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些人在我回来之后仍然蹲守在门口。

“方如，你就这么放过她？”

“我也没办法啊，呜呜呜，你说我后面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那小贱蹄子回来了！”

“你别以为我们是吃素的！”

我翻了个白眼，虽然网上总说不要掉进自证陷阱，但我实在不想和他们过多纠缠下去。

“看吧，狗在哪儿？”

他们似乎没想到我会那么爽快的把门打开。

有胆子大的人往里头探了探，什么都没有。

“方如你进去看看，那狗到底藏在哪里。”

方如被叫到名字，下意识大叫一声。

“我为什么要进去看！

说不定她做贼心虚早就把狗送走了。”

“那你在我家门口堵那么久干什么？”

我反问。

方如被我弄得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恶狠狠的对我说。

“你是牙尖嘴利，但我会有办法让你认罪的。

你让我老公进看守所的事情我跟你没完。”

方如说完一把将门猛地摔上，留几个热心的邻居在一旁不知所措。

“怎么，还不走吗？”

众人无奈只好先离开。

我回到家中，有些疲惫地坐在沙发上，绵羊不知道什么时候越狱过来抓着我的手指轻轻啃食。

我知道它在安慰我，于是将它抱在手里。

“一会儿还要帮奶奶去遛小花，你好好在家等妈妈哦。”

我按照和奶奶的约定，来到了她的单元楼下等待。

我将事先准备好的嘴套给小花戴上，然后从奶奶的手里接过牵引绳。

“好孩子，多亏了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奶奶一边夸我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子。

袋子里面是一沓钞票，全是百元大钞，看上去有两万块那么厚。

我看着奶奶不解的说。

“奶奶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奶奶的手递过来，想把钱都给我，我连忙推脱。

“我家孩子怕我不会用智能手机，总给我留一大把现金，奶奶花不完，分给你一些。

孩子你一个人来上学，挺辛苦的吧。”

我有些感动，奶奶是我在这个不友善的地方唯一的幸运。

但奶奶的钱我不能收。

“奶奶跟小花玩我也很开心，而且我是一个人来的这里，不光是我在陪奶奶，也是奶奶你在陪我啊。”

“你是好孩子，既然不愿意收钱的话，那至少来奶奶家吃顿饭吧。”

对于奶奶的邀请，我盛情难却，帮奶奶遛完小花就跟奶奶回了单元楼。

奶奶做饭的手艺很好，我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奶奶不爱看电视机，只是在餐桌上放了一台收音机，我们听着磁带沙沙作响的声音和主持人温柔的嗓音。

突然，熟悉的声音传入我们的耳朵，很刺耳。

“你好，我是连线的观众，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想打电话寻求帮助。

我们家对门新搬来一个被老男人包养的邻居，刚上大学，可能是因为发现我儿子考了清华法学系，所以嫉妒，让她的狗把我儿子吓出了心脏病。

但是这么久了，她一直拒绝赔偿，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寻求网友的帮助。”

是方如，她不仅污蔑抹黑我，甚至将我的住址和名字电话全都假装不经意地说了出来。

奶奶原本还当热闹看，但在听见我的名字之后，立马甩了筷子，有些气愤地说。

“这人怎么凭空捏造这些莫须有的事情！”


我以为是什么诈骗短信，无视了这则消息，然后看着床头的小仓鼠开玩笑道。

“绵羊，你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了。”

我昏昏沉沉睡过去，第二天一大早，是被手机铃声震醒的。

“你为什么不回信息，你是不是不想赔偿。”

“做人怎么能像你一样没良心。”

“给钱！

不然别怪我曝光你！”

……越往下翻，语言越不堪入目。

我一面疑惑她怎么会有我的联系方式，一面气恼她如此诬陷人还敢威胁我。

还不等我回复，物业群里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608的住户，你为什么对我的信息已读不回。

我本来想着是邻居，你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可你现在这样，真的很让我心寒。

我儿子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前途一片光明，是你毁了他！”

这消息一发出去，物业群里爱看热闹的中老年人都跳了出来。

“什么情况啊，607业主你好好说清楚，我们大伙给你评评理。”

于是那女人又把昨天对我发的消息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608你心思怎么这么歹毒啊，人家好好一个大学生，就被你害成这样了。”

“607你一定要报警抓她，不能让你孩子寒心。”

物业群一窝蜂的全是拥护607业主的。

我被骂的里外不是人。

我也不甘示弱，截了她昨天所有对我辱骂以及要求我赔偿的话。

“这就是你说的道个歉就算了？”

群里有一分钟的沉默，但当505业主说。

“你把人家孩子害惨了，人家还不能骂你？

只是让你赔检查费，还没让你包揽所有费用呢！”

群里又炸开了锅，大家继续对我攻击。

607业主更是发了一条带着哭腔的语音。

“昨天是我太急了，可我儿子才多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活了，求求你看在我儿子那么可怜的份上，把检查的费用给我吧。”

要不是我家养的是仓鼠，她说的那么声泪俱下我都要怀疑自己了。

我拍了一张绵羊吃东西的照片发到物业群里。

“你说它把你儿子吓得心脏病发作？”

物业群彻底沉寂了。

先前那些帮607说话的人一个也不作声了。

“你胡说，你家明明有一只大型犬！

就是你家贱狗把我儿子吓成这样的！”

607业主还想挣扎，我拍了一张家里全方位无死角的照片，发过去。

“狗呢？

就看见我手机里这条狗在叫了。”

“不可能！

我要去你家找狗！

你必须赔偿我。”

“私闯民宅我可以报警了。”

“我看你就是心虚！”

一说到我心虚，群里那些不敢作声的人又有话说了。

一个个质问我为什么不敢让607业主到我家去检查。

“我看你就是把狗藏起来了吧。”

“我看要不然直接报警吧。”

“我力气大，我陪你去找608。”

群里的人都在给607业主出主意，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

我跟这些无赖讲不明白，干脆屏蔽了物业信息，明天就是报道的日子，我忙着准备开学的事情，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晚上，607业主发来一条消息。

“你等着吧，这钱你必须赔。”


半夜收到一条邻居的短信。

“你的宠物半夜乱叫吓的我儿子心脏病发作了，去医院检查医疗费用一万元，你什么时候有空打给我？”

就当我以为是哪个诈骗短信选择无视的时候。

邻居就在业主群诉苦。

“608的住户，你为什么对我的信息已读不回。

我本来想着是邻居，你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可你现在这样，真的很让我心寒。

我儿子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前途一片光明，是你毁了他！”

业主群一连串的帮腔将我的解释淹没。

邻居甚至开直播控诉我的没有同理心。

后来我被记者阴阳怪气的时候，我回应道。

“仓鼠也能把人吓出心脏病吗？”

我考上清华的时候，全家欢呼一片，爸爸更是直接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让我通勤上学。

刚和搬家公司的小哥来到小区，因为不认识路，我们只能到处询问小区里的住户。

“你好，请问7栋4单元怎么走？”

我轻轻拍了拍一个正在拍视频的女人。

“有没有点眼力劲，我在拍视频，我可是要当大网红的，不要来烦我。”

我看着这个约莫五十岁的女人，一身露骨穿搭。

“扑哧。”

搬家的小哥一下子笑出声来。

女人刚要发火，一旁就有人出来打圆场。

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

“小姑娘，我带你去吧，我正好要回家呢。”

我无视了女人，连忙点头跟上了老奶奶的步子。

一旁的搬家小哥也不想和这个女人过多纠缠，三两下追上了我们。

奶奶送我到了七栋四单元，她住在三单元。

“刚来这儿上学的孩子吧，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奶奶，奶奶一个人住这儿，女儿怕我无聊给我买了一条狗，我一会儿还要去遛狗呢，奶奶先回去了。”

我点头，谢过奶奶。

到家后，想起来没问一问奶奶的联系方式和具体住址。

行李箱里妈妈塞了一些特产，刚好可以送过去。

于是我用了最笨的办法，在楼下守株待兔。

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奶奶牵着狗从楼上下来了。

狗狗是一只大型犬，嘴上没有戴嘴套，我有些担心，忙走上去拍了拍奶奶的肩膀。

“奶奶，我来帮你遛吧，这是我老家的特产，给你尝尝。”

奶奶笑着答应。

“我总是担心牵不住小花。”

“那我以后都帮你遛狗，而且这种大狗出来是要戴嘴套的奶奶。”

我拿出手机，下单了同城的嘴套，并说明天给奶奶送过去。

我们走在小区里，又碰见了先前的女人。

“遛狗不戴嘴套，真恶毒，就想着咬死人报复社会吧！”

我本想出头，但奶奶却拦下了我。

“这种人越计较越蹬鼻子上脸，不如无视了就不会自讨没趣了。”

果不其然，我没作声后，女人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也不再多说了。

女人嘀嘀咕咕的往回走，那方向和我的楼栋一样。

晚上告别奶奶，我惊讶的发现那女人竟然是我的对门邻居。

半夜我回到家里准备睡觉，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提醒。

“你的宠物半夜乱叫吓的我儿子心脏病发作了，去医院检查医疗费用一万元，你什么时候有空打给我？”


又是一连串的电话轰炸，我半梦半醒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你就是陈小姐吧，我是物业的工作人员，经607业主投诉多次，麻烦你解决一下这件事情，如果不尽快解决的话，我们将会采取上门措施。”

当男人精准说出我的名字之后，我立马清醒，按下了录音按钮。

“我都说了我只养了一只仓鼠，你告诉我仓鼠怎么叫才能把人吓出心脏病？

还是隔了两堵墙一个过到的情况下。

她儿子的耳朵是顺风耳吗？”

“抱歉，具体的情况我们并不了解，只希望你不要浪费公共资源，物业群是大家用来交流的地方，不是吵架的。”

“我浪费公共资源？

从头到尾找事的都是607业主吧。”

我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响起了嘟嘟的声音，我被挂掉了电话。

这物业咄咄逼人的样子有些奇怪，明显更偏袒607业主。

但由于实在是太困了，我很快昏睡过去，连报道的当天都有些无精打采。

今年法学院的新生招收不多，整个年级就我们一个班，我很快弄完手续后跟随班助进行了一轮新生自我介绍。

累了一天回到家，电梯刚到就听见家门被敲的砰砰作响。

“陈小姐，我叫你半天，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多久！”

物业的男人拨开看热闹的人群来到我的面前，我有些气恼的看着这么多人围在我家门口。

所以面对物业的指责，我二话没说打电话报警。

“喂，是警察吗？

有人想私闯民宅。”

“装什么啊，还报警呢。”

人群中议论起对我的嘲笑，我没有说话，而是将手机转过来对着他们，然后说出了我的住址。

一听警察要来，看热闹的人倒没有表现出多惊慌失措，反而是这个物业的男人，上来就要抢我的手机。

还好我眼疾手快收住了手机才没有被抢走。

“陈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你这些话留着跟警察说吧。”

男人作势想打我，我打开摄像模式，他只能放下手。

警局离小区很近，十五分钟不到警察就火速赶到了现场。

经过一番排查后，这物业的男人竟然是607那女人的老公。

“你这属于私自上门，需要交付五百元罚款，并且拘留五日。”

607的女人和男人一脸怨毒的看着我，可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元准备交罚款，因为自知理亏。

可一旁看戏的人又看不下去，出来打抱不平。

“方家大姐，你怕什么，明明就是这小姑娘把你儿子惊吓的心脏病发作，怎么反过来变成你老公赔偿还得拘留呢。”

“这位小姐，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乱说话是违法的。”

“我乱说什么了！

这都是大家伙心知肚明的事情。”

一旁看热闹的人来劲，纷纷附和道。

607业主二人则是像被毒哑了嗓子，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们二人才嘴硬道。

“我们不像有些人，这么容易找事，这件事我们先自己私下解决，就不浪费警力资源了。”

我刚想反驳是男人泄露了我的个人信息，这是犯罪。

突然身后一股巨大的推力，我被好事的人群推倒在地，手上蹭破了一大块皮，流了很多血，一时间疼的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人仍旧对我指指点点。

“真是害人精。”

“怎么没把你摔死。”

“坐在地上装什么死，赶紧起来去医院给人家道歉。”

“就是啊，可怜的孩子，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你家大人呢，赶紧开门让他去付医药费。”

“啧，看着像个学生，这么久家里没动静，该不会是被包养的才住在这儿吧。”

……七嘴八舌的议论愈演愈烈，不堪入目的话一句一句冲击着我的脑子。

我好不容易缓和一些，撑着地面站起身。

“生意不好看谁都像自己同事。”

我噎住了众人，转而坐电梯去社区卫生院处理伤口。