水杯落地变成碎片，傅少轩的额头也开了花。
这次傅少轩是真的怒了，一脚踹在床沿上，“于萌萌，你他妈敢打我！”
这一次拦住他的，是面色铁青的傅爸。
2
回去第二天，纪舒然就发起了烧。醒来才发现傅少轩一直守在床边。
见她醒了，他赶紧过来摸她额头：“还有点烫，去医院好不好？”
傅少轩声音很轻，带着难以言说的心疼，
纪舒然刚想开口，手机铃响，是酒店打来的。傅少轩突然拔高音调。
“我老婆看中的就那个厅，天上下刀子你特么也得给我留下！”
纪舒然扯着他衣袖，小声提醒，“算了。”傅少轩放下电话，“怎么能算了？那是我们最重要的日子！”
见劝不动，她又躺回去。
傅少轩脸色一变，凑过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纪舒然摇头，“没有。”
正是她这份淡然，让傅少轩觉得有点不对劲，“然然，我怎么感觉你有事瞒着我？”
纪舒然不想被他看出什么，轻扯嘴角安抚，“怎么会，我只是没什么精神。”
傅少轩眼中闪过心疼，俯身要给纪舒然穿外套。
“我先送你去医院，然后去处理宴会厅的事。不许说不。”
纪舒然手机震了两下，傅少轩想帮她拿，却被她先一把夺过来。他一只手僵在半空，自己手机也响了。
为了接这通电话，他避开纪舒然，走到房门外才接起来。
“对不起，然然，公司有急事，我先走了。”
见傅少轩匆匆离开，纪舒然点开手机，于萌萌给她共享了个位置。
还附带了一张泳衣照，全透明的那种。
车子停在半山别墅。
傅少轩曾经带纪舒然来过一次。别墅软装是他按照她喜好布置的，从家具到挂画，他一样样不厌其烦地让她选。
他说这栋别墅要留到他们蜜月时候住。这里人迹罕至，他要天天拥着她泡温泉。
那时候，她羞红了脸。
纪舒然直奔别墅后面的露天温泉。
还没到地方，就听见了于萌萌婉转的低吟声。
“……轻点，路上不是有过一次了么……”
“才一次……怎么够……”
伴随着布料撕裂声，男人霸道的吻一寸寸落下。
“坏心眼……撕坏了买最贵的给我！”
男人把女人从水里捞出，放在池边。
“给你……命都给你！”
纪舒然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一片潮水般的湿意漫过掌心，开始抑制不住地想要呕吐。
她怕被两人听见，手上捂得更紧，像是要把自己捂到窒息。
她想撇过头不去看，但目光却定在那里，就那么死死锁在那对男女身上……
纪舒然恍恍惚惚地走下了山，随便拦了辆车。再醒来时，她已经被人送到了医院。
护士刚搀扶纪舒然躺下，傅少轩就找来了。
“怎么回事？然然，你别吓我。”
他喘着气，额头出了层细汗，捉住纪舒然微凉的指尖放在自己手里暖着。
3
护士乍一看来人是傅少轩，一脸的惊诧，说话磕磕绊绊：“病，病人最近压力有点大，家，家属多陪陪她吧。”
傅少轩眼都没抬，只将纪舒然的手贴在自己颊边轻吻：“是我错了。太忙了，没时间陪你。然然打我好不好？”
说着，竟牵着纪舒然的手往自己脸上打。
纪舒然挣了一下没挣脱，真在他脸上落下轻轻的一巴掌。
傅少轩又在她掌心落下一吻，“这一巴掌算是罚我的，下次不会了，嗯？”
一旁的护士看得直捂嘴，霎时就从病房门冲出去。不一会，走廊里传来不大不小的讨论声。
“傅少好帅，你没看他那宠溺的眼神，差点给那女人宠上天了……”
“他未婚妻怎么那么好运气啊，真羡慕……”
纪舒然听着外面的讨论声，心里一片荒芜。
如果换在以前，傅少轩这样惩罚自己，纪舒然早就开始心疼了。
掌管那么大一家公司的总裁，只为了她一个人低头。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纪舒然还记得，有次约会傅少轩迟到，她气得直接冲到大街上不理人。结果他牵着她的手跟每个过路人炫耀她是他老婆。
他总是知道怎么做能让她心疼，更明白怎么做能哄她开心，可她的心已经不会疼了。
男人的手轻轻穿过纪舒然的脊背把她托起来，她身子微微一震。
傅少轩神色瞬间紧张了：“怎么了？弄疼你了？”
纪舒然摇头。
他帮她理好背后枕头，把脸埋在她颈侧，发出满足的喟叹。
“这才一天不见就想得慌，怎么办？你快点嫁给我吧。”
纪舒然缩着脖子躲了躲，傅少轩瞬间抬起头，瞳孔一缩，“然然。你在躲我？”
她不着痕迹地往后靠了一下，“没有，你在哪沾的烟味，有点不好闻。”
傅少轩低头嗅了嗅，“是吗？好，那我先不抱你。”
纪舒然撒了谎，其实那不是烟味，是一股香水的甜香气。
于萌萌身上的味道。
正因为那两人天天厮混在一起，所以傅少轩根本闻不到那个味道。
可是她闻得到。
她一闻到那个味道，就想吐。
在纪舒然眼里，遇见傅少轩是她的一场美梦。可她没想到有一天，美梦也会变成噩梦。
人前，她有他的绝对专宠，她是他今生唯一的纯爱对象。
可一转身，他就在他那妩媚特助身上发泄男人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隐秘欲望。
她越是不问不争，他就越得寸进尺。甚至联合家人一起来骗她。
就因为她是他们眼中那个既好哄又好骗的傻瓜。
她想，不是这样的。
如果男人的性和爱能完全分开，那她绝不要当被施舍被选择的那个。
哪怕有一天他捧着一颗真心跪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回头。
1
飞往A城的客机上，纪舒然被搭讪了，对方是个小姑娘。
她悄悄凑过来，低声问：“你是不是傅少轩那个女朋友啊？”
小姑娘眼睛里冒着兴奋的光，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还好纪舒然戴了口罩，她目光下意识躲开女孩，摇摇头。
女孩眼底的光瞬间熄灭，“也是，傅总那么宠女朋友，怎么舍得让自己女人坐经济舱。”
她叹口气，打开手机，屏幕里是傅家新商圈的发布会视频。
“啊～出来了出来了，好帅！”
小姑娘对着屏幕里的傅少轩犯花痴。
纪舒然目光也不受控地落在屏幕里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身上。
看见傅少轩那一本正经的俊朗面容，刀绞般的钝痛袭来，她死死捂住胸口。
估计小姑娘刚才动静太大，过道对面的两个女生也凑过来。三人犹如亲人相认般激动。
“可惜又帅又有钱的都有主了，傅少轩求婚那天据说包下了一整个商场！”
“还送了千万级别的钻戒，比那个女明星晒的鸽子蛋还大！”
“对啊对啊，傅少交了女朋友之后还是零绯闻。真羡慕傅总那个女友，从此就要嫁进豪门了。”
这时，手机里傅少轩一脸坦诚地回答记者提问：“……我并不是什么黄金单身汉，只是一个有挚爱之人的幸福男人。”
纪舒然心中平静如水，任由那些艳羡之声穿过耳膜……
下飞机后，她按照手机里共享的地址导航，来到傅少轩下榻的酒店。
在酒店大门口站了一会。手机铃响了，她接起电话，就听对方说：“七楼。”
她抬眼望去，灯光映照下，窗帘后一对交叠的剪影忽隐忽现。
纪舒然心中一紧，爬到窗户对面的一处山坡上。这里看得一清二楚。
下一秒，窗帘突然被拉开，是于萌萌和傅少轩....
山里的夜气温逼近零度，整整半个钟头，纪舒然一双脚都冻麻木了。
但比起身体的冷，她的心像是坠进了冰湖。
她死命地拍打胸口，才将那口扼住喉咙的浊气吐出来。
动作太大，她干呕了两声，已满脸是泪。
可是，为什么啊，傅少轩？
你上周不是才说这个旅游区风景如画，最适合拍婚纱照吗？
你不是说，新项目敲定就办婚礼？
是你说的要珍惜，才舍不得碰我的……
一想到傅少轩的脸，纪舒然又是一阵干呕。
原来，永远爱她就是一直以来的欺骗。跟自己特助颠鸾倒凤，就是他口中的永远珍惜……
出发前，她买了直飞国外的单程票。
她要不起他表里不一的爱。但是，她至少可以离开。
但纪舒然觉得太快，哪有刚恋爱就结婚的道理。便让陈沐泽去劝，可陈沐泽劝完回来却告诉她。
“奶奶其实也没那么急，是她自己想再多玩一些日子，让我们结婚只是她找的挡箭牌。”
一天，两人在公园散步，看到一家三口在放风筝，陈沐泽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他看得很入神，纪舒然叫他他都没反应。
纪舒然觉得有些好玩，一把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
“那么想结婚？”
“嗯？”
对视的那一刻，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陈沐泽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开口解释。
“我很小父母就去世了，几乎没怎么体会过这样的家庭生活。”
这句话深深地戳中了纪舒然心里最柔软的角落。
自从爸妈去世之后，她也一直是一个人。像这样一家人出门玩耍的场景，她感觉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纪舒然紧紧回抱住陈沐泽，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不用羡慕别人，今后，你会多一个家人。我们一起孝顺奶奶。”
陈沐泽温柔的吻落在她发顶，他心里最柔软的那处好像被人撑起了一把伞。
小时候他就一直是奶奶的依靠，没想到有一天，他也可以依靠别人。
他低头去看纪舒然的脸，她笑得温柔又坚定，他捧着她的脸低下头去寻找她的唇。
猝不及防的她很快被他攻陷，他轻轻撬开她的贝齿，和她唇齿相依。
他的吻很深，她喘得很急。直到她迫不得已拍打他的肩。
她嗔怪地看着他，他却在笑。
陈沐泽贴在她耳边轻声道：“甜的。”
纪舒然又拍了他一下：“不然呢？”
他笑，又捧着她的脸亲了好几口。纪舒然有些不好意思，“你到底要干嘛？”
“确认一下，是甜的。”
纪舒然确定他是在逗她玩了，佯装生气，丢下他大步离开。
她发现自从跟他在一起，她总是时不时会冒出些小脾气。可她也很笃定，他会包容。
果然，陈沐泽紧紧追了上来。
他拉她的手，她很快躲开。幼稚的游戏也被他们玩得乐此不疲。
突然，他从背后紧紧环住她的腰。他的唇贴在她耳边。
“以后要多亲，那天亲完我嘴里一直是咸的。”
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小船上定情的那一吻，突然觉得好笑。
“沾了海水，当然是咸咸的。”
“那以后，只要甜甜的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