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嬴畟沉默了一会,翻腾的杀意紧紧的笼罩着周身,霍薪有些拿不住那柳条了,冬日里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得他火辣辣的疼。
可偏偏,萧皖却是像感应不到这般锋利一样,仍是语气淡淡的说笑似的讲着。
“今日这些话,皇上自然都是心里有数,可我难得能见皇上一次,此次就把所有话都结清,”萧皖绕了绕手指,“我与母家同气连枝,却也并非事事相依,萧家没有二心,不然也不会把我这个嫡女送到宫里给你当人质押着。但萧家得势与否与我没有任何交涉,你若信,就放权,若不信,就夺收巧取。我,与萧家与太后都没有丝毫勾当,你大可不必在意我的手段,你是输是赢,是死是活,是君倾天下还是失意难安都与我没有一点关系。若非一念之差,我也不会在这深宫里同你在这高谈阔论。”
“皇后娘娘果然聪慧过人,”嬴畟慢慢抬起手,给她鼓掌几下,“娘娘这么一番话,够朕给你定上十个八个的罪名了,你就不怕朕发了疯,一个一个的砍了你们萧家的脑袋?”
“可以啊,我说了,只要皇上有本事,我这条命,乃至镇北一派上上下下的几十条人命,您都可以随时拿去,”萧皖对他微微欠身,行了个半礼,“皇上,我不干结党的事,放宽心,萧家都是不二之臣,怎会欺君罔上。”
“是么...”嬴畟看着她上挑的眼,她瞳色很淡,凉薄的透露出森森寒意,有杀意,有凛然,有麻木,却唯独没有算计,浅琉璃色的眸子皎闪着光。
“好一双漂亮的眼睛。”他用二指轻抬起她的下巴。
“皇上喜欢,尽管拿去,”萧皖勾唇,琉璃冷意森然。
“只是光是漂亮却没有用,朕瞧这眼珠是否浑浊了,”他喃喃着,好像很困惑,“朕指给皇后的分明是一条赤金色的鱼龙,可皇后给朕赏的,却是红白二色的鲤鱼,皇后娘娘可是弄错了?”
“那金鲤鬼精儿的很,猫在他人后边儿,皇上赏不到。”
“这样么...”嬴畟好像接受了这个解释,对着她温柔的笑了,“既然这样...”
“霍薪,传旨。”他敛了笑意,也放开了她的下颚,手袖一挥,四周的宫人赶忙掀衣下跪。
“皇后萧氏,试探君意,谎言君诺,以次充好,欺君罔上,品行已失,无母仪天下之德。”
“念其父兄征战劳苦功高,酌从轻处置,自今日起禁足凤仪宫,非诏不得外出。”
萧皖没跪。
她看着嬴畟肆意风发的样子,仍旧是那副威风凛凛的湛王,突然觉得父兄的效忠,或者说是愚忠没有了过去那般不可理喻。
“这样最好。”萧皖笑着点了点头,略带深意的看了嬴畟一眼,“皇上保重,后日小心。”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萧...”嬴畟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只看了霍薪一眼,霍薪就立马明了,对着隐匿在暗处的一队锦衣卫一挥手,让他们暗自跟上去。“萧皖...镇北王,她今日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臣觉得,皇后娘娘是在撇清自己与萧家的关系。”霍薪斟酌着开口。
“她说的一念之差....什么意思?”嬴畟摸摸下巴,“自她入营充军,一切的活动都在天家的眼皮子底下,难道有什么事儿,还是朕不知道的?”
“皇上,会不会只是个幌子?”霍薪说。
“派人查,”嬴畟断言,“从她连屠边境四城,镇北王舍弃嫡女,萧家伏低开始查!”
*
萧皖慢悠悠的往凤仪宫走,从莲湖边往回得穿过一片梅园,如今初一晴光雪消,压在枝头上的雪剩的不多,梅花开了,红梅顶开风霜艳丽的开着,好看的紧。萧皖入眼一片嫣红,不免停下来多看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