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厨房里就传来炒菜的声音，辛知遥按耐不住站在厨房门口看。

周霁系着围裙，侧脸线条利落沉稳，抿唇的模样矜贵淡然，袖子卷起露出性感的手腕，肩膀宽阔厚实，厨房很快弥漫着饭菜香气，他的手法娴熟流畅。

人夫感具象化。

辛知遥看得有些呆了。

从开始到现在，周霁完美的令人不敢想象。

她相信世界上有完美的人，但是不相信这样的人是被她拥有。

因为知道她要住进来，周霁提前过来把房子打扫干净，生活用品都买好，床褥套上了新的，花瓶里插上了新鲜的鲜花，就连尖锐的桌角，都被防撞的棉条包裹。

很多细节他没有刻意提过，但辛知遥一进门就感受到他的精心安排。

她从来没有被这样郑重其事对待过。

她知道可能是托孩子的福，但是受惠的也确确实实是她。

“饿了吗？”

周霁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只见他端着菜走出来。

“我来。”辛知遥要去接。

“不用，”周霁避开了：“有点烫。”

知道她可能因为什么都没干不自在，周霁开口：“你帮忙把碗筷拿出来。”

“好。”辛知遥收到指令，连忙进了厨房。

很快，晚餐就摆好在桌上，除了土豆焖排骨，还有酸酸甜甜的西红柿炒菜，另外一个就是青菜。

“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口味。”周霁把盛好的饭递给她：“你尝尝，如果咸了淡了你跟我说，我下次就知道了。”

“谢谢。”辛知遥双手接过碗，拿着筷子没动。

周霁见她迟迟不动筷，提醒道：“吃啊。”

辛知遥讷讷开口：“在我们家，都是长辈先动筷。”

除了辛昊哲，家规对他都是例外。

周霁满脸问号：“长辈？？？”

他什么时候升了一个辈分了。

辛知遥顿时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年纪比我大，你先夹。”

“……”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周霁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

不是往自己碗里，而是放在了辛知遥的碗里。

辛知遥看到那块排骨一愣。

只听周霁说道：“在我们家，年龄小的先吃。”

他口中的我们家，指的就是他们两个。

辛知遥的眼中顿时酸涩。

生怕被周霁发现她情绪不对，辛知遥赶紧夹起那块排骨，用吃来逼退刚刚那股涌上来触动。

她现在不太能吃油腻的东西，但出乎意料的，周霁做的很好吃，不油腻也很软烂，土豆又焖的刚刚好。

吃货本质瞬间被唤醒，她连吃了好几块，再搭配酸酸甜甜的西红柿，简直胃口大开。

“好吃。”辛知遥由衷地说道。

灯光下周霁的眉目温和，看小姑娘吃得不少他也有成就感。

“喜欢就多吃点。”

他的语气像极了家长的语气。

辛知遥吃东西的动作顿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怎么了？”周霁注意到她的视线，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在他身上。

“周教授，”辛知遥嚅嗫：“我不会是遇到杀猪盘了吧？”

周霁一愣，随后无声的笑了起来

“嗯，等小猪崽出生，一起宰。”

靠，周教授你怎么还会讲冷笑话，你那正经严肃的为人师模样呢。

晚上洗完澡，辛知遥钻进去香呼呼的被窝里，刚躺下没多久，敲门声传来。

她整个人一激灵，从床上起来朝门口喊：“怎、怎么了？”

周教授不会突然反悔，要跟她住一个房间吧。

“开一下门。”门口传来周霁的声音。

辛知遥赶紧下床去开门，随后想到自己没穿内衣，又迅速拉开衣柜找了件外套套在身上。

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她站在门后，把门打开了缝小心翼翼探出个脑袋：“周、周教授。”

门外的周霁穿着家居的睡衣，整个人看起来清爽的不要不要的。

“把牛奶喝了。”他手里拿着一杯牛奶，骨节分明的手指跟那奶白色的液体相得益彰。

“为什么要喝牛奶？”

她的脑袋从门后探出，素净的小脸写满了疑惑，黑色的眼睛发亮，头顶还有根头发翘了起来。

有点可爱。

周霁笑了笑：“小孩子睡前喝牛奶可以快点长大。”

辛知遥小嘴一撇，弱弱抗议：“我才不是小孩子，大人更应该喝，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大人。”

她一说完意识到不对，立马把嘴一闭，忐忑看着周霁。

周霁目光一闪，敛眉：“我这样的大人？怎么样的？”

年纪大的骨质疏松，就应该补补钙。

这话辛知遥打死都不敢说，在周霁极有压迫感的目光下，连连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说完一把夺过周霁手里的牛奶：“谢谢周教授，晚安。”

“砰~。”

门被关上了，怂怂的辛某人躲进屋里。

门外的周霁目光幽深，思忖着29岁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是不是真的很大。

他大学快毕业了她还在读小学。

“……”

好像确实有点大。

——

辛知遥喝完温牛奶之后美美地躺在床上，她第一次睡这么大的床，在床上滚来滚去都不会掉下去。

她这一觉睡得相当舒服，等她第二天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拿起手机一看。

！！！！！

快十一点了。

她跟周霁同居的第一天，竟然睡到了十一点。

她赶紧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换好衣服，才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间的门。

如果她跟周霁撒谎说早就起来看书了，只是没出房间，他会相信吗？

出乎意料的，周霁不在家里。

辛知遥去他房间看，里面门敞开的，被子铺得整整齐齐，书房也没人。

去哪了？

正疑惑间，注意到餐桌上有张字条。

笔迹就如周霁本人，遒劲有力，字迹端方优雅，恰如其人。

我外出有点事，早餐在厨房保温着——周霁

辛知遥重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不在，睡这么晚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

走进厨房打开电饭煲，里面放着一盘蒸饺，架子底下还放着鸡蛋。

把它端到餐桌，辛知遥不自觉地哼起了歌。

睡到自然醒，醒来早餐都准备好了，这日子简直不要太美妙。

饺子刚吃没几个，辛知遥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宋雨佳打来的，接通后开了扩音。

那边迫不及待问道：“遥遥，怎么样怎么样？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怎么样？”辛知遥疑惑。

“抱着周教授睡觉的感觉怎么样啊？周教授看起来香香的，抱着睡觉是不是很舒服。”宋雨佳语出惊人。

辛知遥差点被呛到，耳朵有点发热：“我们没有睡在一起。”

“什么！”宋雨佳惊叫：“什么叫没有睡在一起？”

“就、我们一人一个房间。”

宋雨佳顿时痛心疾首：“辛知遥啊辛知遥，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呢，送上门的肥羊你不好好珍惜，在学校有多少人肖想周教授你知不知道。”

辛知遥当然知道，不然周霁的课也不会人满为患，有时候夸张得连窗外都是人，目的就是为了一睹周教授的风采。

“我们一人一个房间挺好的。”

“不好，一点都不好，”宋雨佳的声音很大：“你现在跟周教授是合法夫妻，抱着他睡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不想不早醒来就看到那么帅一张脸？得亏你现在怀孕没姨妈，换做是以前，看到这么一张帅脸，姨妈都要提前了。”

宋雨佳真是什么都敢说。

因为她嗓门大，辛知遥根本注意到房子的门开了，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宋雨佳的声音还在继续：“遥遥，你听我的，你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别管是因为周教授是因为责任还是因为什么，你撩他，往死里撩，一胎生完生二胎，二胎生完再来个龙凤胎。”

突然身后关门声传来。

辛知遥浑身一震，惶恐的扭头。

周霁站在玄关处，目光深邃的看着她。


辛知遥一听立马露出担忧的神色。

以周霁的身份，要是坐牢了，那他工作都要丢了。

周霁像是注意到她的视线，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警察喝了一声：“你有什么要说的，承不承认人是你打的。”

周霁声音清润，似乎不再想解释：“是我打的，无话可说。”

“你知不知道打人是要坐牢的。”警察语气严厉。

周霁面带微笑：“那倒未必。”

“你、”

瞧瞧他这嚣张的气势，尤其是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更气人，警察心想着就算你是大学教授又如何，这下要给你点教训看看，他刚要发作……

就在这时，局里突然一阵骚动。

“局长。”

“局长，您这么晚怎么来了。”

“有什么事您说一声不就行了。”

只见一个穿着警服的五十多岁中年男人风尘仆仆朝周霁他们走了过来。

处理周霁这件事情的警察看到那男人眼睛瞬间瞪大，身体不自觉绷直：“局长，您、您怎么来了。”

被称为局长的男人并没有理他，而是把视线落在周霁身上：“小周。”

周霁朝他微微一笑：“林叔叔，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让您亲自来一趟。”

在场的人包括辛知遥都是一副惊愕的表情。

辛知遥想起他在警察局门口打的电话。

所以当时他是在搬救兵，搬的还是警察局的局长？？？

这个世界好魔幻，不断刷新辛知遥的认知。

林局长身上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威严的眼神朝站着的警察看过去：“怎么回事啊！”

警察没想到林局长是为了这个大学教授而来，他差点没咬到自己的嘴巴。

靠，原以为他这么嚣张是因为无知，原来是因为有这么大的靠山。

“局长、您听我说，主要是这位、这位教授跟其他人发生了一些肢体冲突，我、我们正在调解。”

警察哪还有刚刚那不耐烦的样子，毕恭毕敬的。

张泓文和李衡似乎也没料到周霁的后台竟然这么大，有些结舌瞠目。

“小周，”林局长看着周霁温和说道：“你想怎么处理啊？”

这话问的，好像他才是被打的那个。

“人是我打的我认，我愿意赔钱。”

周霁说着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拿出几张人民币，抽出几张丢到张泓文面前：“这是250块，就当做是给你的医药费。”

250，二百五。

张泓文脸色涨红：“你侮辱人呢。”

“没，你值得。”周霁的语气不轻不重，但却足够杀人诛心。

一旁的辛知遥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张泓文说不过他，只能看向警察：“警察同志，你看看他，这么嚣张……”

警察当即就呵斥他：“你闭嘴，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张泓文立即噤声。

辛知遥闻言一怔。

他知道，那个警察清楚她没有说谎，只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只能和稀泥，让她这个受害者咽下这口气。

只听周霁再次开口：“如果你不愿意接受赔偿也行，大不了把我关几天，说起来我还没住过监狱。”

“……”

这玩意可不兴住，再说现在谁敢关他。

最后林局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个警察：“事情就交给你了。”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辛知遥跟在周霁身边，林局长也走在旁边。

“老院长最近身体还好吧？”

周霁声音清润：“挺好的，跟我父母出国散心去了。”

“老院长现在的日子过得可舒心得很呐，帮我问候她。”

“我会的，今晚麻烦林叔叔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些，只是我之前经常听老院长提起你，说你听话懂事，脾气也好，万万没想到现在竟然也会打人啦。”


可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困意睡过去。

浅浅的灯光打在她的脸颊，素白的肌肤看起来娇嫩无比，长长的睫毛在投下淡淡的阴影。

周霁在旁边站着看了一会，将牛奶轻轻放在桌上，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她很轻，抱起来好像没有多少重量，周霁轻松地抱着她往她房间去。

“周教授。”

怀里突然传来娇软的声音。

周霁垂眸，看到怀里的少女睁着惺忪的眼看他。

“吵醒你了？”周霁的声音很轻。

辛知遥没说话，只是眨了眨眼，在他怀里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无比依赖。

“……”

她根本就没醒。

她缩在自己怀里，脸颊贴着他的颈项，浅浅的呼吸像是羽毛一般轻轻扫过。

若有似无的馨香飘进鼻尖。

周霁身体绷了绷，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

回房间的路仿佛变得漫长，回到房间站在床边时，周霁突然又舍不得放下。

怀里的人突然动了一下，周霁回过神来，俯身将她放在床上。

少女呢喃一声，娇小的身躯在床上缩成一团。

她的睡姿是婴儿在母亲子宫的姿势，缺乏安全感。

“好梦。”周霁的声音像是夜晚神明的祝福。

轻轻的关门声响起，周霁的身影消失在房间，

屋内寂静，辛知遥安然入梦。

——

第二天起来，周霁发现厨房里有动静，走进去一看，发现辛知遥系着个围裙站在那，锅里煎着鸡蛋。

“我来，厨房油烟味大。”周霁连忙要去拿她手里的铲子。

辛知遥一把躲过：“就煎个鸡蛋，没事的。”

她认真地看着他：“一直都是你照顾我的饮食，今天周末，我也想给你做个早餐。”

周霁看了她一会，无奈把手缩了回来。

辛知遥连忙推着他往外走：“你在外面等一会，早餐马上就好了。”

周霁刚站定，就听到辛知遥在里面惊呼：“我的鸡蛋！！！”

少顷，两个夹着有点黑的鸡蛋的三明治放在两个人面前。

辛知遥神情尴尬，默默替自己辩解：“这不是我平常的水平，刚好焦了。”

周霁笑了，伸手拿起其中一个看起来更黑的三明治，语气宽慰：“没事，吃不死人。”

说着他张嘴咬了一口。

嗯，说不上来的味道，糊味在嘴里散开，还带有些苦。

他对吃得比较挑剔，留学的时候因为吃不惯国外的食物，所以都是自己动手比较多。

“怎么样？”辛知遥希冀地看着他。

周霁迎上她的目光，硬生生把嘴巴里的吞下去，神色镇定：“还不错。”

辛知遥心想自己厨技进步，鸡蛋焦成这样味道都可以。

这么想着，她拿起桌上的另外一个三明治，张嘴就要咬。

周霁眉心一跳，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三明治眼见就要到辛知遥嘴里，又硬生生顿住。

“嗯？”辛知遥疑惑看他。

周霁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建议你还是把那鸡蛋拿出来。

说着，他也把三明治里夹着的鸡蛋给抽了出来。

“……”

辛知遥顿时明白，这是他善意的谎言。

把鸡蛋拿出来之后，辛知遥有些泄气。

好不容易做一回早餐，结果弄成这个样子。

为了给自己挣点面子，她又替自己解释了一遍：“我的厨艺真的还可以，这次是个意外，我明天再给你做。”

怪只怪冰箱里只剩这两个鸡蛋，不然她还可以重新再做一个。

周霁笑：“为什么这么执着给我做早餐？”

“感谢你啊，”辛知遥啃着没有鸡蛋的三明治：“昨天的事多亏有你在。”


“他是哪个科室的？”

“儿科，”周霁似乎想起什么：“对了，以后我们的孩子可以给他带。”

辛知遥：“？？？”

徐修杰：？？？？？？

周霁见辛知遥当真了，解释：“我开玩笑。”

“……”

有时候周教授突如其来的玩笑其实也蛮冷的。

吃饭的地方在商场的一家餐厅，辛知遥跟着周霁下了车，真到了包厢门口时，她的心又紧张起来。

“别紧张，等会你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只管吃饭就好了，”注意到她的异常，周霁声音低柔：“而且第一次见嫂子，该紧张的人是他。”

辛知遥一下被他给逗笑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的嗔了他一眼。

那天徐修杰收到周霁的信息说自己老婆年纪小，别吓着人家，当时他还不以为然，觉得再小能小到哪里去。

直到包厢的门打开，周霁修长的身影进来，身后紧接跟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那局促、怯生生的模样，一看就是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女孩子。

哇靠、

徐修杰看着周霁的眼神立马变了味。

你这个混蛋，你竟然老牛吃嫩草。

嫂子是嫂子，没想到是小嫂子。

周霁哪里没看懂徐修杰的眼神，他视若无睹，跟辛知遥说道：“这是我朋友徐修杰，老徐，我太太辛知遥。”

“你好。”辛知遥拘束地站在周霁旁边，朝徐修杰点了点头。

嫂子两个字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最终徐修杰还是叫不出口，只能僵硬的说了句：“你好你好。”

说完又不死心，试探性开口：“冒昧问一句，你芳龄？”

辛知遥瞄了周霁一眼：“21。”

徐修杰眼神怪异。

好家伙，还真的二十出头。

“还在读大学？”

“嗯。”

“哪个学校呢？”

徐修杰的样子就像是大人跟小孩说话，语气竟然还不自觉夹了起来。

“协和医学院。”

那不就是周霁任职的学校。

禽兽！！！

徐修杰立马瞪向周霁。

好一个为人师表，竟然连自己的学生都不放过。

周霁都懒得跟他解释，要不是那晚他把自己的酒放到自己跟前，他也不至于喝错出了那样的事。

“要查户口查到什么时候？”周霁的语气轻飘飘的。

徐修杰姑且先放过他，笑眯眯对辛知遥说道：“快坐。”

他的视线不自觉往辛知遥肚子看。

周霁说孩子都有了，但是看这样子不明显，应该月份还小。

上桌之后，徐修杰把菜单推给辛知遥：“想吃点什么，看看。”

辛知遥摆手：“我都可以，你们点。”

知道女孩子拘束，徐修杰也没客气，拿过菜单问：“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周霁率先开口：“她不能吃辣，给她点个糖醋排骨吧。”

徐修杰又瞪了一眼周霁。

这个时候知道贴心了，当初何必把人家姑娘的肚子给搞大。

不对，酸儿辣女酸儿辣女，喜欢吃酸酸甜甜的，是儿子！

徐修杰已经想象着大胖小子的模样了。

菜上了之后，徐修杰因为有周霁的警告，也没有像刚刚那样查户口，跟周霁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以前高中时候的话题，以及目前医学的现状。

辛知遥插不上话只能听他们聊，从只言片语之中可以想象得到周霁以前的样子，意气风发、天之骄子，肯定比现在还受女孩子欢迎。

他们聊起医学时，她作为未来的医生也听得认真，他们独特的见解确实也能给她一些启发。

周霁余光瞥到她竖起耳朵听得认真的模样，微微勾起了嘴角。

见她碗里空着，周霁用公筷给她夹了一些菜。


一夜情之后发现对方是自己学校的教授怎么破？

“万念俱灰”四个字此时在辛知遥身上具象化。

激动的宋雨佳一低头，就看到辛知遥生无可恋的趴着。

“遥遥，你怎么了？怎么好像吃了屎一样。”

如果愿意，辛知遥宁愿去吃屎。

“佳佳，”辛知遥欲哭无泪：“我完了，我芭比Q了。”

“怎么了？”宋雨佳不明所以。

这时台上传来清润的声音：“安静。”

这声音跟那晚的声音重叠，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的辛知遥的天彻底塌了。

真的是他，虽然那晚的声音多了些低哑，但辛知遥肯定不会听错。

因为他的一声安静，整个教室顿时鸦雀无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男人好听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教室每个角落。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霁，从今天开始由我来教你们解剖学。”

“哇。”

“哇。”

这话一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顿时响起。

不要啊！！！

这一刻辛知遥清楚地感知到什么叫做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尤其是宋雨佳叫得更激动，辛知遥的耳朵差点没被她震坏。

台上的周霁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大家顿时默契地安静了下来。

“话不多说，我们这节课先来简单了解一下解剖学这门学科。”

台上放着PPT，周霁就像是冬日里的一棵雪松，笔直挺立，浑身有种浑然天成的矜贵从容。

“解剖学主要是研究人体形态结构的科学，通过肉眼观察、显微镜观察以及影像学等手段，掲示人体各器官、组织的形态、位置、毗邻关系及发展规律……”

不疾不徐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每个大学生听得比高三还认真。

除了辛知遥。

整节课她都如坐针毡，上课的内容她是一点都听不进去。

宋雨佳注意到她的情况，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你屁.股长痔疮了？动来动去的。”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糙。

一直缩在位置上连头都不敢露出来的辛知遥此时弯腰弯得很酸，下意识直了直身体。

谁知道一抬头的瞬间，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她的视线跟台上的周霁相撞。

一瞬间辛知遥的脑子嗡嗡作响。

与此同时，台上讲着课的周霁一顿，直直地看着她这个方向。

“怎么回事？”

“周教授怎么了？”

教室出现了议论声。

宋雨佳扯了扯辛知遥的衣服，小心翼翼说道：“我怎么感觉周教授好像在看你。”

回过神来的辛知遥讪笑，装模作样往身后看：“怎么可能，看我后面的，他们是不是上课走神被逮到了。”

台上的周霁目光翻涌，这是他少有的失态，但他反应迅速，很快若无其事的挪开视线，继续讲着刚刚的话题。

谁也不知道他拿着激光笔的手关节泛白。

他是认出自己了吗？

没有吧？

辛知遥不确定。

同时又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这周教授根本没记住她这个人。

求求了求求了，老天爷。

辛知遥双手合十向天乞讨，这时听到台上周霁的声音响起。

“那么就由倒数第三排右边第五个穿着灰色外套的女生回答一下我刚刚的问题。”

如此精准，就像是π精确到小数点后面无数个数字。

辛知遥一脸懵逼的看着大家的视线齐刷刷地朝自己看了过来。

再抬头，对上了周霁周教授深邃的目光。

她现在把灰色的外套脱了还来得及吗？

她懵里懵逼地站了起来。

为人师表的周教授笑得很温和：“回答一下我刚刚的问题。”

辛知遥哪里知道什么问题，这节课她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在状况之外好吗。

她脑子一片空白：“什、什么问题？”

周围有低笑声传来。

周霁似乎耐心极好：“石蜡切片最常用的染色方法，几分钟前我刚讲过。”

辛知遥垂眸向宋雨佳求救，宋雨佳不敢发出声音，嘴巴一张一合给她说答案。

能看个屁出来。

辛知遥苦着一张脸：“我不知道。”

周霁淡定地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完了完了。

辛知遥怀疑他叫自己答题是假，问名字才是真。

辛遥这个假名差点脱口而出，但她没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辛知遥。”

周霁眼里泛着光：“辛知遥同学对吧。”

辛知遥完全不敢跟他对视，头皮阵阵发麻。

“我的第一节课就走神，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辛知遥的内心在流泪。

“好的，周教授。”

辛知遥的屁股终于坐回了板凳，此时的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微死感。

“遥遥，你别怕，周教授看起来很温柔，肯定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宋雨佳看她那样压低声音安慰她。

辛知遥一动不动。

呵，温柔？他在床上可不温柔。

“再说了，你还能去周教授办公室跟他多接触，你赚到了。”

这样的机会谁爱要谁要，反正她是一点都不想要。

令人窒息的课终于结束，周霁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顿时一阵嘈杂，全部都是在讨论新来的教授有多帅，声音有多好听。

要是以往，辛知遥也会是其中的一员。

可是她现在完全笑不出来。

“佳佳，”辛知遥拉住了宋雨佳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记得把《海贼王》的结局烧给我。”

说完，一脸悲壮扭头就走。

宋雨佳愕然地看着她的背影。

不就是见个老师。

怎么有种壮士一去不复返兮的感觉。

老师顶多训两句，又不会吃人。

办公室，辛知遥忐忑地站在门口，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

如此反复几下，她反而下定了决心。

反正横竖都是一刀，早死还能早超生。

再说了，只要她打死不承认，周霁也没证据证明那一晚是她。

她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很快，里面传来周霁温润的声线。

“请进。”

随着辛知遥推开门，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