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卿落段容时的其他类型小说《完结版小说真千金惨死重生,全家哭着求原谅by李卿落段容时》,由网络作家“一颗胖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李恪川大手一挥,厉声喝道。身后的粗使个个儿牛高马大,莽壮骇人,拿着绳子就朝李卿落走上前来。翠儿早就吓傻了。李卿落拉着翠儿快步向后退去,“大公子,祖母还在这青松观。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如此行事!”李恪川面无表情,如看蝼蚁一般的俯瞰着李卿落:“祖母?她早就不管家中的任何事了。”“那日的事,我也听说过了。是你蛊惑了祖母跟前的嬷嬷,让她替你出了头。今日我亲自前来,祖母他又岂会再受你蒙骗?”看着逐步靠近的粗使,甚至还有些熟脸,李卿落想到上一世,自己也是被这些人一次次的捆起来,冰冷的湖水,湿热的柴房,让她全身痛的发颤的木棍......甚至最后,她死在绝望中的雪天里,也是他们将她捆起来,丢在了那破木屋内。虽然心中狂跳,李卿落却捏紧了拳头,并没有再继续...
李恪川大手一挥,厉声喝道。
身后的粗使个个儿牛高马大,莽壮骇人,拿着绳子就朝李卿落走上前来。
翠儿早就吓傻了。
李卿落拉着翠儿快步向后退去,“大公子,祖母还在这青松观。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如此行事!”
李恪川面无表情,如看蝼蚁一般的俯瞰着李卿落:“祖母?她早就不管家中的任何事了。”
“那日的事,我也听说过了。是你蛊惑了祖母跟前的嬷嬷,让她替你出了头。今日我亲自前来,祖母他又岂会再受你蒙骗?”
看着逐步靠近的粗使,甚至还有些熟脸,李卿落想到上一世,自己也是被这些人一次次的捆起来,冰冷的湖水,湿热的柴房,让她全身痛的发颤的木棍......
甚至最后,她死在绝望中的雪天里,也是他们将她捆起来,丢在了那破木屋内。
虽然心中狂跳,李卿落却捏紧了拳头,并没有再继续后退。
她恨恨盯着这些脸,眼中的恨意如滔天的巨浪一般,还真一时骇住了这些人。
然而就在这时,以凌风子为首的道士们,也都再次全部出现,并团团将李卿落及时的护在了身后。
“善人,我们青松观可不是你闹事的地方。”
李恪川也不客气:“都给我让开!这是我李家的家事!你们青松观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护她?”
她刘草儿不过就是一棵草,有什么好的?
如此粗鄙不堪,丑陋无盐,说她是李家的血脉,李恪川都觉得丢脸。
这些向来不管闲事的道士,却护着她?
她究竟使了什么手段?
凌风子却道:“既然女善人住在我们青松观,那便必受我们庇护。还请李少将军,勿要把事情做的难看。再如此闹下去,惹到了贵人,可别怪我们没有劝你。”
凌风子的警告,李恪川哪里听得进去?
他从来心高气傲,自视甚高。
这回又带了二十几人,挥手就要将事情彻底闹大,这时突然一声怒喝从院外传来:“都给我住手!”
人群散开,是从不轻易见人的裴老夫人,在一众仆从的跟随下,缓缓走了进来。
李卿落甚至看见,张嬷嬷手中都握了一把刀!
其余的嬷嬷,妈子,婢女,几乎都手拿了武器。
李卿落心中有个猜想:祖母的翠竹院外几乎没有见到过男侍卫和仆从,难道这些年祖母的安危,都是她们这些女子守护的?
这些嬷嬷,从前都是跟着祖母,上过战场的女战士不成?
李卿落心中有了猜想,激动起来,对祖母的敬仰倾佩之心,不由更深。
裴老夫人先是看了眼李卿落,在察觉到她眼中没有掩饰的热烈钦慕后,老脸竟然不由一热。
这丫头,难道当真如此钦慕自己?
裴老夫人不由对李卿落伸手:“你过来。”
李卿落不再畏惧任何,大步走到裴老夫人跟前,“祖母。”
她乖顺温柔的就像一只小猫,哪还有刚刚露出的爪牙?
李恪川也变了脸色,立即从马上下来。
“孙儿见过祖母。祖母安康!”
裴老夫人重重一哼:“闭嘴!祖母?我哪敢当你的祖母!?”
“李恪川,你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几年不见,你做了少将军,哪里的战绩我未曾听闻过,今日对你这失散多年嫡亲的妹妹,三番两次的霸道横行,倒是见识了不少!”
张嬷嬷等人已经将屋内的椅子搬了出来。
裴老夫人转身坐下。
目光中的威严,周身不减当年的气势,依然霸气震慑着在场众人。
李家仆从个个儿都赶紧退了下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李恪川脸色难看,也低下头去:“孙儿不敢。孙儿没有及时去给祖母请安,是不想叨扰祖母。没想,还是惊扰了祖母。”
“祖母,孙儿此番前来,就是要将刘草儿带回家去,免得她在此扰了祖母清净......”
裴老夫人打断李恪川的辩言:“什么刘草儿!?她姓李,是被那刘家偷了拐了去的!你倒是把这名字记得清楚,也不觉得羞耻丢人?”
“从今往后,她就叫李卿落!落儿,记住了吗?这才是你真正的姓名!”
李卿落缓缓欠身,“是,祖母。落儿记得了。”
李卿落低首,眸中含泪。
原来,自己的名字,也是祖母给取的。
上一世,她真是被急切想要得到不该得到的亲情而蒙蔽了双目,竟然一次也没有想过此事,更不曾来探望过祖母。
此刻,她心中也甚是羞愧。
裴老夫人拍拍李卿落的手:“落儿她并未叨扰到我什么。反倒是你,如今也同你那没良心的爹娘一般,是完全不将我这老太婆放在眼里了。”
“李家,还真是教得满门好儿孙!”
此话吓的李恪川脸色都白了。
他连忙跪下,对裴老夫人请罪道:“祖母恕罪,是孙儿的错,孙儿确实未想到那么周全。”
“孙儿五年前来看祖母,祖母您就不见了,孙儿还以为祖母您不想再见孙儿,不然孙儿今日万不敢如此行事......”
裴老夫人不想听他狡辩,抬手打断:“行了!带上你的这些狗,都赶紧给我滚!不然,你吃不了什么好果子。”
李恪川不甘心的抬头看向李卿落,“可我奉命带她回家......祖母,她若是不愿回去,大不了我们家不认她便是,但她如此拖着......”
裴老夫人气的抓起一旁的茶杯就狠狠砸了过去。
茶水打湿了李恪川的长袍,一身狼狈。
“不过是来给我请安,多陪我几日,就叫不愿回去了!?”
“如今你们是越发不将我这老婆子放在眼中了,记住,我还没死呐!”
“既如此,自有我同落儿一道下山进城,你们可能安心了?”
李洛川抬头满目震惊的望着裴老夫人。
“祖、祖母,祖母要下山?”
裴老夫人往后一靠,竟然咧嘴一笑,“是。我乃李家妇,从未真正出家,难道还回不得了?”
张嬷嬷:“明日,老夫人便会同姑娘一同下山进城,请大公子回家通告一声,做好安排,将老夫人从前的居所收拾出来。”
李恪川再不敢多问什么,连忙起身,然后带着一众人狼狈的匆匆离去。
李恪川一走,李卿落转身对着裴老夫人便跪下。
“落儿谢祖母赐名,谢祖母给落儿撑腰,谢祖母......答应落儿之前,无礼的请求。”
裴老夫人抬手:“起来吧。不过落儿,你记住了。我可以下山回李家,但无论何时,你依旧只能靠你自己。”
“还有,你要答应,替祖母做一件事。”
李卿落住的是普通厢房。
虽然也不会有外人随便闯入,但若是闹起什么动静来,她只要大喊几声,很快那些道士们就都能听见。
不一会儿,这厢房里里外外就都围满了小道士。
将军府的下人们见到这阵仗,刚刚还一个个气势汹汹的,这会儿也都噤若寒蝉般的站在原地,面面相觑的没了动静。
“各位善人,来我青松观大动干戈的绑人,这是将吾等道士和青松观,都视作无物了吗?”
一个年龄稍长,留着长长胡须的道士穿过人群,来到前方。
他是这群小道士的师叔凌风子,也是李卿落近来锄地种菜的道友。
看到被绑着的结结实实,还被封了嘴的李卿落,凌风子微微皱眉。
实在太过分了!
这哪里是请人?
分明是绑架!
凌风子眼中瞬间充满凌厉,他看向这群凶悍的下人,一个婆子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
“这、这位道长,我、我等奉了家主之令,是来带迟迟未归的二姑娘回家去的。若是打搅了,还、还请见谅。我、我们这就走,马上还各位道长一个清净!”
婆子挥手就要带人离开,可人还没架起来,一旁的翠儿却扑向了李卿落,然后死死抱住她的腿哭喊道:“没有!她说谎!各位道长,求你们救救我家姑娘吧。他们上来就绑人,根本就不是请人的样子,而且也没有拿出将军府的腰牌,姑娘若是就这么被带走,定是凶多吉少呀!”
李卿落意外的看向翠儿。
她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个丫鬟竟然跑会出来护着自己。
她是曲氏身边的人,所以即便是重生了,自己开始就没想过要将她拉拢什么的。
而且,上青松观的这些日子,自己虽然每日都忙忙碌碌的充实着生活,也没有怎么管翠儿,可到底心底也是防着她一线。
却没想,此时此刻,她竟然会护着自己这半个主子。
不过,即便翠儿不跳出来,李卿落也不担心自己真的会被这些人带走。
她这几日除了和这些道士做道友之外,相信祖母也在暗中观察自己。
以祖母的脾性,还给了自己字帖的行为,必然不会坐视不理,不管此事。
所以祖母那边应该也快来了。
果不然,凌风子不肯让开,李卿落又被翠儿死死抱住,局面一时僵住。
然而就在此时,张嬷嬷带着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干什么!?大胆,竟敢如此对待将军府的嫡女!找打!来人,把他们几个以下犯上的东西,都给我绑起来!”
“各位道友,烦请帮个忙!”
张嬷嬷大手一挥,身后的几个粗使婆子立即都拿着棍子上前来,道士们也得了张嬷嬷的‘邀请’,这还哪里客气?
全部涌了上去,几下就把将军府的下人都给死死按在了地上,包括之前给李卿落赶车的那个小厮,都被捆了个严实。
李卿落也被迅速松了绑,张嬷嬷关切的将她看了一遍,“姑娘,你没事吧?”
李卿落:“谢谢张嬷嬷,幸亏大家来得及时,我没事。”
李卿落虽然有些狼狈,神情隐隐有些被惊吓得样子,但也还算镇定。
她对张嬷嬷和一众道士欠了欠身,真切的说了声:“谢谢各位嬷嬷还有道长们的相助了。”
“他们说是将军府来的,可我还未见过祖母,也不敢贸然相信他们,所以才发生了这场混乱。还请嬷嬷帮我主持公道。”
一旁将军府的嬷嬷却不服的叫嚷了起来。
“我们是将军府的人,是奉了家主的命令前来行事的,你们最好是赶紧将我们放开!不然等我们回禀了主子,必然拿你们几个还有这青松观问事!”
张嬷嬷给一旁的婆子使了一个眼色,那婆子立即上前就给了那嬷嬷一个大嘴巴子。
“闭嘴!蠢货玩意儿,你行事,行的什么事!?”
“翠儿说了,可没有瞧见你们拿出什么腰牌,你们上来也没有请人,更没有去向老夫人请安,还把姑娘五花大绑的!不是狂徒绑匪是什么?”
凌风子也紧跟着过去冷笑着操手道:“哟,好大的官威呀。将军府的几个奴才而已,就要拿我青松观问事?呵呵,我青松观这些年是被裴老夫人养着的,可不关你们将军府半个铜钱的干系,你们想拿我们问事,你们有这个资格吗?”
“今日便是李大将军亲自来了,也没得这个理!”
李卿落心中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
这凌风子还有青松观,倒是很有觉悟阿。
把祖母捧得高高的,难怪这些年可以和平相处,祖母愿意在这里呆着,确实轻松自在。
张嬷嬷也气着了。
直接让人先将这些刁奴都给各打十个大板子。
将军府此行来了八个家丁和婆子,本以为就带一个女娘走,能有多费劲?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那万年坐视不理不管事的老夫人这次不仅出面了,这些道士还敢横插一脚。
不一会儿,几个奴才就被打得哎哟连天的各种痛呼求饶了。
道士们皆以退了下去,四下没有旁人,张嬷嬷问李卿落:“姑娘,老夫人让老奴问您,既然此事事关于您,那您想如何处理此事?”
李卿落:“嬷嬷,我想报官。”
张嬷嬷以为她不明白大宅人家的弯弯绕绕,低声提醒:“报官?姑娘可要想好。我瞧他们虽然行事狂莽,但应当真是将军府的人。你若是报了官,往后回到家中......”
李卿落蹙着眉:“若他们真是将军府的人,阿爹阿娘真会如此待我?上来也不问我意愿,直接绑人。我究竟是逃奴,还是李家的女儿?若真是这般,那个家我便是回了,又岂能真有好日子过?便是不回也罢了!”
裴老夫人仿佛听错了。
“你说什么——?”
她都忍不住被李卿落这番天方夜谭般的想法给逗笑了。
“你让我同你回李家?丫头,你可知我在这青松观,已经深居简出三十年?这尘世的纷扰,我都早已不再踏足!?”
李卿落抬头望着她,“那祖母,您真的甘心吗?当年因为那邓氏略施了小计罢了,您就被儿子厌弃,被夫君冷待,被整个李家所负。”
“您上战场拼搏厮杀,救夫杀敌得到的一切功名利禄,殊荣光耀,金银财宝,结果都给了旁人去坐拥享受。”
“而您,因为一时脾性,因为不屑而厌烦了争抢,因为看透世俗和亲人血缘,甚至夫妻之情,所以甘愿自己离开,将自己委屈地划在这一方的小天地里,如此就凄冷的过完一生。可是,凭什么?”
“本就该是您的,为何偏要让旁人占了去?”
“您不要那也是您的。李家的光耀,李家的掌权,李家的一切,生杀大权,都该由您掌握。”
“就算祖母不要,可也由不得您不喜欢的人去占着享受,这样祖母心里就真的痛快吗?”
李卿落眼神真挚的望着裴老夫人。
裴老夫人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回看着李卿落。
李卿落知道自己越矩了,或许祖母此刻心里已经后悔极了将自己从山坳里寻回来,找了这么个对她人生指手画脚的东西。
但这也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若是不能打动祖母,那她依然是被动局面,回到李家依然没有任何靠山,手中没权也没钱,做任何事都是被虐的份儿。
裴老夫人不说话,李卿落就继续说。
“祖母,孙女知道,是孙女越矩了。可孙女也实在无路可走,才会来惊扰祖母。孙女无依无靠,若是就此回去李家,定也是个不受待见之人。”
裴老夫人微微蹙眉,这才开口问道:“你是和你哥哥有了些误会,但怎敢还未见过你的亲生爹娘,就说出这种话来?”
李卿落落寞苦笑:“祖母,孙女虽然自幼在山中长大,未曾见过什么世面,但孙女心中也明白的很。听说,阿爹阿娘他们收养了刘家的亲生女儿。”
“虽然李家对外说当年生下的是一对双生女,而我因为体弱所以一直养在江南,如今不过是身子见好所以才回了京,但由此可见阿爹阿娘并未迁怒刘家甚至李卿珠半分,甚至还怕她受到流言之害,所以给了她一个体面的身世,成了李家真正的嫡长女。”
“我那嫡亲的兄长亦是如此,还未见过我的人,便已经像对逃奴一般的对待我。我还能有什么期盼?”
“他们如此如珠似玉地爱护李卿珠,我回去,同他们又怎能不生疏?”
“遇到不公之事,祖母觉得,他们会偏袒养在身边疼爱了十六年的女儿,还是我这个半路回来,同他们并无半分感情的女儿?”
“祖母,他们好似并不怎么看重血缘。不然,当年也不会如此待您。”
“于他们来说,只有得到他们真心的人,或许才能在李家立足吧。而他们的真心,又何其难得?岂是朝朝暮暮就能做到的。”
裴老夫人神情松动。
是啊。
她当年也未曾得到过儿子的真心,夫君的真心或许还得到过,可后来不仍是说丢就丢了吗?
这让她确确实实想到了自己当年的处境。
可她终究什么也没有再说,只让李卿落先下去,她要想一想此事。
李卿落出去后,裴老夫人叫来张嬷嬷。
“她对将军府的情形掌握的如此清楚,是你告诉她的?”
张嬷嬷:“老奴是与姑娘提过几句......老夫人,怎么了?姑娘是彻底吓住了吧?这大公子做的事儿,也确实不太像话......”
裴老夫人盯着自己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奴,叹着气摇了摇头。
“你呀,还真个老憨货!这些年也是白活了。被那丫头骗成什么样子?”
什么憨厚老实,天真无辜,她看那丫头分明是精明的很!
不过,她到底也没有在自己面前再装下去,对自己坦明剖白的那些话,更像是投诚。
“嬷嬷,你说......我如今若是再回金陵将军府去,会如何?”
张嬷嬷惊愕的长圆了嘴巴。
裴老夫人见状却咧嘴一笑。
呵,有点意思。
第二日。
李卿落不知裴老夫人究竟会作何抉择,所以心中也有些焦躁起来。
耐心写了一个时辰的字后,她便又去菜园子转悠。
道士们今日在挖番薯。
李卿落过去帮忙,把一双手糊的沾满了泥巴。
道士们笑她,却又喜欢她如此不拘小节,毫不嫌弃脏活儿的样子。
不一会儿,李卿落就打开了话匣子,自然的将话引到了苍松后山的贵人身上。
凌风子瞪她:“嘘!我劝你呀,还是不要再打听这位贵人的好。不然,你小命不保。”
凌风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卿落连忙抬起胳膊护住自己。
不管是张嬷嬷还是这些道士,对那苍松后山之人似乎都讳莫如深。
看来,还真不是自己能去打听的。
李卿落是个识趣的,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她如今不过是个小蝼蚁,所以知道危险的,便也不想再碰了。
她不再提,并提起手中的一串番薯笑道:“各位道长,想不想吃番薯宴?”
李卿落七岁那年被卖到山脚下村子里的一个员外家中,去厨房做了两年的打杂。
那算是她在乡下,过得最轻松的两年了。
后来员外家犯了事,有善心的老夫人趁官府上门前,便将他们这些奴仆都给放了,李卿落才又被刘家的‘阿爹’给拽了回去。
她厨艺上一直有些天赋,在那后厨看过不少做饭的法子,所以也知道怎么可以将番薯做的好吃。
不一会儿,她就在厨房里做了好几样番薯菜出来。
炸番薯,烤番薯,煮糖水番薯,蒸番薯泥,拔丝番薯,番薯炒腊肉,番薯煮汤......
一道道菜,让凌风子等人目瞪口呆。
李卿落各自取了一点,亲自送到了翠竹院去,其他的就都留给道士们了。
这天晚上,苍松后山的小院,也得到了好几碟子新鲜的菜式。
送菜的道士将篮子递进院内,本不该乱瞧的,却不小心瞥到地上一滩滩的红色,还有一具具已经凉透的尸体。
李卿珠竟然没死?
那自己遭受的这一切荒唐,又究竟算了?
李恪川一声冷笑:“误会?什么误会!?我的好妹妹,若不是允王殿下出手救了你,你这几月又在养伤,我们哪还能同你重逢?本就是她的错!若不是她回来的太突然,你当初也不会......”
“好了!闭嘴!”
李家的家主,威武大将军这时候终于喝止了自己的长子。
他蹙眉道:“事情既然已经过去,珠儿回来亦是天大的好事,过去的一切,咱们都不必再提了。去。让人去将落儿寻来,说她长姐要见她。”
李家要继续认李卿珠为嫡长女。
既然她还好端端的活着,李卿落的罪孽自然少了一大截。
很快,有人回来匆匆回话:“不、不好了!二姑娘,她......她没了。”
“什么没了?”正搂着失而复得心肝的李夫人,微微蹙眉问话。
“回夫人。刚刚咱们的人去瞧,二姑娘她、她已经没、没有气儿了。”
仆妇狠狠低下了头去,心中却骂道:真是晦气!什么时候不死,偏死在这时候!
李夫人一脸恍惚怔忡,还未有更多的情绪反应,李恪川又是冷冷一笑。
“怎么,她也玩起了自杀的戏码了?别以为她能同珠儿这般,能够引起我们的主意和心疼!她还不够格!她定是听到珠儿回来了,在那里东施效颦,想引我们都过去瞧呢!”
“阿爹阿娘,别管她了!”
“既然要装死,来人——去,给她裹个草席,丢出去喂狗!”
其余人顿时也察觉反应过来。
李夫人深深吸了口气:“她当真是演给我们瞧得?”
“如果是这样,那也太过分了!”
李夫人和将军顿时都寒着一张脸,“真是骄纵了她了,竟然做起这种把戏来!”
李卿珠还一脸惭愧,“阿爹阿娘,都是女儿没有做好这个阿姐。你们可别怪女儿了,女儿当初是真的想死的......呜呜呜......”
李卿珠一委屈,大家立即都涌了上去,安抚她。
“好珠儿,我们可不是说你。你别再如此吓唬我们便是了!”
面对李卿珠,李恪川全然换了一张脸,温润亲和得终于有了一个哥哥的样子。
就在这时,庄魏也欣喜若狂的登了门......
整个李家都在李卿珠归来的狂喜之中,众人渐渐将李卿落彻底的抛掷脑后。
而被派去给李卿落收拾的小厮,此刻正一脸愤怒发泄似的踹着李卿落已经僵硬的尸身。
“人人都在前院沾着大姑娘回来的喜气儿,偏派我来给你收尸!真他娘的晦气!”
席子一裹,李卿落被拖进了茫茫雪地之中。
李卿落的魂魄望着漫天的雪,听着人间的欢声笑语,她血红的双眸瞪着那一张张脸,心中充满了恨意和不甘!
她李卿珠是他们的心肝明珠,而她李卿落就是草屡,本就不配活着是吗?
凭什么!?
就因她李卿珠的一场戏耍,自己吃尽苦头,受尽磨难。
自己已经死了,却仍得不到他们一眼平视相待!
她本该好好活着,却非要去期盼那一场场的空。
一股风雪卷来,李卿落的魂魄,随风而散。
再睁眼,她竟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醒来。
李卿落茫然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对上两双眼睛,才猛地惊醒。
张嬷嬷和翠儿!?
李卿落再看自己身上装束,并暗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清晰且真实的疼痛传来,李卿落震惊的意识到,她、她莫不是,回到从前了!?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张嬷嬷察觉到李卿落神色间的几分异常,关心问道。
李卿落却盯着她们二人,面色未改,但心中却如惊涛骇浪般翻涌不止。
她李卿落重生了!
她回到了还未踏进李家之前的日子!
李卿珠这时还未自焚,李家人也都还未恨她恨到骨子里,她也还没有回到李家。
而她这一世,绝不会让自己再那般窝囊凄惨的死去!
至于亲情血缘什么的......这一世,都见鬼去吧!
她再也不想要这些无用飘渺虚妄的东西。
上一世,她李卿落本就不欠任何人。
是李家欠她,是李卿珠,还有李卿珠那山坳里如恶鬼豺狼的一家子欠她李卿落的!
这一世,她要让所有亏欠她的人,把该还的债,都还回来!
在张嬷嬷和翠儿不解的眼神中,李卿珠渐渐收了笑,拭了泪。
她盯着二人打量,心中也同样翻涌着。
张嬷嬷是李家老夫人,也就是李卿落嫡亲祖母身边的人,翠儿则是阿娘身边的婢女。
当初,还是老夫人调查出李卿落的身世,所以派了张嬷嬷回府去告知所有人真相。
将军府自然是一片大乱。
但是人证物证都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们不硬着头皮相信。
虽然大家都伤心不已,但是老夫人的意思是,不能让将军府的血脉流落在外,所以就派张嬷嬷回府来协助处理此事。
李卿落的亲娘,也就是将军夫人曲氏派了自己一个三等婢女翠儿跟张嬷嬷走一趟,李家还派了一个小管事和车夫,几个人便去了一趟山坳坳里,将李卿落给找了回来。
上一世,张嬷嬷和翠儿一路上对李卿落都很客气,也很友善。
不过回到李家后,因为李卿珠的死,所以李卿落很快就被李家所有人都给拿捏,她也就没有及时关注,这二人后续去了何处。
张嬷嬷应该是回道观去了。
李卿落也是在李家好长一段时间才知道,她的嫡亲祖母如今是在道观修养清净,一般并不轻易回府。
至于翠儿,自己后来在府中找了好几回,也没有找到过她的踪迹。
如今看到她们,李卿落心中微叹:谁能想到,她们二人竟是和李家所有相关的人之中,唯二对自己尚且和善的了。
不过她重生的,到还是时候。
只要还未进李家大门,那她就还有时间和机会部署,来应对李卿珠的自焚和假死。
“嬷嬷,不知我们行至何处了?”
李卿落掀开车帘一条缝隙,看向马车外的天地。
她深吸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这样自由自在的才像个人一般活着。
上一世她活得不人不鬼的,后来的惨死,自己的软弱可欺也自是可恨。
从前的她,还真是傻透了。
期盼那些本就没有的东西......这一世,再不会了。
李卿落放下车帘,眸中流过深沉幽暗。
张嬷嬷:“咱们现在离金陵城,虽也不过只有五六十里地了。但今儿个天色也不早了,要想在宵禁前赶着进城怕也是不能了。”
“刚刚老奴与管事的也商议了一下,咱们今晚还是先寻个客栈落脚,等姑娘你明日一早也能梳洗一下,再进城回府如何?”
李卿落抬头,对上张嬷嬷打量的目光。
她突然意识到,张嬷嬷这是在试探自己!
上一世,自己着急想要见到亲爹亲娘还有哥哥,所以回绝了嬷嬷的这个提议,并且让驾车的小厮尽快赶路能进城去。
可事实果真如张嬷嬷所说,他们没能进城。
所以,他们几个最后不得不在城门外的荒野,将就着马车里外歇了一夜。
张嬷嬷上了年纪,一路颠簸本就满身不适,后来将她送到李家,见她如此愚钝不开窍,自然是立即就拍手走人了。
现在想来......上一世的自己,真是被一叶障目,连这个机会都没有抓住!
李卿落摇摇头,不过却并非像上一世那般否决张嬷嬷的提议,而是说道:“嬷嬷,不急。不知此地,离青松观还有多远?”
李卿落的嫡亲祖母就在青松观清养!
上一世,她没有抓住这个机会,这一世,整个李家她唯一能靠住的人,怕也只有这个嫡亲的祖母了!
而且,张嬷嬷一路都在观察试探自己,怕也是得了老夫人的令,想看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品。
虽然前世的自己刚从山坳里出来,表现得很糟糕,但是身上至少也有淳朴老实的这个印象。
所以,这一世她开始,何不以这个特质先去靠近老夫人呢?
在整个李家她李卿落都孤立无援。
没有靠山,那她就拉个靠山回去!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后,李卿落脸上露出真切的样子。
“嬷嬷,我想在回家之前,先去拜见祖母,不知可否?”
她的干脆和洒脱,让张嬷嬷实属意外。
这个姑娘,仿若变了一个人般。
刚去那山里见到她时,许是因为常年劳作和被折磨的缘故,她整个人瞧着,都有些木讷。
如今,这样子瞧着像是越来越灵光了?
张嬷嬷呵呵一笑,“这里面兴许有什么误会呢?让老奴先拷打拷打这些刁奴!”
张嬷嬷又亲自回去了一趟。
再回来时,这些挨了板子又继续被上刑的人也松了口了。
原来,他们确实接了将军府家主的口令,让他们来青松观,将迟迟未归的二姑娘给请回去先与家人团聚。
只不过,他们又得了大公子的亲口吩咐,说这二姑娘让一家子人都等她属实太不像话,所以要给她一些颜色瞧瞧,也不必和颜悦色的请了,直接绑了回去就是。
所以,他们才敢如此行事。
李卿落委屈且茫然的听完这些话,当即落了泪。
“真是我亲生的哥哥,说的这种话?”
她做出一副委屈茫然,且又难以接受的样子来。
张嬷嬷瞧了,都为她感到心疼。
心里也气的要命:这大公子也太不像话了!真是失了体统,这天下岂有这样对待亲妹妹的哥哥!?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又传来别的响动。
张嬷嬷叫人去瞧瞧怎么回事。
下人很快过来回话:“嬷嬷,是苍松后山那边的贵人过来说,说咱们这边吵着他了。让咱们快些将此事处置,不然他可不会给好果子吃......”
下人脸上都带着惊慌之色,一旁的李卿落心中疑惑:苍松后山,住着贵人?
会是谁?
让祖母的人都如此忌惮!
李卿落来青松观也有好几日了,不过她很听话,没有到处乱逛乱闯过。
但她现在很想打听一下,苍松后山那边的情况。
张嬷嬷一拍腿:“哎哟,这位祖宗可惹不得。你快去回话,说咱们这儿立即便会处理好,绝不会再打搅了贵人的清净和修养。”
等人急匆匆去回话,张嬷嬷扭头压低了声音,气哼哼的冲着将军府的下人开口又怒道:“我瞧你们就是满口喷粪,污人清白!大公子岂会说这种话,做这种事!?既然你们今日拿不出腰牌来,绑了人,那就是匪徒!”
“来人,把这些混账都扭去官府,也别等了,现在即刻就送去!”
“是!”
几个仆人上前来,抓起地上那些喊着求饶的,堵了口,立即就走。
院子里很快就恢复了清净。
李卿落还一副天真样子的问张嬷嬷:“嬷嬷,他们......或许真是假冒将军府的人,也不定吧?”
张嬷嬷怜惜的拍拍李卿落的肩:“姑娘,你心里明白......若他们是呢?大公子得罪了你,你今儿选择报官,也算是得罪了他了,你怕不怕?”
得罪他李恪川?
李卿落心中只有冷笑。
上一世自己可没有得罪过他,他还不是厌恶自己至极,想着法儿的折磨她这个亲生的妹妹?
表面上,李卿落只苦笑着摇了摇头:“怕?我本就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
张嬷嬷笑了:“谁说姑娘是孑然一身了?走吧,老夫人要见你。”
李卿落抬头,满脸惊喜。
“祖母,真的肯见我了?”
张嬷嬷微笑着点了点:“难不成,老奴还能骗你?姑娘请跟我来。”
李卿落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
她的衣服布料并不算好,不过是干干净净。
头上也没有任何的珠钗首饰,只一根麻花辫,发质瞧着也算不得多好。
皮肤麦色,还有些粗糙。
常年的风吹日晒和辛苦劳作,让她虽然有一身的力气,但却称不上什么漂亮的女娘,只一双眼睛异常的明亮有神。
说她是将军府最粗鄙的女奴尚且都不会有人相信。
将军府真正的嫡女千金?
裴老夫人盯着眼前跪着的女娘,轻轻摇头叹了口气。
张嬷嬷见状,立即挥手带着莺儿她们都退了下去。
堂中再无旁人了,裴老夫人才问李卿落:“说吧,你究竟为何非要见我?”
李卿落望着裴老夫人,她也在心中惊叹。
没想到,祖母这么年轻?
与她想象中的样子,实在大相径庭!
祖母虽然已经有五十多岁了,但她脸上的皱纹实在是屈指可数,头发也没有几根白色的,而且就算是上了年纪也不难瞧出,她曾经定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英雄!
容颜依旧英气不减,气质不凡!
祖母竟是这样的。
这让李卿落对祖母,竟有一丝不同的孺慕之情。
她曾经,也是大梁朝,赫赫有名的女将军吧?
真可惜,嫁到了李家。
“你盯着我作甚?”
裴老夫人没有等到李卿落的回话,见她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虽然没有恶意,但仍让裴老夫人不甚自在。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猜测自己是否实在是太老了?
却听李卿落说:“祖母气质非凡,孙女实在仰慕,所以一时看失了神,还请祖母勿要见罪。”
裴老夫人听了一愣,半响后‘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仰慕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老夫人笑着笑着,一阵心酸。
她与儿子的冤孽,孙辈又有何辜?
所以,在李恪川和李卿珠幼时被李朝靖夫妇带上山来,说是拜见祖母时,裴老夫人虽然未见儿子媳妇,但却见了李恪川兄妹。
李恪川还算端正有礼,但那李卿珠却让裴老夫人很是不喜。
她小小年纪,一进堂屋,一双眼睛就东转西转的到处打量,见长辈也不老实站着,浑身扭捏。
眼里写满了算计,身上刻着做作。
当着自己的面,还在李恪川跟前装的像个柔弱的小白兔的,但是下人回来却说,她转头就将廊下自己养的猫给踹了几脚。
呵,真是一朵柔弱的小白花阿。
和那邓氏的做派倒是挺像。
而李家男人,都吃这一套。
所以,裴老夫人后来再也没有见过李卿珠。
自己不见李卿珠,李恪川便也渐渐不想来了。
他对自己,也只有应付和不耐烦,甚至还因为自己这个祖母不见他妹妹,好似还心生了不满。
这等勉强的行为,裴氏又怎能瞧不出来?
不想来,那以后就都别来了!
真当她裴金枝稀罕?
都滚吧!
果不然,那小白花就不是李家的种。
难怪自己当初瞧她第一眼就不顺。
反倒是这丫头,虽然被恶人折磨成这副样子,但骨子里倒还有几分不同的样子。
能坚持这么几日,非要见到自己这副诚心;
面对将军府的刁奴也能临危不乱,还敢选择报官,似乎鱼死网破的想要与她阿兄抗争......
呵,不管她是蠢,还是心有算计,都让裴老夫人有些意思。
李卿落哪知裴老夫人怎么想?
她此刻只觉得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所有的心思,已经无所遁形。
所以,裴老夫人再问她究竟是什么心思时,她张口就老实说:“孙女想请祖母,同孙女一同下山,进金陵,回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