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莫家已经再走下坡路了，因为没有人从商从政，
就算是书香门第也不过是徒有其表，
顾祁白当时说过他愿意用其他的方式帮莫家，
是我一意孤行，让顾家人履行当时婚约的承诺，
顾家需要一部分莫家的人脉，于是顾家人也欢欢喜喜的让顾祁白娶了我，
只是，我们之间除了那一张结婚证，再也没有了别的羁绊，
这段婚姻看似相敬如宾，其实因为最开始的目的不纯，早就变得千疮百孔了。
顾祁白在我边上点燃了一支烟后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莫闻语，别闹了，现在我想捏死莫家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暂时做好你的顾太太，不要再试图激怒我”
他说完就离开了，徒留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抹着脸上的泪，又哭又笑。
顾祁白是三天后的一个周五回来的，这次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余洛溪，
我戴着翡翠耳环和项链从楼上款款走下来，看着余洛溪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不禁轻笑，
我走向厨房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顾祁白语气不悦地开口
“这就是你们莫家教你的待客之道？不知道给洛洛倒杯水？”
我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又指了指他拎进来的粉色行李箱，明眼人都知道，顾祁白这是让余洛溪住进家里
“她是客？你做这事是想让她做客人？”
顾祁白被我的话噎了一下，就在我准备上楼的时候，他叫住了我
“洛洛会和我们住一段时间”
我“哦”了一声，没理他，余洛溪却惊呼
“祈白，你看闻语姐脖子上的项链，和我手上的镯子好搭啊”
我低头看了看脖子上的吊坠，顾祁白想要上前从我脖子上扯下来，我却轻巧地后退一步
“能不搭吗，都是一套的，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虽然我不知道我那个玉镯你为什么有一半，为什么又要抢走我另一半的金镶玉，但是没关系，别的，你想抢也抢不走了”
余洛溪被我说得哑口无言，对上顾祁白那略带疑惑的眼神，她倒是先哭了
“祈白，这个手镯你知道的呀，当时我为了救你才碎的，当时这东西你是拿你手里捡到的碎片和我手上的碎片对了才知道我是救你的人啊，你在怀疑我吗？”
顾祁白怀疑的眼神立刻变得清澈起来，嘲讽地望向我
“是啊，洛洛当时小的时候救了我，她的玉镯才碎的，你又想耍什么手段？”
“所以，你爱余洛溪是因为你觉得他救了你？”
顾祁白明显愣了一下，余洛溪手上的玉镯明显是我的，怎么就成了他们定情的东西了？
没等我继续说下去，顾祁白喋喋不休地开口道
“就算是没有这回事，我爱的也只会是洛洛，她比你有情趣多了”
我又一次看向余洛溪手腕上的手镯，她已经把所有的玉都修复了，中间断裂的地方重新用金连接，
这东西已经不再是拍卖会上的那个金镶玉了，而是一个相对完整的玉镯，
我之前或许还有过这东西是不是我的那种怀疑，现在看着余洛溪的样子，
我确信这绝对是我的东西了，我的思绪忽然被拉到了很久以前，久到我都记不起有这件事了。


那时候我还小，因为顾祁白当时是个瞎子，顾家人很少带他出来，
就有一次，我隐约记得有一个孩子掉进了莫家后花园的池塘里，
我好像将那孩子拉上来过，从那之后我手上的玉镯就不见了，
后来我去后花园和顾念琛找了很久，就找到了一半，
我把那一半玉镯也珍藏了很久，直到奶奶去世的时候，我用旧物缅怀奶奶的时候才将东西拿出来，
顾念琛看我当时拿着这个东西总是黯然失神，他就带走了说帮我修，
只是这个东西还没到我手里，顾念琛便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修的，一直也就作罢了，
我一度想把这个东西找回来原因是纪念奶奶的同时，也可以用来怀念顾念琛。
余洛溪不知是因为理亏还是什么原因，她忽然说自己有些肚子疼，
顾祁白赶紧上前搀扶着她，我懒得看他们两个在我面前一唱一和的，
便直接上楼了，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
我想是时候查查余洛溪的底细了。
只是我没想到，第二天，顾祁白上班后，我在家收到一个快递，
是阿姨拆封后给我送进来的，我不明所以的打开那团黑色的东西，
展开后，连身后的阿姨都发出了揶揄的笑，
我看着那没几片布料的情趣内衣，让阿姨先下去后，陷入了沉思，
我正准备扔进垃圾桶里，余洛溪忽然在我身后阻止我
“你凭什么扔我的东西？这是我和祈白一起挑的，是我要穿给他看的！”
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又将那东西放在桌上
“你自便”
余洛溪不甘示弱的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抱着胸，趾高气扬的问我
“你什么时候和祈白离婚？他本来就不喜欢你，你又何必纠缠”
我颇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余洛溪，你要有脑子，你就去催顾祁白，现在是她不跟我离婚，我离婚协议书都拟好了”
“你放屁！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祈白不愿意和你离婚，你又耍了什么手段？”
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和顾祁白两个人总觉得我在耍手段呢？
我起身准备离开，实在是不想和傻子论长短，余洛溪却上前抓着我
“闻语姐，你放过祈白吧，要不是我对他的救命之恩，我自己都知道我不一定能攀上他，我爱他，真的很爱很爱，求你放过他，反正他之前就不想和你结婚，他当时就想和我结婚的，这么多年了，就当成全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好吗？”
我有些烦躁地甩开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问
“洛溪啊，真的是你救的顾祁白吗？”
我看着余洛溪的脸白了又白，却依旧嘴硬
“就是我！”
我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要是猜得没错的话，你是我们家司机余叔的女儿对吧？那天在我家后花园，你目睹了我救顾祁白的一切对吗”
我叹了口气，看着脸上毫无血色却还在支支吾吾的余洛溪，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洛溪啊，你知道的，我想差点什么，易如反掌，看在余叔的面子上我不想拆穿你，毕竟你是让我脱离顾祁白最好的人选！”
“还有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从未爱过顾祁白，我嫁给他只是因为他那双酷似顾念琛的眼睛和他眼睛里那双念琛的眼角膜，你不用把我当成假想敌，因为我们之间根本就不是什么情敌”
“莫闻语，你在说什么？！”
我没想到，顾祁白就这样忽然站在了我们身后，他的嘴唇哆哆嗦嗦的，仿佛发现了什么他一直未曾发现的真相。


顾家和莫家原来是京圈两个世家，顾家是商圈的霸主，而莫家是一个书香门第，
小的时候两家关系一直都不错，定下了娃娃亲，顾家更是出了顾念琛这种百里挑一的天才。
可是天不遂人愿，顾念琛的妈妈去世了，
没两年，顾父就迎娶了小他十二岁并且身怀六甲的顾祁白的母亲。
而我，和顾祁白是同年出生的，顾念琛大我们七岁，
因为有了顾祁白，顾念琛在顾家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被动辄打骂，
再加上五岁之后，顾祁白因为和人打闹伤了眼睛，彻底的看不见了，
顾念琛在顾家的境遇更差了，连家里的阿姨都说他是顾家的克星。
可我懂事之后就喜欢黏着顾念琛，而我父母念在顾念琛母亲的面子上，总是会多照顾他一些，
就这样春去秋来，我们都从懵懂无知的孩子长成了踌躇满志的翩翩少年，
我本以为故事的结局会是我想象的那样，可顾念琛在我考上大学，说给我惊喜的那天，永远地离开了我，
我知道他说的惊喜是什么，因为我们说好了，
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就是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可是那天他却走了，我们再也没有办法记录在一起的时间了。
也就是那天之后，顾祁白那盲了多年的眼睛，忽然能看见了，
后来的一场宴会上，我和顾祁白遥遥相望，他的那双眼睛和顾念琛可真像啊，
现在想想，我好像就是因为这双眼睛差点将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了。
我连夜找了最好的律师，拟定了离婚协议，
我们的婚姻本就不该存在，是顾父问我愿不愿意嫁给顾祁白的时候，
我看着顾祁白的眼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顾祁白私下找过我很多次，希望我放过他，
可是我的执念终究酿成了如今两相怨恨的局面，也是不值得。
离婚协议发来的那一刻，我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准备打电话联系顾祁白的时候，某音给我一条推送
顾氏总裁与主播洛溪嘻嘻求婚
我鬼使神差的打开那个推送，余洛溪在直播间里笑得一脸幸福，
而顾祁白单膝跪地，将手上的戒指推进她的无名指上，
评论区里清一色都是对他们的祝福，
只是偶尔有人质疑说顾祁白好像结婚了，可是那几条消息很快就被淹没下去了，
我看着顾祁白深情的眼眸，一瞬间红了眼眶，
那双眼里是我爱人的眼角膜，可这双和我爱人一模一样的眼睛却好像从来没有望向过我，
我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角的将落不落泪珠，难得好心在下面评论
放过你了，祝你们幸福长久
发完，我就关掉了直播间，将电子版的离婚协议发送给了他，
如我所料，他到后半夜了也一直没有给我任何的回信。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顾祁白竟然一大早上就回来了，
我刚准备出门的时候，顾祁白一把将我推进屋，将手上打印好的离婚协议扔在我脸上
“莫闻语，谁允许你先提离婚的？”
我蹲下身子一张一张地捡起离婚协议后，站起来直视着他
“顾祁白，这场错误，该结束了”
顾祁白拿出手机，翻出了一张带有我昨天直播间评论的图片伸到我眼前让我看，
紧接着他就将自己的手机扔了出去，死死地扣着我的双肩，一步步向后退
“你就是这么恶心我和洛洛的？还放过我了？你以为你是谁？用离婚威胁我？这就是你莫大小姐的手段，真低级啊”
我被他推到了墙角，避无可避，在挣扎的过程中，离婚协议再一次四下而散，
明明我如了他的意，他倒是先暴怒起来了呢，
“好你个莫闻语，你不就是觉得我和洛洛好，没满足你这个当老婆的，行！我现在就来满足你！”
还未等我说话，他便想吻上我的唇，我偏开了头，躲开了他的吻，
谁知这个举动更是惹怒了他，他用腿顶在我的双腿之间一只手扣住我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来，
而另一只手则直接撕开我的衬衫，一颗颗纽扣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不停地摇晃着头，试图躲避他的吻，可男女之间悬殊的力量差距使我落了下风，
“洛......洛溪，你......你这么做对得起余洛溪吗？”
顾祁白双目猩红的将我打横抱起，扔在沙发上，用力地咬上我的耳垂
“你也配提洛溪？”
他用力地扯下了我的裤子，无视我的眼泪，无所顾忌的将我压在身下
“我倒要看看，你跟顾念琛那个野种睡了没有！你不是跟他好过吗，怎么他死了你还想嫁我，我看你也是个没男人不能活的贱货？”
“顾祁白，你个混蛋”
我毫无章法地蹬着我的腿，可无济于事，
就在我准备和他鱼死网破的时候，顾祁白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地响起来，
他怒骂一声，从我身上爬起来，捡起了电话，放了免提，那头甜腻腻的女声传了过来
“祈白，我怀孕了，医生说，刚刚八周，孩子发育得很好”
顾祁白慌乱地看了我一眼，或许是因为心虚，将地上他脱下的西装外套扔给我，
而后关了免提，走向远处的阳台
“怀孕了？那你好好养胎，我让人送东西给你”
那头的余洛溪不知道说了什么，顾祁白低声轻笑
“那我晚点去找你，等我”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笑得满面春风的顾祁白，再一次问道
“余洛溪已经怀孕了，我们离婚，你才能娶她，否则你的孩子连户口都上不了”
我像一个浑身破碎的布娃娃一样，如今，我只想和顾祁白再无瓜葛，
顾祁白坐在我身边，扯了扯嘴角，抚摸着我的头发，忽而他用力地抓紧了头发
“莫闻语，我们的开始是你决定的，那么什么时候结束，怎么结束，就是我说了算了，你没资格！你既然这么愿意为了莫家履行这份婚约，那你怎么敢走的啊，你就不怕现在在我手里的顾家会对莫家做什么？”
我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笑出了声。
我当年或许有一百种祭奠顾念琛的办法，
而我却选择了最愚蠢的一种。


拍卖会上，我看中一个金镶玉手镯，举牌喊价三百万，远超市场价格，
在场人都觉得我是冤大头，不和我竞价，就在拍卖师准备落锤的时候，
黏在顾祁白身边的女人默默举起了牌子，叫价六百万，
尽管我和顾祁白名义上是夫妻，但是外界却无人知晓，
我拿出手机告诉他，这个金镶玉本身就属于我，我想要它，
可他看到我的消息后却只是嗤笑一声，加价喊到了一千万。
在京市谁能砸钱砸过顾家这位太子爷，我只好作罢，
顾祁白像战胜的公鸡一样在远处与我遥遥相望，
在我看到他充满挑衅意味的眼睛时，我忽然醒悟，
或许，从始至终，我爱过得只有他的这双眼。
······
拍卖会结束，我看着顾祁白搂着那个娇小的女人进了休息室，
那个女孩我认得，是大网红余洛溪，也是顾祁白心尖尖上的人。
我跟到休息室里，看着那个女人拿着金镶玉咯咯地笑出了声，
我上前抓着顾祁白的手，整个人把姿态放得很低
“你能不能把它还给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只要它”
顾祁白个子高，我们之间差了很多，他不屑地低头瞟了我一眼
“还给你？这是我花钱买的，怎么好像我抢了你的东西一样”
我双眼含泪，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不是这样的，但是那半块玉是我的，所以我想......”
还未等我说完话，余洛溪便攀上了顾祁白的胳膊，拿出自己的那半截玉镯
“祈白，那一半找回来了，我心里的遗憾也算是了却了”
顾祁白笑看着她，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转而又冷漠地看着我
“莫闻语，够了，你当年从洛洛这里把我抢走了，现在还想抢走她的东西吗？做人，不能这么得寸进尺”
“不是这样的，这个是......”
顾祁白明显是不愿意再听我的解释，出口打断道
“行了，你要的不就是和我结婚，不就是想嫁进顾家，我满足你了，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不会再给你”
他想转身离开，我却着急地抓上他的手，他眼中的厌恶显而易见
“松手！”
我紧咬着下唇，倔强地摇了摇头，这个金镶玉是顾念琛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顾念琛是顾祁白的哥哥，当年我的玉镯碎了，这是奶奶留给我的，我只剩下这一半了，
顾念琛当时看我总是郁郁寡欢的，于是说要帮我去修，
可是我却始终都没有等到他修好的玉镯还给我。
余洛溪适时地站在我和顾祁白之间，拿着那个金镶玉的盒子笑道
“闻语姐，这东西也算是祈白送我的了，你想拿回去，是不是也要问问我的意见”
我压抑着心里悲伤的情绪，眼眶通红地看着她，
“你的东西？你买它的钱都是顾祁白出的，你怎么敢说这是你的东西？”
余洛溪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我紧握着拳的手握了又握，声音颤抖地问顾祁白
“我求你，这个东西，你能不能让给我，你能送给余洛溪的好东西太多了，求你，把它让给我，好吗？”
顾祁白忽然发怒，将我推到一边，胸口起伏地指着我
“求？莫大小姐，我当年是不是也求你放过我，可是你怎么做的呢？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看着他对我厌恶的神情，我就知道这个东西，我无论如何也拿不回来了，
是了，迄今为止，我们结婚五年了，
这段婚姻是我求来的，更是当年顾祁白求着让我放弃的，但是我们谁都没有妥协。
这五年里，但凡是我想要的东西，我永远都不会拥有，
顾祁白每一次都会半路截和，他不允许我有一点喜好，
或许我早就应该清醒，顾祁白从来都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顾念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