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
心口酸涩翻涌。
苏枫总能三言两语挑起舒晴对我的怒火。
即便每次我什么也没做，但坏人就一定是我。
对于眼瞎心盲的舒晴来说，我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错误。
若没有我中途出现，她现在就能坦坦荡荡地和初恋苏枫再续前缘。
如此简单的道理，我在这段畸形感情里煎熬数年才明白。
我挣扎着爬起来，捂着伤口走回医院。
急诊室医生皱着眉，端着医药盘准备缝针。
“你这位置不太好打麻药，忍着点。”
尖锐的银针戳进皮肉，我死死掐着手心，疼出一身冷汗。
回到家。
舒晴正在厨房忙碌着。
暖黄的顶光倾泻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辉。
苏枫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舒晴姐非要亲自下厨感谢我，还说今晚一定要喂饱我。”
我扯了扯嘴角，不禁自嘲。
恋爱两年，结婚七年。
我现在才知道，舒晴不是不会做饭，是我不配她亲手下厨。
舒晴端着一碗热汤走出来，看见我头上的纱布微微一愣，眼底略过几丝心疼。
“不是擦破点皮么，怎么还需要包扎。”
她放下汤碗，想查看上前查看伤口。
但我拨开她的手，径直走进书房。
剩下一些资料整理完，下周就能飞去美国了。
她不依不饶地追进来。
“苏枫照顾我几天，我请他吃顿饭你也要摆脸色？”
我连眼皮都没抬，继续翻阅手中的文件。
“你想多了，我现在很忙，你出去陪他吃饭吧。”
她又惊又怒，指着我语调陡然拔高，眼神带着几分试探。
“行，装大度是吧，那今晚就让苏枫住家里吧，反正你什么都不介意。”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舒晴嘴巴张了张，喉咙好似被什么堵住一般。
她审视的目光不断在我脸上流连。
见我神色淡漠，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后，她忍不住追问。
“我这么晚留宿苏枫，你真的不生气？”
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如果是以前的秦泽，在看见苏枫深夜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家里那一刻，就已经挥拳相向了，更别提留他住一晚。
可现
怀孕八个月的妻子不顾我劝阻，坚持陪初恋蹦极。
极大刺激下，她当场胎停。
作为主刀医生，我忍痛亲手将已成型的胎儿引产。
病床上，麻醉未醒的妻子还在不停叫着初恋的名字。
“300高空米我陪你一起跳了，我对你的爱，天地可鉴。”
这次，我没有再歇斯底里的质问，甩下一纸离婚协议坦然成全。
她却急了。
1
拨弄输液管的护士动作一僵。
察觉到她眼底的同情，我愈发烦闷，起身躲进楼梯间点燃一根香烟。
我从口袋摸出一个银镯子。
这是我周末特意去寺庙为宝宝求来的平安镯。
诚心没求来平安，却被迫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如同数年婚姻，剜出一颗真心相待的妻子，最终也没捂热她的心。
一样讽刺。
香烟燃尽，我对舒晴七年如一日的爱意也一同灰飞烟灭。
护士慌慌张张地跑来找我。
“秦医生，你快去看看舒晴姐，她醒来一直哭。”
哭？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作的。
现在又哭什么呢。
我掐灭烟头，神色漠然走进病房。
舒晴脸色煞白，死死拽着我的衣袖，眼泪大颗滑落。
“你凭什么擅自打掉我的孩子？”
“他......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会疼吗？我可怜的宝宝阿......”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和安慰，她惊疑不定地哽咽道。
“孩子没了，你不心疼吗？你这样配当一个父亲吗？”
我面无表情掰开她用力到泛白的指节。
她最没有资格问出这句话。
从怀孕开始，我事无巨细照顾她生活起居，严格按照营养食谱精心备餐，甚至连晚上起夜都陪她一起去卫生间，避免意外滑倒。
初恋一句玩笑话，却能让她不顾自己和孩子的性命也要去蹦极。
似乎是意识到这点，她心虚地避开我冰冷的视线。
“没关系的，秦泽，等我调养好，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你回家煲点鸽子汤，再带几套加厚睡衣。”
她逐渐冷静，又恢复了平日对我呼来喝去的姿态。
平常哪怕她只是发烧感冒我都如临大敌提前备好一切，根本无需她开口。
可现
在，我内心没有一丝波澜，推了推眼镜回答。
“今晚我睡客卧，你们睡主卧。”
这句话瞬间激怒了舒晴，她砰得一声摔门而去。
我忽然有些疑惑，这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么。
现在我坦然成全，她为什么还发火了呢。
整理完资料，我疲惫地躺到床上。
半梦半醒间，舒晴轻轻推开门，爬上床搂着我的腰。
“秦泽，这几天你变得好陌生。”
“我知道，你还在为我去蹦极的事生气，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别闹了好不好。”
结婚七年，她从未向我主动示弱。
可这次，太晚了。
我想推开她，却摸到她手臂上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
恋爱时，她经常来医院陪我加班。
有一次碰到医闹。
一个情绪失控的患者拿刀子冲向我。
她奋不顾身地抬起手挡在我身前。
平时擦破点皮都哭哭啼啼的她，却捂着鲜血淋淋的手臂反过来安慰我。
“没事，我不疼的，你是医生，手很宝贵。”
那时，她对我也是真心。
只是真心，瞬息万变。
我任由她抱着我，给这段感情留下最后一点体面。
“我没生气，你刚刚流产，早点休息吧。”
她双臂环得更紧了，声音微微颤抖。
“我就知道你一直都在心疼我，只不过赌气嘴硬心软而已。”
翌日。
我找律师拟定了一份离婚协议，约了几个朋友做最后的告别。
路过酒吧卡座时，苏枫举着手机，放大舒晴的照片和身旁人炫耀。
“这人妻得劲吧。”
“为了哄我开心，怀孕八个月还陪我蹦极，孩子当场就没了，还是他老公亲自做的手术。”
“啧啧，我真想去手术室看看他当时的表情阿。”
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我怒吼一声，挥拳狠狠地砸向苏枫。
旁边的人回过神后，仗着人多将我踹翻在地。
苏枫揉着额头，一脚死死地踩在我脸上，啐了一口。
“怎么，自己没本事管不住老婆被戴了绿帽子，找我撒气？”
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
苏枫嘴角挑起几抹嘲讽的笑意，示意一旁的朋友松开钳制我的手。
他俯身低声挑衅。
“你老婆
低头道歉。
可她不知道，这些招数，只有在我爱她的时候才奏效。
摁灭屏幕，我取消对她的微信置顶。
项目前期很多资料需要准备，没空理会这些无聊的事情。
拿着签证资料从院长办公室走出来，迎面撞上舒晴和苏枫一脸玩味地盯着我。
她神色得意挑了挑眉，语气轻蔑。
“还以为这次你多有骨气。”
“来接我出院，怎么不带件厚外套，一点都不如苏枫心细。”
我淡淡回应。
“他确实照顾的挺好。”
还有很多医疗案例要数据化，不想再跟她胡搅蛮缠，我摸出钥匙朝停车场走去。
留下一脸错愕的舒晴僵在原地。
她面带愠怒地疾步走来过来，摁住我拉开车门的手。
“总是这样闹脾气有意思吗？”
“你把我扔医院不管，难道还不允许苏枫来照顾我？”
苏枫抱着胳膊，一脸玩味地走过来。
“秦泽，不是我说你，你老婆这么大月份流产得受多大罪，你怎么连当丈夫的责任心都没有，还得我在医院替她跑前跑后。”
他特意加重了流产两个字，态度很嚣张。
好似在特意提醒我，
他随随便便一句玩笑，就能让舒晴不顾八月怀胎也要跟着他去蹦极。
可现在，这些话已激不起我一丝怒意。
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苏枫。”
话音未落，舒晴怒不可遏地冲上来，扬起手甩了我一记狠厉的耳光。
“秦泽你一点都不识好歹！苏枫为我付出这么多，你非但不感谢他，语气还这么阴阳怪气，真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她还不解气，又用力推了我一把。
昨晚熬了一整夜归档医疗文件，本就没休息好，脚步有些虚浮的我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后脑重重地磕在尖锐的墙角。
钻心剧痛。
我下意识摸了一把，掌心一片猩红的鲜血。
她神色一惊，想走过来扶我。
苏枫嚷嚷了一句。
“啧，就算秦泽哥这几天撇下你不管，也不能动手呀。”
“舒晴姐，这就是你不对了。”
舒晴刚缓和的脸色瞬间又沉下来，语气极冷。
“比我流产受得罪他不过擦破点皮算得了什么，别管他，
，就是我的一条舔狗，狗崽子死了就死了，你能奈我何。”
我怒不可遏地死死掐着他。
背后响起一声尖叫。
舒晴跑过来，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猛地推开我。
“你疯了吗！”
她神色焦急地将苏枫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询问他是否受伤。
“我也不知道秦泽哥为什么突然冲我发火，可能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吧。”
苏枫故作委屈，望向我的眼神却掩饰不住的得意。
舒晴满眼失望抬起头。
“秦泽，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非要这样欺负苏枫吗？”
多讽刺。
遍体鳞伤的我她视而不见，苏枫随口几句她就信以为真。
也罢，既然她这么喜欢和垃圾待在一起，我又何必戳穿真相。
舒晴情绪愈发激动。
“秦泽，现在立刻向苏枫道歉！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看到舒晴眼神里的轻蔑，一脸笃定我不敢违逆她，笃定我还会像昨晚，像以前一样无数次卑微地退让服软求和，甚至跪下来求她不要离开。
但现在，我冷笑一声，掏出离婚协议砸向她。
“你算什么东西，我需要你原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