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清笑着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狼狈的模样。
“以美貌和才华名动京城的温棠，原来也会痛得爬不起来。”
“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像一条丧家之犬啊，哈哈哈！”
我忍着刺痛挣扎着抬起头，咬着牙问她，“你让我过来，究竟想干什么?”
江若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
“当然是为了教训你！”
她收起笑容，蹲下身狠狠捏住我的脸颊，眼里闪着嫉恨的光。
“我成了太子妃，太子却还记得和他有过婚约的你，昨夜梦里，还喊了你的名字。”
“墨尘和我云雨完，竟然还会记得给你带胭脂水粉。你有什么好?不过是青楼里最下贱的娼妓罢了！”
我盯着她，笑出了声。
“你抢走我的一切还不满足吗？真是可怜。”
说完，我就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脸颊迅速红肿起来，痛得我眉头紧皱。
她恶狠狠地盯着我，拍了拍手，一名宫女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来。
“我以前想要你生下儿子做药引，现在我改变心意了，你这样的贱人不配有孩子，这碗堕胎药就赏你了！”
我睁大眼睛想要挣扎，却被死死按住手脚，一整碗红花汤全被灌了下去。
很快，肚子翻江倒海地痛，我浑身全是冷汗，只能蜷缩在地，身下不断涌出鲜血。
江若清看着我，拍手笑起来。
她蹲在我身前，勾起唇角。
“我看你还拿什么跟我争。”
我躺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嗓子快要失声，却还是无法言说内心刺骨的痛楚。
江若清笑着命宫女清理好血迹，给我擦洗干净，换上干净衣服，才放我回去。
回到府上，我没用晚饭便躲进卧房，眼睛红肿，肚子依旧疼得厉害。
掌灯时分，裴墨尘擎着托盘走进房内，他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而是兴致勃勃地向我展示那颗巨大的夜明珠。
“阿棠，后日便是太子妃生辰，我们拿这个去赴宴可好。”
我虚弱地笑一笑，声音里染上酸涩。
“我不想去给她贺生辰。”
裴墨尘瞬间变了脸色，眉眼之间登时染上怒气。
“阿棠，你为何非要跟太子妃过不去，她不断亲近你，你却一直拒人千里

五年前，我本该与太子成婚，身为镇国大将军的爹爹却突然被告发谋反。
被搜出和敌军往来的书信后，家丁也站出来指认。
我们全家被抄斩，裴墨尘冒死将我救了出来，藏进青楼。
为我赎身后他红着眼睛，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对我好，还要为我家平反。
爹爹一身正气，向来把国事和百姓看得比命还重要，怎么可能通敌叛国。
我本以为裴墨尘是黑暗里的光，没想到，他才是一切灾难的始作俑者。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眼睛哭到红肿。
身后突然覆上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低沉温柔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阿棠，郎中已经告诉我你有了身孕，这是天大的喜事，辛苦你了。”
我并未做声，他抬眼看到我满面泪痕，着急地将我揽进怀中，眼里满是心疼。
“阿棠，怎么哭成这般?”
我不由哽咽，声音沉闷地回答。
“只是想起父母和小弟，内心伤感罢了。”
闻言，他舒了一口气，轻轻抚去我腮边的泪珠，柔声安慰。
“那件事我已经在查了，你家忠烈满门，绝无可能有谋逆之心，我一定会还你家清白。”
我黯下目光，轻轻地“嗯”了一声。
直到现在，他都还在骗我。
裴墨尘的大手抚上我的肚子，声音无比温柔。
“阿棠要好好养身体，等我们的孩子顺利降生，我一定给他万千宠爱，让他幸福快乐。”
我无声地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只怕是期待孩子生下后能成为药引，使太子妃容颜永驻吧。
我不再言语，点了点头。
入夜，我从噩梦中惊醒，眼前尽是爹爹和娘亲在牢里被折磨得骨瘦如柴，满脸血污的恐怖之状，年幼的小弟哭到嗓子嘶哑，再也发不出声音。
我出了一身冷汗，再无睡意，而身旁的裴墨尘睡得正熟。
我悄悄起床，执起一盏小灯，推门出去，走向裴墨尘平日里向来不允许我靠近的书房。
2
我在书架上细细摸索，找到一个暗格，打开来，里面放着一沓信纸。
看后，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凉了下来。
是裴墨尘和江若清之父的秘密通信，详细计划了如何构陷我父亲，更换太子妃
布满冰凉的泪水。
心里的绝望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我死死困住。
回到府中，我拿出这些年积攒下的微薄首饰，细细地包好。
裴墨尘回来时，手上还提着胭脂水粉。
“阿棠，今日只是和太子妃商议了几件琐事，你不要多想。”
“回来时我看胭脂铺里上了新，便给你带了一些，你可喜欢?”
裴墨尘的声音温柔入骨，将我揽进怀中，任谁看去，都不会想到这个男人刚和太子妃偷欢过。
我点点头，“喜欢。”
裴墨尘来了兴致，拉我在镜前坐下，细细为我描眉。
他痴痴地看着镜中的我，嘴里呢喃。
“阿棠，你好美……”
我却忍不住要笑出声来，是这张酷似江若清的脸美么？
还没问出口，便有下人急匆匆来报。
“大人，太子妃回宫后便身体不适……”
还没说完，裴墨尘早已扔下螺子黛，焦急地站直身子，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快给我备马，我要进宫探望！”
说完，裴墨尘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已经快步离开。
我落寞地笑了笑，没关系，反正在他心里，江若清才是最重要的。
过几日我就会离开，不再妨碍他们欢爱。
4
裴墨尘回来后向我解释，小时他和太子妃一同玩耍，结拜为了兄妹。
太子妃感染风寒，他这个哥哥理所应当去探望。
我随意地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裴墨尘看我神色平静，眼里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将我打横抱起放在竹椅上，细心地为我盖上毯子，陪在我身边。
“阿棠，我给宝宝预备了几件衣服，等他生下来，我教他骑马射箭，你就教他读书写字，可好?”
裴墨尘面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我却早已凉透了心，只是敷衍附和，内心毫无波澜。
过了一日，太子妃身体好转，打发宫女请我入宫叙些闺中事来解闷。
裴墨尘笑容满面地将我送上马车，叮嘱我要守规矩，莫要惹太子妃生气。
到了东宫，两个宫女将我迎进内室，我还没开口，一鞭子便狠狠地抽了下来，我痛得跌倒在地，皮肉绽开的刺痛瞬间流向四肢百骸，我的脸霎时失去了血色。
江
我本是准太子妃，成婚前，爹爹房中却被搜出通敌叛国的书信。
圣上大怒，下令将我家满门抄斩，太子妃也另换人选。
行刑前夜，裴墨尘买通狱卒，将受尽百般酷刑的我救出来，送进青楼躲避风头。
在青楼两年，我沦为最下贱的娼妓，终于等到他为我赎身。
裴墨尘心疼地说爱慕我良久，愿娶我过门，并帮我查明当年真相，还我家一个清白。
我眼含热泪地答应。
他找来江湖术士为我易容，娶我作丞相夫人。
成婚三年，我数次有孕，却总无故滑胎。
为了给裴墨尘生个孩子，我喝下无数苦涩的汤药，终于又怀上身孕。
我高兴地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却在书房门口听见裴墨尘和好友的对话。
“墨尘，夫人这胎是男，生下后即可当做药引，使女子容颜更佳。只是，你……真的舍得吗？”
裴墨尘声音冷淡，“为了太子妃，我没什么舍不得。”
好友的话语里满是不忍。
“当年为了让江若清成为太子妃，你已经陷害温家满门抄斩。夫人被你送进青楼，容颜也被改成太子妃的模样，如今你连她的孩子都要夺走吗？”
“为了生男婴，你反复使她小产，那些汤药极为伤身，这胎过后，她怕是再也无法有孕了呀！”
1
裴墨尘的声音中淬满寒意，再也不像平日里对我的温柔宠爱。
“谁让她抢了若清的太子妃之位呢，若清想要的东西，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我也会帮她拿到。”
“最近太子又纳了妾，若清怕自己美貌逝去，得知男婴入药的秘方对女子容颜有益，我自然会满足她的心愿。”
“至于温棠，我救了她的命，还给她荣华富贵，她该知足了。”
好友叹息一声，还是忍不住开口。
“如果被夫人知道了真相，她会多难过啊？她对你一片真心，这件事需得再考虑……”
裴墨尘厉声打断他。
“她一个千人骑万人尝的娼妓，我不嫌她脏，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此事无需再议，你好好开药让她安胎，我也会让她的余生吃穿不愁，给她补偿。”
我站在门外心如刀绞，泪水浸透面庞，只能颤着身子跌跌撞撞回房。

裙，她勾起红唇，嘲讽地呵笑出声。
“温棠，昔日风光无限的镇国大将军的嫡女，怎么如今也蒙上了尘?”
“你倒是过得安生，想过被斩杀的温家满门吗？”
我的身体一僵，脸色苍白如纸，怒视着她，却如何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看着我愤怒的样子，不禁嗤笑起来。
“你呀，顶着我的脸，自然能得墨尘宠爱。当时他坚持要给你行易容术，还不是爱我爱得发狂，拿你当替身?”
“真是个可怜虫，在青楼被男人玩弄两年，丈夫真正爱的又是别人，你不知道吧？温家满门被斩，就是墨尘做的局呢！”
“我好心告诉你真相，不忍看你蒙在鼓里！”
那些血淋淋的现实被江若清嘲笑着撕开，我嘴唇苍白，再也忍不下去，拔下簪子朝江若清刺去。
“放肆！”
还没近身，我就被飞踢一脚，手腕疼得几乎要碎裂，簪子也掉落在地。
江若清早已红了眼睛，柔弱地扑进急匆匆赶来的裴墨尘怀里。
“裴大人，本宫只是与你夫人闲谈，不知如何触怒了她，她竟要杀我！”
裴墨尘暴怒地看向我，眼里满是血色，神色肃杀。
我狼狈地跌坐在地，手腕已经使不上力，豆大的虚汗从额间滑落。
“给太子妃下跪道歉！”
裴墨尘冷冷地命令我，我却倔强地抬起头，“凭什么？有错的是你们！”
裴墨尘眼里闪过一丝心虚，但还是冲我的膝窝踢了一脚，让我跪了下去。
“太子妃殿下，拙荆不懂事，望你切莫怪罪！”
江若清艳丽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她勾起唇角，呵气如兰。
“下不为例。”
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裴墨尘淡漠地看了我一眼，锁上了卧房的门，冷冰冰地丢下一句“你自己反省”，便自顾离开。
3
我挣扎着起身，尝试多次后终于坐到了竹凳上，手腕和腿弯钻心地疼，但更疼的还是心里。
我原以为和裴墨尘夫妻三年，看在我多次小产的份上，他会对我温柔相待。
没想到一旦触及江若清的利益，他心里就再也没了我的位置。
我浑身直冒冷汗，胃里翻江倒海，心脏仿佛也被狠狠撕成了碎片，被伤得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