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小说 女频言情 萧砚北沈知微的小说此去归途,山水不相逢小说阅读

本书作者

九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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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私人领地位于热带雨顾深处,没有直达航班。
他需要先飞到邻国,再搭乘直升机才能进入这片完全属于他的领地。
等抵达那片早已办好产权交接的领地时,已是一天一夜之后。
潮湿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混杂着雨顾特有的植物气息。
领地坐拥近千亩的土地,背靠连绵的青山,面朝碧波万顷的大海,宛如一个与世隔绝的王国。
除了专业级别的赛道穿梭其间,这里更像是一个设施完善的度假胜地。
他甚至添置了一艘游艇,停靠在隐蔽的私人码头,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他并不打算轻易离开,但也为定制家人提供了更多的选择。
他很满意这个未来的家。
正要联系定制家人,一位身姿曼妙的女性就推门而入。
她看到萧砚北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艳,随即露出充满关切的微笑:
“我是莫云菲,是你的……定制女友。”
她朝外面喊了一声。
很快,一对年长的夫妻走出来。
“我的宝贝,我是苏晚意,你的定制妈妈。”
优雅的女人走上前,眼中满是慈爱,
“这位是你的定制爸爸陆知远。
我们会像真正的家人一样爱护你,支持你做的每一个决定。”
陆知远也慈祥地笑了笑,补充道:
“砚北,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我们会尽我们所能,让你在这里过得开心,尽情享受你的人生。”
莫云菲上前一步,语气温柔而坚定:
“砚北,你只需要专注于你热爱的一切,其他的都交给我。
我会处理好所有事情,让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萧砚北的泪在眼眶里不断回旋,他一直以为他的心很空,要很多很多的爱才能填满。
可原来,不过才那么几句话,就能让他的心热烈起来。
真好,自此以后,他不必刻意追寻,也能获得爱了。
与此同时,平津最豪华的酒店里,沈知微神色落寞地看着今天作为伴郎光彩照人的萧逐月。
明明她爱的人就在眼前,可她今天即将要嫁的,却是他的哥哥,萧砚北。
想到即将到来的婚礼,她的内心并没有期待和喜悦,反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
这场轰动的世纪婚礼几乎请来了所有重量级人物。
台下座无虚席,等待见证这对平津顶级豪门的一对璧人的结合。
直到婚礼即将开始,后台工作人员才气喘吁吁地跑来,在沈知微耳边急促低语:
“沈总,新郎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台下宾客看不见他们的对话,只见沈知微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转身背对观众,掩饰不住的慌乱。
“快开始了,新郎怎么还没到?”有人小声嘀咕。
沈知微心如擂鼓,从昨晚就挥之不去的不安愈发强烈。
她拿出手机,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漫长的等待后,始终无人接听。
她不死心地打给管家。
这一次电话倒是通了,她急切地问:
“砚北呢?他回国了吗?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他是不是睡过头了……”
沈知微的声音越来越大。
她知道萧砚北从不会迟到,更没有打不通他的电话过。
所以,对于他的迟迟不到,她极度生气。
电话那头一阵慌乱,很快传来管家颤抖的声音:
“沈总……砚北先生没有回来……”
沈知微脑子嗡的一声,冲到台前环视全场。
发现连顾惜朝也不在时,她彻底崩溃。
顾不得满场宾客的目光,她疯了般往外冲,拨通顾惜朝的电话。
“你发什么疯?”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慌乱。
“今天是我跟砚北的婚礼,你把砚北带到哪里去了?”


消防队赶到时,沈知微已经像疯了一样抱着萧逐月从浓烟中冲了出来。
她的赛车服几乎被火焰吞噬,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骇人的烧伤,但她眼中只有怀里的人。
她嘶吼着萧逐月的名字,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担架上,用颤抖的手拂去他脸上的灰烬,确认他还有呼吸后,才像失去了所有支撑般地昏倒过去。
他倒下的那一刻,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如释重负的傻笑,仿佛用自己的生命换来萧逐月的平安,是她无上的荣光。
看着被医护人员抬走的沈知微,萧砚北的思绪被拉回两年前的那场意外。
记忆如尖刀般刺痛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时他刚进入F1赛场,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意气风发地想要证明自己。
在一场关键比赛中,意外发生得猝不及防,他驾驶的赛车因为机械故障失控,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最终狠狠地撞上了赛道边的防护墙,车身瞬间扭曲变形,冒出滚滚浓烟。
他被困在驾驶舱内,强烈的撞击让他眼前发黑,意识也开始模糊。
周围很快围满了人,惊呼声、呼喊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显得那样遥远而嘈杂。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根本无法动弹,只能无助地等待着。
最终,是几名穿着制服的救援人员,小心翼翼地切割开变形的驾驶舱,才将他从废墟中解救出来。
他躺在担架上,冰冷的雨水落在脸上,混杂着额头的血迹,视线模糊地扫过人群,却没有看到那个本该焦急万分的身影。
事后他才知道,那时沈知微也在现场,她神色焦急地站在警戒线外,不停地询问着情况,却并没有像今天这样,不顾一切地冲向危险的最中心。
那段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萧父和萧母,甚至连一通问候的电话都不曾打来。
有一次他实在无法忍受心中的委屈和酸楚,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那头,萧母的声音依旧是惯常的冷淡和不耐烦:“不就是撞了下车吗?又死不了人。
等哪天真死了,再通知我们也不迟。”
说完,便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他的伤势如何。
反倒是沈知微,像一束光,照进了他那段黑暗而痛苦的时光。
她为他聘请了最好的康复治疗师,就连每天的营养餐,都要亲自监督厨师严格按照营养师的要求进行准备。
在他重新回到赛场后,她每一个细节都替他考虑得周全而细致。
那时的萧砚北才意识到,那些年他所追逐的人太过遥远,以至于让他忽略了,一直默默陪伴在他身边,为他付出一切的这个人。
可当他鼓起勇气,想要真正敞开心扉,接纳这份迟来的感情时,却残忍地发现,原来他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她对他的所有好,所有的付出,不过是因为,他是萧逐月的哥哥。
现在想来,沈知微确实是一个会为爱奋不顾身,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人,只是可惜,她愿意付出一切去守护和珍惜的人,从来都只有萧逐月一个。
“砚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沙哑,眼神中却依旧是他曾经最熟悉,也曾让他无比眷恋的温柔,“这些天,你为什么不肯来看我?”
萧砚北缓缓地转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声音冰冷而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个答案,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和可怕。
“对不起,砚北,我知道那天我不该丢下你,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危险。”
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一步,想要拥抱他,却被他冰冷地躲开了。
她的手臂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眼底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却还是努力地解释着:
“但逐月毕竟是你弟弟,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我真的是情非得已,我……”
她顿了顿,似乎在努力组织着措辞,想要说服他,证明自己的真心。
“你知道的,砚北,我的心里,一直只有你。”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诚恳而认真,仿佛真的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深的懊悔和愧疚。
萧砚北听着她的解释,心中却只有无尽的讽刺和悲凉。
她深更半夜不顾自己还未痊愈的伤势,执意从医院跑到这里来跟他解释,不是因为真的在乎他的感受,更不是因为对她有所愧疚,她只是害怕他发现所有的真相,害怕他的离开会影响到她和萧逐月之间精心策划的未来。
萧砚北苍白地笑起来:
“我不怪你。”
这一句话是真的,一个早就丢下的垃圾。
怪她干什么呢?


七年后。
萧砚北再次问鼎一级方程式锦标赛冠军。
这一次,他使用了化名。
他拒绝一切采访,行踪成谜。
一些记者不懈追踪,终于发现了他的私人领地。
一条名为“归途”的赛道。
它蜿蜒穿梭于热带雨顾之中,宛若一条银色的丝带。
在密顾深处若隐若现。
这位神秘冠军,引爆了媒体的热情。
独特的赛道,吸引了无数目光。
经过数月艰难谈判。
萧砚北终于同意。
让媒体在此录制一档赛车真人秀。
但他提出了两个条件,不容置疑。
一、不得破坏赛道周围的生态环境。
二、未经允许,不得拍摄到他的团队成员。
对第一个条件,导演满口答应。
第二个条件却让他犯难。
真人秀采用直播加回放的形式。
很难避免意外入镜。
经过一番拉锯,双方最终各退一步。
直播时尽量避开,意外入镜就立即打码。
后期剪辑会删除相关片段。
一个月后。
节目组携众多嘉宾进驻,因为事先声明过规矩。
大家都自觉地避开萧砚北的团队。
但在同一条赛道上训练,难免会有交集。
好在导演信守承诺,每次出现萧砚北团队成员的身影,都及时打码处理。
直到节目爆红,一张模糊的截图在网络上疯传,打破了这份平静。
这七年来,沈知微动用了一切资源。
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却始终一无所获。
她查不到萧砚北的任何踪迹。
因为他的一切信息,早在婚礼前半个月,就已经被彻底注销。
这意味着,他至少在半个月前就已开始筹划离开。
懊悔之余,沈知微更感到讽刺与可笑。
萧砚北明明就在她身边,与她日夜相处。
她却对他的计划一无所知。
甚至连他何时产生了离开的念头,都毫无察觉。
直到失去他,她才幡然醒悟。
自己早已爱上了萧砚北,在不知不觉中。
就像萧砚北曾经对顾惜朝的感情一样。
她对萧逐月的那份执念,也在日复一日、毫无希望的付出中消磨殆尽。
当初,为了萧逐月所谓的幸福,她扮演了一个深爱萧砚北的追求者。
可真正与她朝夕相处的人是萧砚北;与她分享赛场荣耀的人是萧砚北。
在她受伤时,不眠不休守在病床边的也是萧砚北。
连她都不知从何时起,虚假的深情早已化作了刻骨铭心的真心。
七年来,她关注着跟赛车有关的一切消息。
却始终寻觅不到那道让她魂牵梦萦身影。
就连后来与萧逐月解除婚约的顾惜朝也开始嘲讽她:
“你没听说过吗?迟来的深情,比草更贱。”
沈知微曾问过顾惜朝,为何执意要退婚。
顾惜朝说,她不想再继续错下去。
当初没有看清自己的心。
如今既然看清了,就应该及时止损。
但沈知微不甘心。
与顾惜朝选择放手不同。
她想要的是重新站在萧砚北身边。
所以当那张模糊的截图出现在她的手机屏幕上时,沈知微的心脏猛地一紧。
她的眼睛再也无法离开屏幕,虽然画面经过了刻意的马赛克处理。
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独一无二的驾驶姿态。
她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萧砚北,绝对错不了!


深夜的酒吧包厢里,厚重的隔音门将外界的喧嚣牢牢阻隔。
空气中弥漫着混合了烟草和酒精的浑浊气息,几盏昏暗的射灯在天花板上投下迷离的光晕。
勉强照亮了散落在沙发上的空酒瓶和烟灰缸里堆积如山的烟蒂。
顾惜朝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滑动,放大着视频里那个被刻意模糊处理的身影。
像素点被无限放大,最终只剩下色彩斑驳的色块。
但即使如此,顾惜朝也仿佛要将屏幕盯出一个洞来,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轮廓。
是他,一定是他。
“砚北……我终于找到你了……”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与此同时,节目导演正坐在堆满了各种设备和剧本的办公室里,揉着酸涩的眼睛。
连续几天的拍摄让他身心俱疲,突然,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京圈沈家的千金亲自来电,对于他这种规模的节目来说,简直是天降馅饼。
导演瞬间清醒了大半,连忙整理了一下仪容,深吸一口气,接通了视频通话。
视频接通的瞬间,沈知微开门见山。
“这条赛道在哪里?”
导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沈家千金竟然如此直接。
透露赛道位置,确实有可能攀上沈氏这棵参天大树,得到难以想象的资源和机会。
但违背和赛道主人的约定,他们可能立刻就要被赶出去,之前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甚至可能面临法律诉讼。
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脑海中飞速权衡着利弊。
“抱歉沈总,这是私人赛道,我们和赛道主人签了严格的保密协议,实在不方便透露。”
见导演守口如瓶,沈知微却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萧砚北一贯行事谨慎,考虑周全,能把事情安排得如此滴水不漏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与沈知微的迂回策略不同,顾惜朝选择了更加直接,也更符合她性格的方式。
真人秀开播前就公开说明是在一处私人赛道进行拍摄。
凭借着对萧砚北的了解,以及对赛车圈的熟悉,结合已播出的节目画面中出现的零星地貌特征和背景植被,她很快缩小了搜索范围,锁定了大致的区域。
她当即订了机票,直接飞到了当地。
拿着截取的节目画面和模糊的照片,她一家一家地询问当地的居民,不到三天就找到了“归途”赛道的位置。
她开着那辆七年未变的银灰色跑车来到赛道入口,却没有进去,只是停在外面等待。
萧砚北最初并不在意,这几天本就是补给日,看到车停在外面,以为是送物资的。
他带着温若羽去查看,却在看到那辆熟悉的跑车时,心跳漏了一拍。
“好久不见。”她倚在车边,声音依然温和,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他转身要走,却被她叫住。
那声“砚北”,让他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有多久,没听到这个让他厌恶的称呼了?
“我和萧逐月解除婚约了。”
顾惜朝清了清嗓子,声音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恳求。
“还有……沈知微可能也会找来。
砚北,你……打算回去吗?”
她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他的背影,试图捕捉到他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你和萧逐月退婚,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终于回头,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从他接受沈知微的那天起,顾惜朝就被他从心里清理出去了。
难道她如今还期待着,他听见这个消息,会有多么雀跃?
顾惜朝语塞,她能感受到萧砚北语气中的疏离和冷漠,那是一种仿佛将她视为陌生人的漠然。
他没有给她任何回应的机会,再次转身准备离开,仿佛多看她一眼都会让他感到污秽。
顾惜朝不死心,又重复问了一遍:
“砚北,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吗?你要把自己困在这里,到什么时候?”
“困?”
他笑了,笑容里是刺骨的寒意。
“于你而言的困,对我来说,不过是归途。”
“你问我要不要回去?回哪去?回到那个没有人在意萧砚北的地方去吗?”
顾惜朝沉默了。
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或者说,她不敢面对答案。
曾经的她,并没有好好珍惜那个叫作萧砚北的男孩,如今,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的选择?
萧砚北再无留恋,转身离去。
至于沈知微,只要她不踏进这条赛道一步,她想做什么都与他无关。


萧逐月原本带着得意笑容的脸庞也瞬间凝固,笑容僵硬在嘴角,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和难以置信。
他紧紧抓住萧母的手臂,声音有些发颤:
“这……这怎么可能?”
萧砚北他……怎么会……
萧父一把夺过电话,对着那边的人吼道:“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沈知微没由来的一阵疲惫,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
她将手机如同烫手山芋般扔给了身边的助理。
自己则如同一个失了魂的木偶,踉跄地走到警戒线旁,眼神空洞地望着那片被火焰和浓烟吞噬的废墟。
她的手指紧紧地攥着那枚从废墟中找到的戒指,冰冷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她此刻内心万分之一的痛楚。
心里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窒息般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只能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祈祷,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砚北,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助理拿着电话,脸色苍白地语无伦次地询问着现场的情况。
但能提供的消息实在有限,只有一片混乱的描述,以及爆炸的惨烈程度,至于萧砚北的具体情况,却始终没有人能够给出确切的答案。
顾惜朝在听见消息的第一瞬间,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短暂的失神过后,冲出了家门。
引擎的轰鸣声撕裂了夜空的寂静,她一边疯狂地加速,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愚蠢的男人!”
她心头的焦灼和担忧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一面怒其不争,一面又害怕失去。
她毫不犹豫地拨通了顾家私人机场的电话,语气急促而冰冷,不容置疑地命令立刻准备直升机,目的地直指阿布扎比。
顾家在顾惜朝离开后,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萧父脸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仿佛一头受伤的困兽。
萧母捂着嘴,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滚落,嘴里只是机械地重复着: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萧逐月的身体微微颤抖,他努力维持着镇定,但眼神深处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恐惧,甚至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庆幸。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得让人窒息。
他们一直以来都认为儿子是任性妄为地逃婚,却没想到,等待他们的,竟然是这样的噩耗。
顾惜朝乘坐的直升机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阿布扎比赛道附近。
当她从直升机上跃下的时候,刺鼻的焦煳味和汽油味扑鼻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景象。
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女,脸上全是泪水和懊悔。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警戒线旁的沈知微。
曾经风光无限、意气风发的沈家千金,此刻却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泪痕,眼神空洞而绝望,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骄傲和自信?
她的手中紧紧地攥着一枚戒指,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顾惜朝胸腔内的怒火如同被浇了油的火焰,瞬间腾地燃烧起来。
她愤怒至极,快步走到沈知微身前,毫不犹豫地对着她的面门狠狠地挥出了一拳。
砰!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
沈知微毫无防备,身体晃了晃,嘴角立刻渗出了鲜红的血丝。
“哭什么?!”
顾惜朝怒吼道,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嘶哑,眼眶也微微泛红。
“砚北还没死,你哭什么丧?”


沈知微的眼神在触及顾惜朝的瞬间又凌厉起来:
“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把他弄哪里去了?”
顾惜朝酒意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不知道他在哪,但我知道他为什么要逃婚。”
沈知微的手一顿,下意识问:
“为什么?”
看着这堂堂的京圈大小姐,此刻竟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顾惜朝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顾惜朝靠在吧台上,手指轻叩着酒杯。
“你们结婚前,他确实来找过我,我告诉了她一个有趣的消息。”
沈知微的脸色骤变,脚步不自觉地后退。
她似乎预感到什么,不想听下去。
“我告诉她,你靠近他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另有目的。”
顾惜朝的声音像淬了毒。
“你真正喜欢的是萧逐月,娶他只是为了让位置给萧逐月,你猜他听完什么反应?”
灯光有些刺眼,沈知微的影子在地上摇晃。
顾惜朝并不期待她的回答,自顾自说下去:
“他没有惊讶,没有伤心,甚至没有质疑。
因为在我告诉他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
那时我还以为他爱你爱到疯魔,连你的欺骗都可以不在意。”
顾惜朝晃了晃酒杯:
“说实话,我那时还挺嫉妒你的。
现在看来,我错了。
他不是不在意,而是在等一个最佳时机,给你最沉重的一击。”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沈知微已经踉跄着冲出餐厅。
顾惜朝走到落地窗前,看着那个仓皇的背影,突然觉得畅快。
她也伤过萧砚北,但至少她从没有如此卑劣地欺骗他的感情。
夜风有些凉,顾惜朝看了眼手机。
在沈知微来之前,她本想给萧家打电话悔婚。
此刻,她冷笑着收起手机,让人叫了辆车。
既然发生了逃婚这种事,想必萧家人已经赶到顾家了吧。
那些人猜测的方向,和沈知微大概也差不了多少。
果然,推开家门,萧父和萧母齐刷刷坐在客厅沙发上。他们看到顾惜朝独自回来,还下意识往她身后张望,想找萧砚北的身影。
“他没来找我。”她冷冷开口,“你们也不用在这里等了。”
萧母一脸焦急:“那死小子能去哪?这么大的事,也不怕给萧家丢人!”
顾惜朝忽然觉得好笑。
萧砚北现在失踪了,但他的家人心里想的,从来都只有名声和面子,从没关心过萧砚北的感受。
萧母骂声还在继续:
“这个死小子,真是从小到大就没让我们省心过!
现在倒好,一声不吭地就跑了,还把周家彻底得罪了,以后他在平津还怎么立足!”
萧逐月乖巧地走到萧母身边,轻声安慰道:
“妈,您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哥哥可能只是一时冲动,等他冷静下来,自然会回来的。
到时候,我再去跟嫂子好好解释解释。”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温柔,神情担忧,仿佛真的在为萧砚北着想。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微微垂下的眼眸中,嘴角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带着几分得意的笑意。
顾惜朝再一次强调:
“伯父伯母,我确实不知道砚北去了哪里,但你们既然来了,我也有一件事想说。”


看着沈知微不回头的背影,萧砚北轻声对司机吩咐:“送我回去吧。”
回到家,他开始一件件收拾自己的物品——获奖奖杯、参赛照片、签名赛车服。
这些年来的荣誉,现在看来是那么讽刺。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最新一座金杯上的获奖日期——就在三天前。
那天他以惊人的成绩打破了亚洲男子方程式赛车的圈速纪录,所有人都为他欢呼。
或许只有那些欢呼是真的,可惜,等这次一级方程式锦标赛夺冠之后,就再也听不到了。
收拾奖杯时,一张照片从底座滑落。
照片上的他站在领奖台中央,笑容灿烂,举起奖杯的瞬间香槟喷溅在他的赛车服上。
那是他第一次登上领奖台,也是唯一一次父母答应来看他比赛——可惜最终还是因为弟弟的模特大赛临时取消了。
他把照片塞进纸箱,动作有些粗暴。
签名赛车服是粉丝送的,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加油打气的话。
“萧砚北,你就是我们的骄傲!”
“亚洲最快的男车手!”
他细细摩挲着这些字迹,仿佛能感受到每个粉丝的热情。
这些年,反而是这些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给了他最多的温暖和鼓励。
最后剩下的,是墙上那张全家福,他盯着看了一会。
照片里的他站在最边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而萧父和萧母则紧紧搂着弟弟萧逐月,脸上是藏不住的骄傲。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张照片,指尖划过每一个人的脸。
最终收回了手指,胡乱把那张照片扔进了行李箱的角落里。
收拾完要带走的东西,他打开手机查看负责人发来的流程。
整个过程并不复杂:填写申请表、确认身份信息、提交成绩证明,但看到最后一项,他轻轻叹了口气——假死申请需要户口本。
这意味着他必须回一趟萧家。
开车回萧家的路上,记忆不断涌现。
十二岁那年,他偷偷报名了少年卡丁车比赛,萧父和萧母知道后大发雷霆,说他不务正业。
十五岁,他拿到青少年组冠军,他们却在为萧逐月的模特大赛四处奔走。
十八岁,他正式成为职业车手,他们只说了句“别给家里丢脸”。
而现在,二十七岁的他,已经站在职业生涯的巅峰,可他们眼里,仍然没有他,只有那个靠撒娇和美貌混上了车模的弟弟。
回到萧家大宅,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
从小到大,这里从未给过他家的温暖。
敲门前,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管家开门时明显怔了一下,“大少爷?”
客厅里,萧父和萧母正在焦急地打着电话。
看到他进来,两人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你回来干什么?”
萧母冷冷地说,“你弟弟拿了车模大赛冠军,我们正要去庆祝呢。”
“就是,你看看你弟弟,才多大就已经这么出色了。
你呢?
整天就知道赛车,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这么些年,这些喋喋不休的责备,他早就习惯了。
萧砚北面无表情地上楼,找出自己的户口本。
这些年来,他们从未去看过他的一场比赛,甚至连他创下亚洲纪录时也只是嗤之以鼻:“男人搞赛车,能有多大出息?”
他刚走下楼,就听见门口传来喧闹声。
沈知微抱着萧逐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秘书,拿着一堆补品。
“我们逐月今天太棒了!
比赛进了前十吧!”
萧母立刻迎了上去,“知微,真是麻烦你了。”
“应该的。”
沈知微温柔地把萧逐月放到沙发上,这才看到站在楼梯口的萧砚北。
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砚北,逐月今天走秀扭到脚了,我刚好在现场……”
“哥哥,你别误会。”
萧逐月笑盈盈地打断她,“要不是惜朝姐姐有事,我也不会麻烦嫂子送我去医院。”


沈知微摸了摸嘴角渗出的血丝,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顾惜朝的话在她耳边回响:“砚北还没死!”
可眼前的赛车残骸、刺鼻的焦煳味,还有手中这枚从废墟里找到的订婚戒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残酷的现实。
那枚戒指上还残留着高温灼烧的痕迹,仿佛在嘲笑她的自欺欺人。
“我查了他的账户,有一笔大额转账,但收款人是境外账户,追踪不到。”
顾惜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全是讥讽的笑容,“他消失了,用这场车祸回应你的虚情假意。”
沈知微跪在地上,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画面,此刻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着她的心脏。
每一个画面都在无情地提醒着她的背叛。
婚前试秀禾服那天,萧砚北穿着繁复的中式礼服,俊朗非凡。
她承诺要陪他一整天,可萧逐月一条“走秀扭到腰”的朋友圈,就让她抛下未婚夫冲了出去。
她甚至没看到萧砚北眼中一闪而过的讽刺。
还有萧砚北生日那天,她本该陪他去比赛的。
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萧逐月的生日宴会。
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不仅丢下他去参加了萧逐月的生日,甚至,在他夺冠的赛道上,刻下了萧逐月的名字。
那一刻的她,沉浸在讨好萧逐月的快感中,完全忽视了未婚夫的感受。
“我真是个混蛋……”
沈知微懊悔得几乎窒息,胸口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
顾惜朝说得对,这些年,萧砚北都活在她的虚情假意中。
他该有多绝望,才会选择用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
她自以为演技高超,却不知道萧砚北早已看穿一切。
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在等一个最好的机会,用最痛的方式回敬她的虚伪。
“沈总,”助理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我按您的吩咐,去了砚北少爷的公寓,可所有的东西都被搬走了。
只剩下这个……”
那是一本被烧得只剩一半的笔记本。
沈知微颤抖着接过来,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认得这个本子,是她这些年用来记录讨好萧砚北的“攻略”。
本子里记录着这些年她为了接近萧砚北,刻意讨好他的每一个细节:
“砚北最爱吃姜汤,每次训练后必须准备。”
“砚北怕下雨天开车,记得陪着他。”
“砚北生日喜欢紫色的蛋糕……”
每一条都写得那么细致,仿佛真的是出自一个深爱他的人之手。
她曾经骄傲地以为,这些细节能让她的谎言天衣无缝。
可现在看来,这本笔记反而成了她虚伪的明证。
最后一页,是萧砚北留下的字迹。
那笔迹依旧隽永,却带着说不出的决绝:
“沈知微,这七年的时光,我还给你。”
沈知微如遭雷击,瘫坐在地上。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原来他什么都明白。
他用这种方式,把她的虚伪演给所有人看。
顾惜朝冷冷地看着她:“现在你明白了吗?
他不是你的傀儡,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报复你的虚情假意!”
沈知微痛苦地闭上眼睛。
是啊,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那些年,她以为自己在完美地扮演一个深情的未婚妻,却不知道在萧砚北眼里,这些都是她虚伪的证据。
她沙哑着声音让搜救队停止搜索,她知道,他们什么也找不到。
因为萧砚北,那样骄傲的一个人。
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绝不会留下破绽。
这一场离别,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开始策划了。
他那样了解她,绝不会,轻易让她找到他的。
而她,只能在这里承受着失去的痛苦,品尝着自作自受的苦果。
这或许就是他想要的结局
——让她永远活在悔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