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吴夏菡的手机一直振动，全是那个情侣头像发过来的消息。
甚至还打来一个电话。
我停车打算接听，电话却挂断了。
我只能解锁手机。
手机解锁露出的却是吴夏菡发在她们富婆群里的消息。
“我上次去英国找他，他分明就动摇了，这次用结婚消息逼他回来是我的最后一次努力了。”
“如果他不回来的话，我就真的嫁给那条狗。”
“得不到的才最珍贵不是吗？”
我惊恐的熄屏，想要丢下手机，可这手机就像粘在我手上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视线模糊一片，胸腔的氧气瞬间被剥夺。
任凭我怎么努力都吸不进氧气。
就像我们的婚姻一样，任凭我怎么努力，终究都只是一个空壳。
难怪她这次答应了我的求婚。
没有任何物质要求，只让我大摆宴席。
还特意点名了几个总裁，让我一定要请到位。
我以为她终于要向全世界官宣我们之间的感情，以为我终于苦尽甘来。
却没有想到，这只是他们之间的暧昧拉扯。
闵飞扬回来了，想必她要在婚礼上给他介绍这些我辛苦求来的人脉吧！
我不过是一个备胎，一只狗。
心中对吴夏菡的感情全都被磨灭，只剩下浓浓的恶心。
秉着对吴总的感激，照顾好他的女儿是我的职责。
回家之后我还是给她倒了一杯牛奶。
刚把牛奶放在床头柜，季总的电话就打过来。
他说让我准备好去国外的证件，最好是兑换一些货币用。
我满口答应。
吴夏菡似乎是听见了一些，声音嘶哑，“国外？”
不等我回答，她接着道，“就你这样的也能去国外？会说英语吗？”
我刚想解释的话全都被她堵在喉头。
她从来不关注我。
我在公司坐的是翻译岗位。
她看见床头柜上的牛奶，捂着头猛地坐起来，指着我骂道：
“你还模仿飞扬哥哥！我告诉你！你永远不可能代替飞扬哥哥！”
“他是天上的月，你就是地底的淤泥！”
砰！
牛奶被她打翻，流了一地。
“看什么！还不快打扫！”
她气愤的跨过牛奶往厕所走去，“真是恶心！以后不准穿白色衬衫！”
我以为自己会心痛，会哀求。
可我摸着正常跳动的心脏，里面只有淡淡地遗憾。
十多年的感情终究还是遗憾收场。
我连夜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
在婚礼当天坐上了去H国的飞机。
将所有的资金全都转给吴总，拉黑了吴夏菡所有的联系方式，压在心口的石头终于松了。
国外学习的日子很忙。
第一天我就忙的脚不沾地，直到晚上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没有开机。
手机开机的瞬间，无数条信息弹出来。
信息条数最多的号码竟然是吴总发过来的。
我还以为有什么急事，连忙就想点进去看。
一个有些眼熟的陌生电话突然打进来，“蒋先生你终于接电话！我联系你一天了！你的婚礼还办吗？”

“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吴夏菡来我公司上班了，更坏的是，她调到和你一个部门了，你自己自求多福。”
许是心虚，说完这句话，他立马挂断了电话。
我满腔的郁闷无处发泄，只能躲在厕所点了根烟。
晚上回家的时候我才发现，坏消息不止这一个，她搬进我对面的空房子了。
面对她灵动的眼睛，我只能垂下眼眸，压住心底的暴虐。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纠缠不清，而是每天在我门前放一份亲手做的早餐。
中午在我桌面上放一份亲手做的午餐，晚上当着我的面，放一份晚间水果。
无论我是当着她的面丢进垃圾桶还是给同事吃，她都不在意，一如既往。
我有的时候也会恍惚，我们之前真的发生过以前那么残忍的事情吗？
直到我生日那天，公司聚会。
KTV里她点了一首爱你爱你，唱的很甜。
她的视线一直在我身上，同事全都开始起哄。
对上她羞红的脸颊，我的脑海里又开始跑马灯。
只有以前的痛苦能够让我忽视她的示好。
可她穿着我最喜欢的长裙，坐进我怀里，眼眶通红，歌声都带着鼻音。
“我真的很爱你，蒋商。”
那张饱满的红唇缓缓向我靠近。
我就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我们就要亲上了。
她的手机响了。
她挂掉，那人再打过来，她挂掉，再打，挂掉，再打……
我看见了，屏幕上的名字是：闵飞扬。
无名怒火直冲脑子，我猛地推开她，狼狈的冲进厕所。
我终究还是败了。
面对她稍微一点点的示好，我就溃不成军。
我平复心情之后回到包间，同事的表情都带着恭喜的意味。
“蒋商，你真有福了，女朋友这么好看！”
“她出去了，说要解决一些事情，解决完就回来，让你等她一块回家。”
因为她的一句话，我喝了两瓶饮料，枯坐到天亮。
她没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头都是晕的。
电话不停振动。
季总略带遗憾的声音传来：“蒋商，你干的这么好为什么想不开要辞职？你要是放不下未婚妻，可以先回来嘛，后面想去国外学习，我再给你找机会。
没必要现在急着离职……”
我一头雾水，“季总，我从没有想过要离职。”
“你就别忽悠我了，你的辞职信都放在我办公桌上了，还说不是想离职。”
“要不是你未婚妻把辞职信送过来，我都不知道你想离职……”
我顾不上礼貌问题，瞬间坐起来，“季总，什么辞职信？我从来没有写过这个东西，我和吴总已经断了联系，我也没有什么未婚妻。”
“是吴夏菡给您的辞职信嘛？”
季总愣了一下，疑惑开口，“你真的没有？这辞职信上分明就是你的笔迹。”
我瞬间联想到有一次吴夏菡发疯，说想要去威海定居。
硬是逼我写了封辞职信，可等我准备好所有东西之后，她又说不去了。
那封辞职信我早就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原来是被她收走了？
“没有的事，季总，我不会想辞职的！公司给我的资源很好，我怎么可能在上升期辞职。”
季总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们线上签一下续约劳动合同，也省的我战战兢兢。”
我笑不出来，挂断电话之后，点开吴夏菡的聊天框。
想了想还是给闵飞扬发去消息，可却不小心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是今天凌晨，两只手紧握在一起，配文：
你的痛苦我都想解决。
紧跟着的下一条是在婚礼那天发布的。
吴夏菡穿着婚纱奔跑的背影。
文案：从此之后做一个自由的人吧！
我死死攥紧手机，唇边溢出冷笑。
返回聊天框，删删减减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你们锁死！”
发完消息之后，我也没空看他有没有回复。
我的工作非常忙。
忙得我没有时间思考这段结束的感情。
而他们也没有再给我发短信或者打电话。
我以为这一切都平息的时候，却在房门口看见一小团蹲着的身影。
吴夏菡抱着双膝，脸色苍白。
看见我的瞬间，双眼晶亮。
但语气依旧僵硬，“你出国要待多久？为什么不告诉我？因为我婚礼那天出去玩吗？我爱玩你不是知道吗？你那个时候都说能够接受我的一切……”
“你把家里属于我们的东西都清理了吗？我还想看看婚礼上播放的视频呢，他们说很好看，你怎么不告诉我就删除了！”
我真的很累了。
为了逃离她，我跑来这个人生地不熟地地方，累了一天回家还要遭受她的质问。
她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垂下头，让额发掩盖自己通红的眼眶。
“我没告诉你吗？是你自己不关心吧！爱玩？你是爱玩吗？你是爱闵飞扬吧！”
“是！我是贱！我愿意接受你的一切！但这不代表你可以把我当一条狗来看！不代表我求婚99次才成功的未婚妻心里装着白月光，把我当替身，她还想给白月光生个孩子，我还要再原谅她！”
她捂着肚子的手臂泛起青筋，手背上还有一个针孔。
要是以前，她这副样子站在我面前，不用开口，我都恨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可现在，对上她迷茫和受伤的眼神，我只觉得自己蠢。
吴夏菡愣了一瞬，许是没有想到我会看见那份手术协议。
反映过来的瞬间便是质问：“你翻我抽屉？！你不是说好要给我私人空间的吗？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为什么要进我书房？！”
吼完她瞬间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连忙收起手指，“我不是怪你……”
我自嘲开口，“是！是我违反了我们之间的规定！我想要给你一个惊喜，亲手从滇缅找到这颗第一无二地钻石，亲手做成戒指，亲手放进你的抽屉！是我不应该犯贱！”
“可你呢？！吴夏菡！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在刚接受我的求婚当天，就躺进白月光的怀里哭着让他别走！我就那么贱吗？！”
“我现在看见你都觉得恶心！我想吐！”
十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对她凶过。
可她却以为我还在争风吃醋。

她揪着裙摆，态度软和下来，说话也不再高高在上。
“你知道的，我不能生育，之前是年轻，现在懂事了，我想和你有一个孩子，所以才会去做这个手术。你看，我手上的针孔就是术后消炎用的。”
“那天晚上是因为我喝多了，你知道的，我酒品不太好，喝多了就会胡言乱语。那天他回来，我也是想约过来给我们之间的事情做一个了断。”
“还有照片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句话是我很早之前写的了，从答应你求婚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了。”
我疲乏的捏着眉心，“吴夏菡，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真的爱的是我吗？”
“你不过是不想失去我这条听话的狗！”
“十多年来，只要你开口，我无条件跟在你身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很享受这个过程不是吗？所以你才会说出如果闵飞扬不回来，你就和我结婚的话。”
“承认吧，你现在过来就是想收紧勒在我脖子上的安全绳！我的离开让你开始慌张了，你怕我像闵飞扬一样离你而去！”
“但凡你对我有一丁点的感情，这十多年来都不会那样对我！”
她脸色难看，唇瓣哆嗦，在我的质问下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不想再纠缠，绕过她开门，正要关上门的时候，她却伸手进来挡在缝隙内。
针孔溢出鲜血，她痛的嘶了一声。
我沉了脸，“别玩了，吴夏菡，苦肉计没用了。”
她双眼通红，“照片我可以烧掉，头像、签名我都可以改掉，还有这个戒指！”
她扯下戒指丢进垃圾桶。“我全都可以丢掉！我只想和你好好生活，要个孩子，我们一家人健健康康地生活！蒋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求你。”
我狠狠闭上眼，将她通红的眼睛关在门后。
门关上的刹那，我再也坚持不住，顺着门板跌坐在地上。
十多年的感情，哪里有这么轻易割舍。
可我不愿再重蹈覆辙。
门后隐隐传来吴夏菡的哭声，我强忍着想要开门的冲动，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听不见就可以了。
翌日，开门的刹那，一瓶牛奶和一个形状丑陋的三明治怼到我跟前。
吴夏菡明媚的脸歪了出来。
“你之前就吃不惯白人饭，我给你精心制作的便携早餐，你胃不好，早餐一定要吃。”
我视线下移，她那双一直留着长款美甲的手上干干净净。
注意到我的视线，她勾起嘴角，“有美甲不方便做饭。”
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这样笑过，更别说为我做饭。
平常我做的饭，她能说一句好吃，我就谢天谢地。
我愣了许久。
反应过来推开她，开车往公司驶去。
她的呼喊声渐行渐远。
后视镜里，她摔跤了，可她第一时间没有看自己的伤口，而是爬起来接着追我的车。
我的心很平静。
可眼前早已模糊。
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为什么不早点来爱我？！
我走近公司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冷静，另一张熟悉的脸挡在我跟前。
还有一分钟我就要迟到了，可他就是不让我上电梯。
闵飞扬愤愤地瞪着我，“菡菡跌伤进医院了！她为了追你的车，差点被车撞你知不知道？！”
我拧紧眉头，“所以你管好她，还有，麻烦让一下，我要迟到了！”
他没来由的生气，一把抢过了我公文包，甩在地上。
我辛苦整理了一天的资源撒的到处都是。
我再也绷不住，泰拳砸上了他的脸。
“别来找事！以后来一次我打一次！管好你自己和吴夏菡！”
我烦躁的一张张捡起那些资料。
吴夏菡就是这个时候冲进来的。
她膝盖上缠着绷带，冲过来帮我捡文件，丝毫没有看另一边嘴角带血的闵飞扬。
“你没事吧？他有没有伤害你？”
她担忧的打量我。
那双大眼睛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关心。
我鼻子一酸，猛地起身，逃似的进了电梯，疯狂摁关门键。
将他们都关在门外，我才松了一口气。
抹掉眼角的泪，“蒋商，你不能回头，永远！”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吴夏菡是个这么坚持不懈地人。
再一次看见蹲在门口的吴夏菡，我莫名烦躁。
“蒋商……”
“吴夏菡！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什么霸总文里面的女主？深情人设很好玩吗？”
她捧出藏在身后的饭盒，“我只是怕你饿到，你以前就是情愿饿着回家也不吃那些乏味的沙拉，我看下面的商店全都是沙拉……”
我盯着饭盒里色泽鲜艳的红烧肉，胃里的酸水不断往上冒。
以前我爱吃红烧肉，可她不喜欢，我再没做过红烧肉。
眼前的一幕可笑的紧。
她哭着求我，“我知道，我以前的做法让你很难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表现给你看，你会对我改观的！我是真的想要改正！想要和你好好生活！”
“你不是很喜欢孩子吗？我手术很成功，我们会有一个像你又像我的孩子！”
“你要是还不原谅我，我只能跪下求你了，蒋商，原谅我好不好？”
她真的没有犹豫猛地跪下。
藏在暗处观望许久的闵飞扬冲出来，一把将我推在墙上。
撞得我肩膀生疼。
“菡菡！别求这样的人！为他这样的人跪下不值得！我们走！我们回家！”
“你放开我！我要和蒋商在一起！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和他都结婚了！啊！”
两人在我面前上演苦情戏码。
闵飞扬怨恨的瞪着我，紧紧搂住吴夏菡想要将她抱走。
吴夏菡死死看着我，嘴里不断喊着我的名字。
我的头更痛了。
“喂，是警局吗？我的门口又两人正在进行生死搏斗……”
我绕过他们进了房间，直到警察来了，他们才离开。
我捏着胀痛的额角，给吴总打电话。
“吴总，你真的愿意让你女儿在外面这样丢人？”
吴总叹了一口气，“蒋商啊！菡菡她以前不懂事伤害了你，我这个做父亲的替她向你道歉。
可是她现在悔改了，你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常睡觉和吃饭了，我怕她手术之后的身体扛不住呀！”
我忍不住讥讽，“那你就绑她回去！你不是有这个实力吗？！”
吴总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这会儿装什么清白呢。
我恨恨挂断了电话。
好几天我都没有看见吴夏菡，我以为她放弃了。
可快要下班之际，季总却突然给我打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