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余赧姜万宁的女频言情小说《病入膏肓,总裁妻子天天折磨我余赧姜万宁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罔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想摸摸她的头,嗅闻发梢间的清香。夫妻间司空见惯的戏码,已经太久没有出现在我和余赧的生活里。我抬起手,正要这样做,医疗车的门被从外面拉开。余赧走了进来,冷峻的表情,才是我熟悉的她。我迅速收回悬在半空的手,过于剧烈的动作,惊醒趴在床头的女人。余赧厌恶的斜了我一眼,问那女人,“他怎么样了。”林酥说:“目前没有大问题,可是,余董,他有白血......”“不影响录制就行。”没等林酥把话说完,余赧就走出医疗车。离开以后,余赧吩咐道:“停止录制两天。”特助道:“余董,节目首期热度创下历史记录,现在停录,至少损失几千万。”“照我说的做。”特助走后,余赧透过缝隙,望向医疗车里,病床上躺着的清瘦身影,出神许久。“林医生,没想到又在这里见了。”无巧不成...
夫妻间司空见惯的戏码,已经太久没有出现在我和余赧的生活里。
我抬起手,正要这样做,医疗车的门被从外面拉开。
余赧走了进来,冷峻的表情,才是我熟悉的她。
我迅速收回悬在半空的手,过于剧烈的动作,惊醒趴在床头的女人。
余赧厌恶的斜了我一眼,问那女人,“他怎么样了。”
林酥说:“目前没有大问题,可是,余董,他有白血......”
“不影响录制就行。”
没等林酥把话说完,余赧就走出医疗车。
离开以后,余赧吩咐道:“停止录制两天。”
特助道:“余董,节目首期热度创下历史记录,现在停录,至少损失几千万。”
“照我说的做。”
特助走后,余赧透过缝隙,望向医疗车里,病床上躺着的清瘦身影,出神许久。
“林医生,没想到又在这里见了。”无巧不成书,林酥就是我在医院的主治医生。
“剧组不知道你有白血病吗?居然纵容姜万宁灌酒。”林酥问。
我摇头,我有没有病,余赧都不在乎,更别说整个剧组了。
死掉一个我和死掉猫猫狗狗好像也没区别。
反正,我存在的意义,只是别影响录制而已......
林酥道:“不行,你有白血病的事,我必须上报给剧组,再让他们这么乱搞,你连半年都活不了。”
我仓皇起身拦住林酥,不想让余赧知道病情。
我现在只想尽快结束录制,跟她离婚。
我的身体,已经经不起太多的波折了。
林酥扭不过我,只得暂时答应帮我瞒着,可再有下一次,她说什么都要让整个剧组都知道我的白血病。
输完液,我离开医疗车,准备重新参与录制的时候却被告知,因为特殊原因,今明两天都休息。
余赧和姜万宁已经结伴离开了剧组。
“顾松,你真是余董请来的演员吗。”
陈漫还没走,见我出来就围上来问。
我没直接回答,反问她为什么这样问。
陈漫道:“我听说,今明两天停拍是余董的直接命令,就是因为昨晚的事。”
我自嘲笑道:“怎么可能因为我,姜万宁的手不也被刀子划破了吗。”
陈漫撇嘴道:“就擦破了点皮,医生私下里偷偷说,再去的晚点都痊愈了呢。”
离开剧组后,我去了医院。
特护病房的角落,墙上贴满涂鸦,都是各色的花,色彩明亮,充满生的活泼气息。
‘万花丛中’是张粉雕玉琢的精致小脸。
小姑娘叫豆豆,我救命恩人的女儿。
十年前的车祸,我也险些丧命,是豆豆的爸爸组织人手,挪开汽车,将我救了出来。
可惜,好人不长命,豆豆爸爸两年前死于家族遗传病。
自那以后我就把豆豆视作自己的亲生女儿。
如今,三岁的豆豆也患上了那可怕的家族遗传病。
“顾爸爸,你都好久好久好久没来看我了,我都快要忘掉你长什么样子了。”豆豆扁着嘴,奶声奶气说。
我说:“豆豆要是忘了我的样子,顾爸爸会哭晕过去的。”
豆豆悄悄爬起来,贴着我的耳朵说:“豆豆才不会忘掉顾爸爸呢,死掉都不会。”
我揉了揉豆豆的小脑袋,正巧医生来换药,就和她妈妈去了走廊。
“豆豆的病,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我问。
“嗯。”豆豆妈妈捂着嘴泣不成声。
“还需要多少钱。”我直截了当问。
豆豆妈妈摇头拒绝:“不行,真的不行,我们不能再要你的钱。”
“我一直把豆豆当成自己的女儿。”我如实说道。
这些年来,我虽然一直待在家,但前些年的积蓄还有一些。
与其留给我做无用的挣扎,不如让更该活下来的小生命,痛痛快快的又跑又跳。
我当了五年替身,就让豆豆代替我好好活一回。
“五百万。”
豆豆妈妈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笔巨款,瘫软在医院走廊。
我脸色一变,将六十万积蓄转给豆豆妈妈后道:“让医生用最好的药,剩下的钱我来想办法。”
临走前,我和豆豆告别,小姑娘问道:“顾爸爸又要去打怪兽吗。”
我点头答应,眼里很是宠溺。
豆豆憧憬道:“等豆豆治好病,要陪顾爸爸一起去打怪兽。”
“嗯,好。”我帮豆豆盖好被子,离开医院后,直接回了家。
别墅灯光稍暗,客厅里摆着数层高的蛋糕,姜万宁合掌于胸前,许着生日愿望。
我望着这一幕,自嘲笑出了声。
余赧怎么可能因为我暂停录制,她满心满眼只有姜万宁。
甚至不惜暂停收视率极高的综艺来为他庆祝生日。
这样的待遇,结婚五年,我不敢奢望。
原来,爱与不爱是一眼就能看清的。
“先生。”
见我要走,特助紧忙追了上来。
“有事吗。”我不解问。
李铭做余赧特助整整三年,与我的直接接触却屈指可数。
李铭道:“先生别误会,节目暂停录制与今天的生日宴无关。”
“哦。”我不置可否,是非对错我看得清。
不是因为姜万宁,难不成还是因为我吗。
怎么可能......
我径直回到卧室,清点了一遍所有不动产,也才凑出一百四十万而已。
想要治好豆豆的病,至少还有三百万的窟窿要填。
我拉开抽屉,取出笔记本,上面是我婚前写的歌。
我和余赧结婚前,是演艺圈最负盛名的词作家,不少爆款都出自我手,一首成品的买断价何止百万。
婚后因为要照顾她的日常起居,于是悍然封笔。
直至今日,著名天才词作家‘鸿渐’的下落都是娱乐圈的未解之谜。
明天我就把这几首歌卖了,凑出的钱,应该就够豆豆的手术费了。
我刚松了口气,豆豆妈妈突然打来电话,她在电话里哭得撕心裂肺,豆豆立刻就要手术!
“别急,千万别急,让医生先做手术,我马上把钱转给你。”
我顾不得再多说,拿上笔记本就往楼下跑。
我的出现使热火朝天的生日宴会,气氛突然尴尬。
“余赧,我需要四百万,很急,非常急,我可以用这几首歌来换。”我不管有多少人在看笑话,开门见山的说道。
余赧斜了眼笔记本上我的心血,嗤笑道:“顾松,我怎么原来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张口就是四百万,你以为我开的是银行吗。”
周围响起阵阵嘲笑声,姜万宁更是满眼戏谑的看着我。
四百万对余赧根本不算多,我知道她是在故意刁难我。
可我又没什么办法,眼下,我身边所有的人里,能立刻凑出四百万的只有她。
正当我准备跪下来求余赧的时候,她说道:“我可以借给你,但有个要求。”
我想都没想直接答应,只要能救回豆豆的命,什么要求都行。
余赧说:“今天正好是阿宁生日,一首歌一百万,就当我花钱买个热闹。”
我知道余赧这是把我当成卖唱的了。
难为她绞尽脑汁的羞辱我了。
“好!”
我拿起桌上的话筒,紧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豆豆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豆豆,等着我,顾爸爸打完怪兽就来救你!
我深吸口气,紧握话筒的手心渗出细密汗珠,张口却都是在异国他乡时,写给余赧的歌。
从我选择做词作家的那天开始,所有音乐都是为她而作。
“真没看出来,顾松唱歌居然蛮不错,余董就是有眼光。”
“笑话,做宁哥的替身,不会唱歌能行?”
“就只是能听而已,跟宁哥比差出十万八千里......”
嘈杂议论和着我的歌声,此时此刻,他们说什么我都可以不去在乎。
我只想救回豆豆的命!
“都把嘴给我闭上!”余赧低吼道。
客厅瞬间安静,仅剩我的歌声。
余赧身旁,姜万宁脸色铁青,一瞬不瞬的紧盯桌上的歌词本。
——署名:鸿渐。
余赧最爱的词作家。
这份爱,痴迷到姜万宁仅买到几首鸿渐的作词的歌。
余赧就豪掷千金为他制作专辑。
姜万宁斜睨了眼,沉醉于顾松歌声的余赧,暗暗庆幸她没发现顾松就是鸿渐。
四首风格迥异但都因怀念旧爱而作的歌唱罢。
我放下话筒,望向余赧,“希望你说到做到。”
豆豆在医院手术室里生死未卜,我太需要这笔钱了。
“顾松......”
余赧叫完我的名字就笑了,笑的歇斯底里,一字一句的质问:
“谁准许你在我和你的家里唱怀念旧爱的三流情歌了。”
我张口想解释,告诉余赧,我唱的所有,都是曾为你写的歌。
然而,气急败坏的余赧,根本不给我张口解释的机会。
她挑起我的下巴,戏谑道:“我是不是该录下来,发给沈眠,让在国外的她也瞧瞧我老公怀念白月光的恶心模样。”
沈眠曾是余赧关系最好的闺蜜。
后来,因为我而彻底决裂。
我望着余赧,想解释,却又觉得没意义,反正她不会在乎,于是笑着答应:“好啊,需要我再唱一首吗。”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客厅,我脸上印着红痕,血从鼻腔里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我呆呆站定,有那么几秒,仿佛失聪,听不到声音,四周好像很嘈杂,气急败坏的余赧坐回姜万宁身旁......
原来,人在惊讶到极致的时候,是真的会丢了三魂七魄。
直到,血流进嘴里,盈满下颌,淡淡金属味扯回了我的思绪。
世界复归明亮,周遭果然是嘈杂的——
“余姐消消气,犯不着为个垃圾气坏了身子。”
哦,原来在这些人眼里,我是不堪的垃圾。
也对,等我变成一具枯骨,烧成灰沫,的确是该被扬掉的垃圾......
“余赧。”
我平静的望向妻子,强调道:“你答应要借给我四百万。”
余赧撇嘴冷嗤,让特助打钱。
豆豆的手术费终于有了着落,我几乎狂奔般的冲向卫生间,身后是阵阵奚落。
“借到钱就走?连句谢谢都不会说?脸都不要了!”
“余董,你就宠着他吧......”
“余董,我说句公道话,顾松连宁哥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他们说的我都听得到。
字字诛心,可我全不在乎。
我只知道,我只在乎,豆豆终于能活了!
“你们几个,滚出去。”
看着丈夫遁入卫生间后,余赧指着起先口出狂言的几人,清冷道。
客厅顿时噤若寒蝉。
谁都不知道又是那句话说错踩了余赧的红线。
“犯不着为群不会说人话的垃圾生气。”
姜万宁安抚着余赧的情绪,目光时不时瞥向桌上的歌词本。
它像倒悬在头顶的达摩利斯之剑,随时都有砸下来的可能。
余赧起身道:“你们玩,我累了,上楼躺一会。”
“我陪你。”姜万宁说着就要起来。
余赧重绽微笑,温柔道:“不用,你玩你的,不用管我,别因为我的家事搅黄了你的生日会。”
姜万宁点头答应,目送余赧离开后,一把抢去桌上的歌词本,随便翻了几页就冷嘲道:“写的都是些什么驴头不对马嘴的垃圾,用来擦屁股都嫌硬。”
客厅爆发阵阵笑声。
卫生间里,我已将四百万转给豆豆妈妈用做手术费。
被一双无形大手紧攥的心终于重获片刻喘息。
我看着镜子里,下颌布满血痂的自己,大笑不止。
豆豆,虽然是鱼死网破的胜利,但那怪兽,顾爸爸打赢了!
纵情发泄后,我洗净血迹,准备去医院,正要跨出门槛,却被姜万宁的保镖拦下。
我皱眉强调道:“这是我家。”
保镖正不知如何解决时,姜万宁走来说道:“赧赧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丢了,蛮贵重的,找到以前,谁都不能离开别墅,你多担待。”
我怒极反笑,质问姜万宁:“你是觉得,我在我家,偷了你的东西?”
他未免也有些太着急的将自己视作这里的男主人。
我明明还活着也还没有跟余赧离婚......
姜万宁仅用一句话就将军了我,他用得胜者的怜悯目光扫视着我这连竞争对手都不能算的死敌,吐出烟圈,砸在我脸上:
“赧赧也是同意了的,你要不去问问她?”
我不想再跟余赧有任何接触,于是默不作声的坐回客厅沙发,耐着性子等。
“先生,麻烦给一下您的卧室钥匙。”
整个客厅被他们搅成一锅乱粥时,有人来找我要钥匙。
自从我的卧室被姜万宁睡过以后我就有了锁门的习惯。
“我的卧室都要检查?”我质问道:“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姜万宁呛声道:“你心虚了?”
这次不管姜万宁说什么,我都坚持不给钥匙。
出了上次的事后,我就抵触并讨厌别人进出我的卧室。
那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只属于自己的空间。
见怎么说都不好使,姜万宁就道:“就剩你的卧室没查了,要是没有,我就自认倒霉,你想走就走,爱干嘛就干嘛,怎样?”
我焦心着豆豆在医院里的情况,点头答应了姜万宁。
但有个要求,他们在找的时候,我必须全程跟着,以免被动手脚。
姜万宁点头答应。
在卧室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后,一行人重回客厅。
我提出要离开,姜万宁扫了眼保镖,问:“他搜身了吗。”
保镖摇头。
姜万宁回头道:“搜完身要是还没有就让你走。”
我一言不发。
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
默默搭着帐篷。
“余董,我帮帮顾哥吧......”
陈漫在余赧面前,卑微道:“他身体似乎不是很好。”
“陈漫。”
余赧望着眼前,神情拘谨的小明星,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道:
“要不我跟他离婚,给你个上位的机会?”
陈漫懵了一瞬,紧忙解释:“余董,我不是这意思,您,您别误会。”
余赧伸手钳住陈漫的下巴,道:“想继续在娱乐圈混就注意自己的身份。”
“懂吗。”
陈漫被吓出了眼泪,哽咽道:“明,明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余赧这才松开手,哼道:
“热心肠别用错了地方,他的身体没问题。”
“赧赧,别因为小事坏了野营的心情,我陪你去山里散散心。”
姜万宁恰如其分的出现,本冷着张脸的余赧,立刻绽出笑容。
我在一旁,目睹全程。
心里对余赧的些许侥幸,荡然无存。
眼下,我正在她,亲手构筑的地狱里,受着折磨。
所幸,上苍对我还算怜悯。
这样的折磨,马上就能走到终点。
只是委屈了陈漫。
因为我受了那一遭无妄之灾。
日落前,余赧和姜万宁从林子里,有说有笑着并肩回来。
亲昵的样子,像极了我和余赧的曾经。
当时只道是寻常。
原以为一辈子都走不到头的幸福,在结婚后戛然而止。
早知现在,当初就该,多拍些照片的。
至少不用像现在,仅靠着已经模糊不清的记忆,来为曾经的亲密无间,上一炷香。
“顾松。”
余赧喊醒了正怅然的我,我则看向她。
“去把我和阿宁的外套拿来。”
我咽下准备脱口而出的拒绝。
既然,录制结束后就分道扬镳。
何必再为这最后几天,平白生一肚子的气。
我找到余赧的行李,拿出常穿的冲锋衣,正要拿给她的时候,钱包掉了出来。
我正要弯腰捡起,动作却因为钱包的款式而一滞。
稍显劣质的人造革和并不精细的机工,以及因过度使用而留下的褶皱,并不符合余赧的总裁身份。
这似乎是十数年前,我勤工俭学赚到第一笔钱时,送给余赧的礼物。
那一天的记忆,在我脑中,徐徐浮现并清晰。
——“什么嘛,好老的款式,丑死了。”
回家路上,扎着马尾,穿着宽松校服的余赧,轻皱秀气的鼻子。
眼底却难掩雀跃。
我推着自行车,嚼着口香糖,哼道:“这叫未雨绸缪,经典款式,用多久都不过时。”
“我不管,丑死了丑死了丑死了丑死了!”
余赧用脑袋来撞我的腰,我拽住她的马尾,笑着喊:“家暴啦!”
余赧臊红了脸,更用劲了,像恼羞成怒的牛犊。
我又记起,那天的夕阳很美。
分别前,余赧叫道:“呆子,看镜头。”
我茫然望去,手机相机于此刻定格,留下我和余赧的第一张照片。
回忆退潮,我鬼使神差翻开钱包。
里面赫然是,那张照片。
夕阳将我和余赧的影子拖得很长。
她笑容甜美,我微张着嘴,面带清澈的愚蠢。
我摩梭着钱包里的那张照片,不知何时已泪眼朦胧。
当时只道是寻常。
那时,夕阳下的顾松和余赧会不会想得到,十数年后的我们,居然分崩离析。
“你看够了吗。”
我抬头,是姜万宁投来不善的目光。
她身旁,没有余赧。
“别误会。”
姜万宁夺走了我手里的钱包,迅速合上,
“赧赧解释过,那个时候的她,把你当成了我。”
我道:“姜万宁,我当时没瞎,余赧对我用的是真情还是假意,我能看得清。”
有时,不得不感叹,感情的魔力。
仅一张,夕阳下的合照,就让我笃定,余赧是爱我的,至少曾经爱我。
姜万宁问:“那现在呢。”
我便无话可说。
现在,余赧对我可能仅剩下了恨吧。
狠我害死她的父母。
狠我不告而别......
姜万宁再夺走我手里的冲锋衣,低声威胁道:
“认清自己的身份,替身!”
几分钟后,我才走出帐篷。
居然又是极美的夕阳。
篝火后,姜万宁和余赧耳鬓厮磨着窃窃私语。
夕阳也将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
姜万宁斜睨到我,突然拿起手边的拍立得,道:“赧赧,咱们来拍张照。”
咔嚓。
相机定格瞬间,拍立得洗出照片后,姜万宁笑道:“拍的蛮不错。”
“是还不错。”余赧扫了一眼,颔首笑道。
姜万宁试探并拘谨的问:“赧赧,你钱包里的照片,是不是该换成咱们的合照了。”
余赧怔了怔道:“不一直是咱们的合照吗?”
她从口袋里取出钱包,翻开后看到泛黄的合照。
“啧。”
余赧抽出那照片,扔进篝火里,轻嗤的声音,如同雪崩般砸进我耳中:
“你不提我差点忘了,还留着这张垃圾。”
那一瞬,我想冲进熊熊燃烧的篝火里,夺回那张照片。
几秒后,我又冷静下来。
就算夺了回来,又能怎样呢。
时间这场烈火,早已燃尽我和余赧的所有回忆和亲昵。
这张照片,权当祭奠。
我从余赧身旁走过,无视了她,无视了姜万宁耀武扬威的神气。
“余董真的把跟阿宁的合照放进了钱包哎,好甜啊!”
“救命,我居然在离婚综艺被喂了满满一嘴狗粮!”
“顾松的背影好像一条狗哎。”
弹幕滚滚。
这是他们想磕的糖,却仅在我一个人的心里,下着刀子。
晚饭后,剧组请来的情感导师姗姗来迟。
照例的闲聊,我像影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看余赧和姜万宁跟他,侃侃而谈。
这本就是属于他们的节目。
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仅是妆点红花的绿叶而已。
“我想问在座各位一个问题。”
“假如你们现在的伴侣因病离世,你们的生活会因此有所改变吗。”
情感导师的问题,令热络的闲聊氛围,稍稍一滞。
“余董不妨先来聊聊。”
我下意识看向余赧。
居然期待着她的回答。
“急性白血病。”我淡声道,没有骗余赧。
我大可以随口胡说。
但自数年前,我迫不得已瞒着余赧,偷偷出国,伤透了她的心以后。
我就发誓,以后再不骗她。
我同时,悲哀的期待,余赧听到绝症时的反应。
会不会有一两滴泪为我而流。
余赧起初,呆若木鸡,愣在房车门口,如同石化。
但在几秒以后,她便重新恢复曾经那副,高高在上的戏谑表情。
“顾松。”
余赧自以为参破了丈夫的谎言,嗤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下流龌龊到要用莫须有的病来换我的怜悯了。”
“这就是你当初,答应我的,绝不再骗我?恶不恶心。”
她嫌弃至极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堆泡在泔水桶里的垃圾。
我就不应该再对余赧有所期待......
每次满怀热烈的期待,最终的结果都是,垂在婚姻的屠宰场里。
亲手被余赧割去几块我曾经爱她的骨肉。
“余董冰雪聪明,慧眼如炬,厉害厉害。”我无悲无喜,平静说道。
“五分钟以后,来厨房。”
余赧像是不想跟我多做纠缠,言简意赅的说。
“剧本里好像没有男嘉宾要做饭的桥段。”我说。
余赧蹙眉,不悦道:“你是演员吗,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都得跟着剧本走?”
我没忍住,道:“演了五年,难免入戏太深,余董见谅。”
说完,我就在心里忍不住的悲叹。
归根究底我还是在乎的。
否则,一句实话,何须介怀,轻轻揭过,皆大欢喜。
我已默默做好,狂风暴雨骤来的准备,认命般的等着。
然而,余赧却像没有听到,说道:
“阿宁胳膊脱了臼,你的黄酒炖猪蹄做的不错,做给他吃。”
“想都别想!”我直接拒绝。
让现任给白月光做滋补晚餐。
余赧,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成过人。
“想离婚的话就去做。”
余赧突然转身望向我,残忍笑道:“否则,你是知道后果的。”
“好,我做!”我认命般的含怒点头,不愿再跟余赧同在一个屋檐下,疾步走向剧组临时搭建的厨房。
目送着我离开,余赧叫来特助,嘱咐几句。
李铭记录在册,准备离开前,拘谨问道:“余董,恕属下冒昧,您真的要跟先生离婚?”
“怎么可能。”
余赧脱口而出道:“他欠我的,还没有还完,现在说走就要走,哪那么容易。”
“就算是死,他也必须被囚在我身边,死在我眼前!”
李铭听后,不寒而栗。
在不被摄像机捕捉的厨房里,我烹制着余赧要求的黄酒炖猪蹄。
我望着沸腾砂锅里炖煮的软烂食材,回忆自结婚以后与余赧的点点滴滴。
奇怪的是,我竟想不到半分,余赧所待我的不好。
全部都是苦中作乐的甜蜜瞬间。
一个未掺恶意的笑、一句随口道出的关心......
便让我坚持了整整五年。
我想,我就跟眼前炖在锅里的猪蹄,没有任何区别。
早就被腌渍入味。
所幸,十几天以后就能离婚。
趁着所剩无几的活着的时间,嗅一嗅,生活里没有余赧的滋味。
傍晚,结束录制。
我回到房车。
姜万宁紧跟在身后,笑道:
“赧赧说你做饭的手艺不错,我本来是不信的,今天尝了尝确实不错。”
他把卑鄙的卖弄写在脸上、藏在字里行间。
我停住脚步,笑道:“是吗,喜欢就好,全吃完了?”
姜万宁点头道:“赧赧特地嘱咐你做的,哪舍得剩。”
我重新走向房车,用仅仅只有姜万宁能听到的声音,暗自雀跃嘀咕道:
“太好了,泻药没白放。”
姜万宁听后,神情巨变,冲进卫生间,手动催吐。
第二天,录制时,姜万宁脸色很差,全凭厚厚的粉底掩遮。
“大冬天的设计徒步的剧情这不明摆着折磨人吗。”陈漫悄悄吐槽。
今天,参与录制的嘉宾将在野外徒步并夜宿荒山。
节目组全程仅派数架无人机及医疗小组的负责人做基本的安全保障。
美名其曰,通过户外活动,亲密协作,使夫妻重新唤醒恋爱时的悸动。
我和陈漫都明白,说辞都是假的。
节目组的真实目的是,协助姜万宁凹‘荒野求生’的人设。
“顾松。”
驱车至市郊荒山后,余赧喊停了我。
“阿宁胳膊脱过臼,你帮他分担分担。”
说完,不等我答应,就把姜万宁的野营包蛮横的塞给我。
他们并肩越过所有嘉宾,有说有笑的并肩走在最前面。
我望向怀里的浅褐色野营包,苦涩一笑。
数十斤的重量压在我身上的时候,余赧是一点没想过我究竟能不能承受得住。
姜万宁胳膊脱臼......
可我的病要比他严重的多得多啊!
她眼里只有姜万宁哪能再看得到别人呢。
我用尽全力,才将姜万宁的野营包背至胸前。
急性白血病早就潜移默化的掏空了我的全部气力。
我举步维艰的跟上他们。
陈漫看出我的勉强,低声道:“你把轻点的包给我,我帮你背一截。”
小姑娘心肠素来不错。
再者,同为各自婚姻、家庭关系的‘演员’,理应抱团取暖。
余赧回头,正巧看到陈漫正跟自己的丈夫,窃窃私语,耳鬓厮磨的样,看得她怒火高涨。
“顾松。”
余赧把自己的背包也塞给我,道:
“有空朝三暮四的闲聊不如多拿点东西,堵住自己的嘴。”
陈漫吓得噤若寒蝉,跟只鹌鹑一样,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我像枚图钉,快要被远超我身体所能承受极限的重量,砸进地面。
余赧依旧我行我素,说完,不管我的死活,重新回到姜万宁身旁。
陈漫怕得罪余赧,断了日后的星途,不敢再提要帮我分担的事。
我就只能再紧咬牙关,右肩挎上余赧的包,亦步亦趋的跟上他们。
等到山腰营地,寒冬腊月我竟满头大汗。
后脊彻底被冷汗沁湿,一阵山风,便有阵阵寒意涌上心头。
我感觉我的肺像破旧的风箱,每次呼吸都隐隐作痛。
我知道这是白血病在作祟。
我的身体,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顾松。”
我正准备坐着休整,就听余赧吩咐道:
“你把帐篷搭起来,我和阿宁在附近捡点干柴。”
她半分休息的时间都舍不得给我。
我直勾勾望着余赧,一时恍惚,不太明白,她是看不见我累到大汗淋漓的样子吗。
彻底把我逼死,她就满意了吗。
“好。”我点头答应。
既然余赧这样想,那我就让她如愿好了。
顾松有生命危险?
余赧懵了一瞬,紧接着心脏就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她迅速起身,套上鞋袜,就要往帐篷外冲。
“赧赧别担心,顾松身体不错,发烧而已,没大事的。”
姜万宁眼里阴翳,觉得所谓的高烧,肯定是顾松的苦肉计。
在外面睡一宿就要死要活?
谁信!
本焦急如焚的余赧,听姜万宁这样说,反而迅速冷静。
她不疾不徐踱出帐篷,望向李铭,问:
“怎么回事。”
李铭便将情况如实汇报。
半小时前,他们在林间发现顾松的时候。
睡袋已被汗水浸透,又因凌晨极低的气温而彻底冻结,硬得像块石头。
顾松像只鹌鹑蜷缩在里面,瑟瑟发抖,额头滚烫。
“李铭。”
余赧听后冷笑道: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跟着顾松骗我了。”
“他一个男人,区区发烧就能要了命?”
“换你你信吗。”
李铭急得面红耳赤,紧忙解释:
“余董,我说的句句属实!”
“林医生还说,凭剧组的医疗条件,有可能加剧先生病情的发展。”
“必须立刻停止录制,送去医院。”
“不能停止录制!”余赧斩钉截铁道。
“万宁的新片明天上映,正是要靠综艺蹭热度的时候。”
“现在停止录制,公司的亏损你来填?”
——先生的命更重要还是姜万宁的事业更重要?
李铭如鲠在喉,终究是没有质问的勇气。
“不仅不能停止录制。”
余赧重新恢复在商场挥斥方遒的女强人形象,吩咐道:
“通知剧组,今天的直播提前两个小时。”
“再去买几条顾松病危的热搜。”
“咱们要利用这个机会,让万宁新剧的热度,打破历史记录!”
李铭目瞪口呆。
对资本家的敲骨吸髓般的商业嗅觉,有了极直观的认识。
顾松病危的热搜势必引爆网络。
届时,再见,亲爱的的热度攀至顶峰。
姜万宁的新剧蹭到这波裹着人血的流量,热度绝对爆炸!
就是苦了顾松。
高烧四十度,迷迷糊糊的便成了余赧引导舆论的工具。
医疗车里,林酥忙得焦头烂额。
病床上的顾松,双眸紧合,表情痛苦。
物理疗法、药物控制,她各种方法都用了个遍。
顾松的高烧却是没有丝毫的缓解。
李铭推门而入。
林酥紧忙问道:“都协商好了吗,什么时候下山。”
“一定要尽快,顾松的状态很不好。”
“林医生。”
李铭不敢直视林酥的眼睛,轻咳后道:
“录制半小时后开始,你提前做好准备。”
林酥瞪大眼问:“录制?录制什么内容,他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样子?”
李铭道:“这是余董的命令。”
林酥重锤身前桌面,咬牙质问:
“吃这样的人血馒头她不怕遭报应吗。”
李铭垂头不语。
林酥望向躺在病床上的顾松,道:
“希望他彻底睁不开眼的时候,你们的余董别后悔!”
一切都按照余赧的部署,有序进行。
#顾松病危#的热搜一经登出就引爆全网。
直播刚开始,热度就突破往日峰值。
“顾松终于要死了吗,我们阿宁是什么天降紫微星啊!”
“笑死,昨天生龙活虎,今天要死要活,不是苦肉计谁信。”
“顾松想装病骗同情,谁知道咱们网友都是当代福尔摩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诡计多端。”
“不是病危了吗?那就死掉啊,怎么还不死,不会是装的吧。”
我想,我应该真的要死了。
脑袋里昏昏沉沉,仿佛置身一片浑沌。
过往一幕幕,如同幻灯片般,交替在我正缓缓弥散的意识里浮现。
全部都是和余赧过往甜蜜的碎片。
——我们在动物院里合照,我笑得意气风发,她被橱窗里的蛇,吓得像只猹。
我们在夜空下一起看星星,困意袭来的她,把脑袋枕在我的肩上。
我们在学校附近的小饭店里过生日,她把蛋糕上的奶油,抹得我满脸都是。
我们野营爬山,她躬着腰,喘着粗气,嘟着嘴撒娇自己爬不动要我抱。
原来,我们的爱,曾这样平常也曾这样浓烈。
假若,人在死前的回忆都这样甜蜜,我宁愿长眠不醒。
就活在过往记忆里的碎片里。
突然,一辆车撞进我的回忆,余赧没心没肺的笑像张纸被撕碎。
我又看到,余叔叔和陈阿姨死在我面前,余赧失魂落魄的站在急救病房前的走廊里。
单薄、可怜的身影,像片随时就会被风刮走的枯叶。
我看的心疼,想抱住她。
她却一把将我推开,神情扭曲道:
“你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死啊!”
“杀人凶手。”
是啊,我在那天,就该死掉的。
凭白无故的活下来,在名为人间的炼狱里,受尽折磨。
眼前的场景二度幻灭。
余赧消失不见。
我跪在顾易身前,求他出手,帮风雨飘摇的余氏集团东山再起。
他戏谑对我说:“放弃继承权,滚去国外,再来求我。”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相比余赧的幸福,家族继承权又算得了什么。
我签下那份‘自此以后与顾家划清界限’的合同。
悄无声息般的在余赧的世界里消失。
在国外熬尽心血写的每一首歌里,都有她的影子。
我原以为余生都将守着记忆苟活。
一次回国,居然偶遇余赧。
她彻底变了副模样。
曾经天真烂漫喜欢竖双马尾带可爱发饰的小姑娘,藏进了名为商界大佬的躯壳里。
她向我求婚。
那一瞬,四周寂静,我听到了怦然心动的声音。
我知道,就算背负合同,我也没有勇气拒绝,于是欢天喜地的答应。
奢靡至极的婚礼,临江上流圈子里,无人不知。
将戒指套进余赧无名指的时候,我喜极而泣。
那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一天。
就算我已经知道婚后的生活是怎样的残忍。
仅仅只是为了再见一眼,身穿婚纱,缓缓向我走近的余赧。
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她。
“顾松。”
婚礼现场,身穿婚纱圣洁似天使的余赧,突然露出魔鬼的獠牙。
她望着我道:
“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人生回忆的跑马灯碎了。
在意识彻底归于浑沌一片前,我想:
余赧,咱们恩怨已消。
你的余生,不必再活在仇恨里了。
我也终于解脱。
真好。
直至当日下午,余赧才第一次走进医疗车里。
“滴——”
心电图机骤然响起尖锐的声音。
她猛然望向声音的来源。
心电图机上,仅剩一道平顺、没有生命力的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