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后，我再也不会因为江婉的事而纠结。
只等护照下来，就可以告别离开。
第二天一早，江婉忽然给我打来了电话。
“昨晚去外地出差了，两个小时后我下飞机，你来机场接我回家。”
熟悉的语气，依旧带着命令不容置疑的态度。
仿佛我是她手底下的一条狗，只能听她的命令去办事一样。
若是以前，我肯定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情，第一时间就去接她回来。
可现在，我并不想一味地牺牲自己，委曲求全了。
“我有事在忙，怕是没时间去接你，你自己打车回来吧。”
或许是我说话的态度，有些过于冷淡。
江婉有些意外。
向来对她一直是言听计从，唯命是从的我，竟然不听她的话了。
“陆景川，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我没有陪你过生日生气？”
一个协议丈夫，我有什么资格生她的气呢。
我笑了笑，“没有。”
江婉顿了顿，忽然十分难得的和我解释了几句。
“我真的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最近特别忙，又要开会又要出差。”
“毕竟我是公司的董事长，上市这些事情，都需要我来亲力亲为。”
“我晚上重新给你补过生日，这样可以了么。”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江婉竟然会对我说这番话。
估计是顾寒回来了，江婉怕我打扰了她们两个团聚吧。
挂断电话的江婉，心情忽然有些烦躁。
总觉得我这段时间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我懒得去考虑江婉的想法。
出门买了些必需品，方便出国带走。
买完东西回家，一条好友申请，忽然弹了出来。
备注的名字，竟然是顾寒。
“你好啊小川，我是顾寒，你应该听婉婉提起过我吧？”
不等我回复，他的消息又弹了出来。
“婉婉正在陪我选房子呢，她不太方便给你打电话，麻烦你帮她把银行卡送来，可以么？”
一句话，先是表明了他和江婉之间的关系十分亲密。
显摆炫耀的态度，已经摆在脸上。
后又一副高高在上命令的语气，把我当成奴才肆意指使。
更像是要在我的面前宣誓主权。
我又不是他们play的一环，干脆直接拒绝。
“我没空，你让她自己回来取吧。”
我不想再回复顾寒的消息，便关掉了手机。
下午，江婉回来了。
身上还带着一股劣质香水的味道，呛人而刺鼻。
她对我说话的语气，难得温柔起来。
“你收拾一下，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去吃饭。”
我淡淡摇了摇头：“我不去，你自己吃吧。”
江婉蹙了蹙眉，不满的瞪着我：“我是要给你补过生日，我自己去，有什么用啊？”
我有些意外，但却不想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毕竟还有几天的时间，我就要彻底离开这里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真的不用。”
江婉明显有些生气了。
她瞪了我一眼，不满的甩了一句：“好，算我多管闲事！”
江婉愤怒的离开，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去找顾寒了。
她早晚都要和顾寒在一起，而我，没有资格阻拦。
朋友圈里，顾寒新发了一条动态。
他开了一场直播，标题是‘如何和心爱的女人求婚’。
我鬼使神差的点开。
顾寒那张标志性的小白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他长得确实又白又帅，是女人一眼就会喜欢的类型。
直播间内，不少女网友们纷纷涌入，夸赞着他的英俊帅气。
“主播好帅啊，有机会加你个联系方式，请你看场电影么？”
“你别想啦，没看到人家直播间的标题么，人家是想和女朋友求婚呢！”
顾寒笑了笑，举起手机照了一下四周。
那是他新买的公寓，背景墙上，贴着几个彩色气球。
明晃晃的字母缩写JW，就这么挂在最中间。
递上摆满了鲜艳的红色玫瑰。
桌上，还摆放着一枚鸽子蛋一般大的钻石戒指。
“各位朋友们，我今天打算和我女朋友求婚，请你们帮我看看还缺什么？”
顾寒语气温柔，立刻引得无数女网友们疯狂起来。
“这还不答应？还想要什么啊！”
“什么都不缺了，你要是敢和我表白，我立刻就答应你！”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顾寒激动起来，“是她来了！”
“各位，我马上就要和她表白了，请你们祝我成功！”
直播间很快被关掉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
正好是从我家，到他新买的房子的距离。
看来今天晚上，就是江婉和顾寒甜蜜复合的日子了吧。

他将问题揽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意图，我懂。
没有说话，静静欣赏他的表演。
“如果你不原谅我......”
“那我还怎么好意思继续住下去啊。”
见顾寒一脸委屈，江婉连忙安抚他的情绪。
“顾寒哥哥，你千万别这么想！”
“陆景川他很善良，他不会怪你的。”
说完，她立刻抬头看向我，“就喝几杯吧。”
不给我回答的机会，推着顾寒坐在餐桌旁，语气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我特意去学了你最喜欢吃的海鲜，你先等一会，饭菜马上就好。”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呛鼻的辣味。
我本身就是易过敏体质，被呛得连连咳嗽。
片刻后，饭菜做好了。
江婉倒了一杯酒，竟然难得的和我道起了歉。
可即便道歉，语气里却依旧带着责怪。
“对不起陆景川，今天发生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但这种事情如果再发生，你能不能提前和我说清楚？”
“如果你早跟我说明白，这笔钱是用来支付项目尾款的，我不会动的。”
说完，她将酒杯推到了我面前。
“喝了这杯酒，就当是我给你赔礼道歉了。”
我对酒精过敏，喝一口就浑身起疹子，江婉是知道的。
可她似乎早就忘了，也有可能根本就不在乎。
见我犹豫着，迟迟不肯喝下这杯酒。
顾寒立刻笑呵呵的揶揄起来。
“婉婉都已经主动和你赔礼道歉了，你身为一个大男人，就别和女孩子计较这么多了。”
“小川，你该不会连婉婉的面子，都不肯给吧？”
江婉一直举着酒杯，似乎在等我回应。
我没办法，只能接过酒杯。
“那......我少喝一些吧。”
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我并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节外生枝。
少喝一点，应该不会有事......
一杯酒灌进去，浓郁刺鼻的味道，让我呼吸不畅。
“咳咳......”
喉咙似乎有些发肿，刺激的我剧烈咳嗽起来。
这几年我所有精力都投入江家，也落下了胃病。
本以为一杯不会有影响。
却没想到，我还是高看了自己。
辛辣和刺激在我威力翻江倒海，一阵阵向上翻涌。
某一刻，口中弥漫着腥甜的味道，我终于控制不住......
哇的吐出一口血。
江婉看到这一幕，肉眼可见的慌了。
“陆景川，你......你怎么了？”
她刚起身，想要过来搀扶我。
我避开她的手，不动声色将嘴角的血迹擦去。
“我没事，就是呛了一口而已，休息休息就好了。”
“你们继续喝，我先回房间了。”
“不行，你都吐血了！必须去医院。”
江婉拦住我，态度不容置疑。
“不用。”
我挣扎起身，却没想到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
再睁开眼，我发现我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身边却空无一人。
我自嘲一笑，拿起手机，给张丽打了一通电话。
“丽丽，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抽屉最下层的两份文件送到医院来？”
张丽下意识的关心着我，“医院？”
“景川哥，你怎么住院了，严不严重啊，需不需要我去照顾你？”
我笑着摇头，“没事，就是酒精过敏而已。”
十分钟后，文件送到了病房。
我翻看了一眼文件的内容，确认无误后，在上面签了名字。
就在这时，江婉忽然推门走了进来。
见我醒过来，她微微松了口气。

看着亲呢的字眼，我心中刺痛。
我并不想猜测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到了房间，辗转反侧一直到天亮，才有一丝困意。
想着江婉宿醉会头疼，我又早早起来给她煮了一碗米汤。
“起这么早？”
我刚准备洗漱回房间，就听到江婉软糯的声音。
我点头，“嗯，桌上有米汤，你趁热喝了吧，免得胃疼。”
“谢谢。”
江婉眼底闪过一丝温柔，轻轻对我点了点头。
一句简单的道谢，瞬间拉开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
结婚这么多年，她对我依旧这样客气。
我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房间。
江婉却轻轻怕了拍身边的椅子。
“坐下，陪我一起喝。”
我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以前她从不会对我说这种话。
听起来，竟然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我刚坐下，江婉便温柔看向我。
“今晚，我会早点回来，你六点直接去希尔顿大酒店，我在那里定了桌。”
我愣住了，半天才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我二十八岁的生日。
原来，她记得？
晚上六点，我来到了包厢。
一直等到十点半，都没见江婉的身影。
她不接我的电话。
却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男人站在机场，对她招手的照片。
还有一行让我觉得刺眼的文字。
“终于等到你。”
服务员歉意的敲了敲门。
“抱歉，先生，我们十一点就要打烊了。”
“您是改个时间，还是我们现在为您上菜？”
就在这时，江婉忽然来了电话。
她歉意的对我说，“对不起啊，我刚刚手机没电了。”
“你在哪？”
江婉依旧和以前一样，用敷衍的态度回答我的问题。
“临时见个重要客户，我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改天，我给你补过。”
“嗯，我知道了，你忙你的。”
挂断电话后，我看向服务员，“现在上菜吧。”
偌大的蛋糕上，写着祝陆景川生日快乐。
她喊我，向来是直呼全名。
我一刀切开蛋糕，大口吃了起来。
离开的决心，更加坚定。
从今以后，我应该彻底消失在江婉的世界里。

“既然你喜欢吃，那你就都吃掉吧。”
江婉丝毫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将饭菜摆在了桌上。
虽然嘴上在和我说话，她却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继续摆弄着手机，搜索着新的菜谱。
“抱歉，我没什么胃口。”
我转身想回房间，江婉却忽然冷着脸看向我。
“没胃口，就倒掉吧。”
“好，我还有事，先去书房了。”
自从和江婉结婚之后，我便成为了她的专职秘书。
公司出问题，都是我亲自解决。
不仅把我认识的所有人脉，都介绍给了她。
还熬夜写策划，改方案。
如今盛世集团能有今天，是我为江婉一步步添砖加瓦而成。
这些她明明都知道，却从未对我说过一句感谢的话。
更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于应该二字。
最近公司上市，业务确实繁忙。
我一直忙到凌晨三点半，才处理好公司所有的事。
客厅里黑漆漆的，江婉已经离开了。
她彻夜未归，甚至连短信都没发我一条。
我早就已经习惯。
凌晨五点，我却接到了发小阿才的电话。
“川哥，嫂子在我这里，她喝醉了，你赶紧来接她吧！”
我连忙打车来到了夙夜酒吧。
阿才是这里的老板，他守在休息室门口，看到我来后，松了口气。
“川哥你可算是来了！”
“嫂子心情好像很差，接了一通电话后就一直在喝酒。”
“期间......还哭了好几次，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愕然摇头。
这三年，我从未和她生气吵架过。
江婉也从未因为他的话，生这么大的气。
唯一能让她情绪波动如此大的人，只有顾寒。
“阿婉，阿婉？”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唤醒江婉。
见她醉的不省人事，我只能先抱她回家。
结婚三年，她的卧室是我的禁地。
我的房间她也从未进来过。
推开门，我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床上。
正给她盖被子，她却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警惕的质问。
“你想干什么？”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来休息。”
我平静的解释，她却哭的更伤心了。
“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愣住，随后自嘲嗤笑起来。
“嗯，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是顾寒发来的消息。
“宝贝，我和她只是逢场作戏，你相信我，回去后我一定好好的弥补你。”

“陆景川先生，您递交的资料审核成功，护照将于一周后下发。”
“届时请携带身份证，及时领取。”
从办事处离开，我买了一周后去新西兰的机票，却接到了策划公司打来的电话。
“您好陆先生，一周后就是您和江女士三周年结婚纪念日了。”
“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商议一下今年的场地布置好么？”
我轻声拒绝，“不必了。”
策划专员语气有些发慌，“陆先生，请问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够好么？”
“您如果对上次的策划不满意，可以提出来，我们一定会配合改进！”
电话里急切的声音，让我苦涩一笑。
“不是你们的错，是我马上就离婚了。”
回到家，我正准备收拾行李，却发现江婉回来了。
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做菜。
即便被呛得咳嗽，也没有放弃。
做出来的菜，竟然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你怎么这么早下班？”
“集团的事情，处理完了？”
江婉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顺手递给我一双筷子。
“尝尝味道怎么样？”
辣炒花蚬子、清蒸螃蟹、粉丝蒸扇贝，蒜焗小龙虾......
清一色的菜肴，都是海鲜类。
而我，吃不了太辣的食物，更对海鲜过敏。
江婉做的这些菜，根本就不是给我准备的。
我没有多说什么，夹起一块蚬子尝了尝，轻轻点头。
“嗯，你的手艺很不错。”
江婉对我的回答满意极了。
她点点头感慨起来，“太好了，看来我做菜还是很有天赋的。”
“等顾寒哥哥回来，肯定会喜欢。”
我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
江婉口中的顾寒，是她的青梅竹马。
而我，只是她的协议丈夫。
三年前，我父亲重病，急需120万手术费。
情急之下，我利用职务之便，擅自挪用了盛世集团的公款。
财务及时发现报了警，我锒铛入狱。
本以为我的上半辈子，就要交代在这里时。
盛世集团的副总江婉找到了我。
并且和我提出了一场交易。
“陆景川，我可以撤销对你的起诉，帮你补上这笔钱。”
我轻声问，“条件呢？”
江婉微微一笑，“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简单。”
“我结婚后，我妈才会将盛世集团的股份给我。”
“你和我结婚，三年后，顾寒回国那天，协议自动作废。”
“期间你需要的所有开销和花费，我全部承担。”
这几年，我表面上是江婉的丈夫。
实际上，只是她的贴身保姆。
给她做饭收拾屋子，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我们甚至连一张合照都没有，更别说是结婚照。
因为江婉最想嫁的人，是顾寒，不是我。
她想把自己最美的样子，留给最爱的人。
其实，我没有埋怨她的资格。
如果没有她，我现在还在监狱里蹲着。
只是我无可救药爱上了她，也幻想着她能爱上我。
可终究是我自作多情。
一周后，三年婚约协议到期。
是时候还她自由，活我自己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