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程予川一如往常，六点准时醒来。他习惯了这样的作息，无论前一晚多么疲惫，他的生物钟总是不会偏差半分。

他坐在床边，略微活动了一下颈部，随即起身拉开窗帘。窗外的城市已经醒了过来，清晨的街道车流平稳，远处的高楼隐约笼罩在晨雾中，显得朦胧而静谧。

拉好领带，整理好袖口，程予川一如既往地收拾妥当，迈步下楼。

然而，当他踏入客厅的那一瞬间，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这屋子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程予川扫了一眼客厅，没有看到林晚的身影。她通常这个时间已经在厨房忙碌了，准备着简单却精致的早餐：一份水煮蛋、一杯牛奶，再加上几片她喜欢的全麦吐司。他对这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需求，但林晚似乎习惯了按她的方式照顾他。

可是今天，这些全都没有。

他下意识地走向餐厅，桌上空空如也，连她常用的陶瓷盘都没有摆出来。厨房里，锅碗瓢盆整齐得有些反常，灶台上干净得没有一丝油渍，仿佛昨晚之后这里就没再被触碰过。

程予川站在原地，眉心微微拧紧。他转身朝楼上喊了一声：“林晚？”

没有回应。

他再喊了一次，语调微微抬高了一些：“林晚！”

房间里依旧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一种说不清的情绪爬上心头，像是疑惑，又像是隐隐的不安。他大步走向玄关，目光落在鞋架上，随即停住了脚步——

林晚的高跟鞋不见了。

他的目光转向衣柜，拉开门，林晚的衣服空出了一半，只剩下零星几件她平时不常穿的旧衣挂在那里，显得有些可怜而突兀。

这时候，他的目光被茶几上的一抹白吸引住了。他走过去，看到离婚协议书还摆在那里，文件整齐得像是故意留给他的提醒。他拿起协议书，翻到最后一页，视线落在签字处——

林晚的名字已经写上了。

那熟悉的字体一笔一划都流畅而坚定，没有丝毫犹
绕到驾驶座，坐下启动车子。

一路上，车内很安静。

林晚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心里有些说不清的复杂情绪。顾行舟没有像平时那样主动找话题，只是偶尔轻声问她一句：“座椅舒服吗？”或者“需要开点窗户吗？”

她点头或摇头，回应得很简单。

他不问她的病情，也不提车祸发生时的事，仿佛一切都很自然。林晚却隐隐感到，这份平静之下，藏着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车快到林晚家时，顾行舟终于开口。

“林晚，我知道，你的心里始终有他。”

林晚一愣，转过头看向他。

顾行舟依然盯着前方，目光专注而平静，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他的语气没有一丝责备，也没有任何试探，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你……”林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顾行舟笑了笑，嘴角的弧度一如既往的温柔，“我不是在责怪你，也不是在逼你做选择。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幸福。”

林晚怔怔地看着他，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顾行舟继续说道，语气平静又温和：“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也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但我更知道，爱一个人，不是占有。你的心里，始终有他的位置，无论那份感情是爱还是怨，我都无法替代。”

他说得很坦然，没有一丝不甘或痛苦，仿佛只是替她梳理出了一件她自己都不愿面对的事情。

“顾医生……”林晚低声开口，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她想解释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知道顾行舟说得对——她的心里确实还有程予川的影子。即使那些影子更多是痛苦和遗憾，即使她已经努力让自己放下，但那些记忆就像一道旧伤，隐隐作痛，却从未真正消失。

顾行舟看了她一眼，笑着摇摇头：“你不用说什么，也不用解释。”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
去进入她的世界，去感受她的情绪。

他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这样的婚姻是“合适的”。他以为，生活不需要那些所谓的浪漫和情感，只需要秩序和责任。

可他错了。

林晚离开后的这几个月，让他终于明白，有些东西，比物质更重要。那是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关怀，是彼此之间的情感连接。

他给了林晚所有她“不需要”的东西，却唯独没有给她真正想要的

这一刻，程予川清楚地知道，他和林晚的距离，远比他想象的更大。

过去，她的生活全都围绕着他，而他却从未试图靠近她。而现在，她的生活里再也没有他，而他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接受没有她的日子。

“如果她已经走远了，我还能追得上吗？”

他问自己，目光变得深沉而坚定。

这一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明白，这次林晚不会像从前那样回头。他必须改变，必须重新靠近她，不是用他以为她需要的方式，而是以她真正想要的方式。

如果她已经彻底离开他的世界，那么他愿意放下自尊，重新走进她的世界，哪怕是从头开始。

“林晚，你说过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无法挽回的……”程予川低声说，目光里浮现出少有的柔软，“但我不想让这句话，成为我们的结局。”

第九章：顾行舟的温暖

林晚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像是一条孤单的河流。

离婚后，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以一个人面对所有风浪。工作充实，生活简单，她用忙碌填满时间，不给自己留太多思考的余地。

但即便如此，有时候她也会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这种疲惫不是来源于工作，而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孤独感，就像身处人群，却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

在这样的日子里，顾行舟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一次行业沙龙上。

林晚没想到会在那
的面时，忽然有点恍惚。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随意地吃饭了。

过去三年，她总是绞尽脑汁为程予川准备所谓“健康又精致”的晚餐。即使他并不在意，她还是执拗地在饮食上花费心思，试图用这些琐碎的细节去修补那段千疮百孔的婚姻。

可到头来，她却发现，那些细腻的努力对程予川来说，只是他眼中“生活的一部分”。就像他的工作会议和社交应酬一样，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林晚低头吃了一口泡面，咸咸的味道刺激着味蕾，让她忽然感觉鼻子一酸。

“没关系，一切都结束了。”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第二天一早，林晚起得很早。窗外的天刚刚亮起来，柔和的晨光洒在地板上，公寓里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她用冷水拍了拍脸，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然后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

镜子里的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裤子，头发扎成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脸上没化妆，但多了一份从前没有的干练和洒脱。

林晚轻轻勾了勾嘴角，像是给自己打气：“从今天开始，要好好生活。”

新工作是她向往已久的一家设计公司。虽然只是普通的设计助理，但她觉得自己每天都充满了动力。从大学开始，她就对设计有着浓厚的兴趣，但和程予川结婚后，她放弃了这个爱好，因为他觉得她的工作太累太忙，不适合家庭生活。

“家庭生活”——那时候，林晚竟然真的信了。

可现在她才明白，程予川并不是真的在乎“家庭”。他只是在乎那个家里的一切必须符合他的标准：整洁的环境、安静的氛围、没有多余的争吵或干扰。她的妥协、退让，甚至是自我牺牲，不过是让他的生活更加“有序”而已。

而现在，她终于摆脱了那个牢笼。

工作很忙，但充满了挑战和成就感。林晚每天都埋头在设计图纸里，甚至连午餐时间都匆匆解决，但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充实。她不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需要
平等地和别人交流、分享想法的自信。

“林小姐，你的设计理念很有意思。”男人笑着说，“希望这次项目结束后，我们还能有机会合作。”

“谢谢，我也很期待。”林晚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与他轻轻碰了一下。

程予川远远看着这一幕，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和林晚早已离婚，他从不认为自己会后悔，更不相信自己会因为她的离开感到失落。

可是此刻，看到她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展露的笑容，他才发现，有些东西，或许他早已错过。

聚会快结束时，林晚终于注意到了程予川。

她是在无意中转过头时，看到站在角落里的他。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面容冷峻，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两人的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林晚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过身继续与同行们交谈，仿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

而这一细小的举动，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程予川的心上。

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惊讶，没有愤怒，也没有曾经的那种小心翼翼的期待。

就好像，他们曾经的婚姻，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过往。

那天晚上，程予川没有再走过去。

聚会结束后，他一个人坐在车里，盯着挡风玻璃外的夜色出神。

回想起刚才的场景，他忽然意识到，林晚已经彻底从他的世界里走了出去。而他，似乎再也无法走进她的世界。

这一次，他才是真正的旁观者。

第七章：追逐的开始

程予川并不是冲动的人。即便那天在沙龙聚会的场合，他一度想要靠近林晚，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他不想让她觉得，他是随便而来的。

这几天，他反复回想那个晚上林晚的笑容，回想她看向他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